第九章 一調新樂故人還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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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隻見辛丹持著的那個樂器,仿佛是用蘆葦所做,可怪就怪在那樂器上端吹口細小,仿佛剛可通氣,卻不設簧片,有點類似於洞簫,而下端管聲卻隻有孔,可見能奏之音必不多,葶藶想,原理應該類似於葉笛一類的原始樂器,靠著演奏者本身的技巧進行演奏,而在那個樂器的兩端,置有羊角形裝飾,整體形狀既像開口略小的喇叭,又像哀笳。

    門郎大人,各位,在下獻醜了,師弟,二位妹子,聽聽這是什麽曲子。”

    樂音一起,葶藶眼前頓時仿若一條冰冷的河流從一片寒風蕭瑟的連天黃蘆流過,一個男子正在拜別自己的君上,親人,同僚,摯友,而其一位摯友,還在河邊為他奏樂送行。音色圓潤低沉,百轉千回。

    因為這曲子寫的這個人,就此擔負國之大任,將國運寄於一己之身,他知道自己此去,將一去不返。

    是的,葶藶聽出了這首曲子——是《易水寒》,是辛丹和他根據《刺客列傳》的一段悲壯蒼涼的故事所創。

    於是葶藶緩緩唱了出來,而董賢亦執筷敲杯為拍:

    凜冽秋風複切切,

    自古壯士輕離別。

    臨行尚留輕笑言,

    來日相逢當設宴。

    此行萬裏不加轍,

    且灑杯敬丘壑。

    一拜天地君,

    此離故國平生願,

    自古忠命不兩全。

    吾王莫哀生別離,

    赴國難,慷慨行。

    二別師友親,

    定記荊軻未了言,

    來日相見當兌現。

    故人並非新相知。

    赴國難,任我行。

    諾高漸離,

    勿要思吾築不停,

    隻是燕國舊故裏。

    鹹陽遊曆數月餘。

    赴國難,兄已行。

    吾隻能貫日長虹為國劍,

    顧不得大義別爾心血淋。

    定心背轉成永訣,

    隻聽耳邊築聲裂:

    風蕭蕭兮易水寒,

    吾兄一去兮何日還?”

    一曲罷,董賢拍叫好:“此曲是根據荊軻刺秦的故事所做吧?傳當日荊軻易水一別,他的摯友高漸離為他擊築送行日不停。不過我聽這詞好像跟古意的悲壯,讚許,略有不同啊?”

    葶藶笑道:“門郎大人博古通今,這首曲子的靈感,是要說有一天,我發現師兄在讀《刺客列傳》,還不停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我便笑問到,師兄覺得俠之大者應為傳何人?我還以為他要說是荊子,結果師兄告訴我了一個不同的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和我是一樣的。”

    哦?辛丹,那你說說你是怎麽答的?”董賢問到。

    高漸離。”

    這可奇怪了,”商陸說,“這故事我也知道,一般是讚許荊軻的多,《刺客列傳》裏,太史公確也寫過高漸離,可是開篇不久就說到高漸離的出身。所以後人都以為太史公對於這種出生的人而又好酒肉的人不太讚許。”

    辛丹道:“卻也不是這樣。想戰國刺客,多是赴國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情義國家間選擇了君王國家,而背棄了摯愛親友,高義但不免冷血,有時分不清他們是為國難還是為美名,或是不得已。荊軻也並無什麽特別之處。但我喜歡高漸離的原因皆在於,他與荊軻相識於微末之時,視荊軻為自己音樂上的知音。在刺秦這件事上,荊軻身前他一直是個旁觀者,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荊軻易水一別時為知音擊築送別。但是荊軻事敗後,他卻為複仇執著於刺秦,最後終於在秦王知曉他與荊軻的關係時,自毀容貌,挖雙目取得秦王信任,得以上殿演奏,欲用築擊打秦王行刺,但還是事敗了。他是列國刺客唯一因私情而自發刺秦之人,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他為的隻是自己成全自己。”

    由這個靈感,後來我們用一個月時間寫了這首曲子。而以前是用塤吹奏,以築合奏,提線荊軻的悲壯與高漸離的情義,起到點題的效果,但是我覺得師兄這個樂器多用喉音,音也隻在十二,十之間,卻比塤更為點題,除了多了一些地北的燕國風情外,還有一點匈奴草原大漠的感覺。”葶藶說到。

    塤過於嗚咽低沉,而此物,匈奴名叫潮爾,我們漢人邊民把它叫胡笳。除了悲壯,低沉外,還多了一點婉轉柔情,我覺得這才符合俠之大者的至情至性。”

    來,”聽到這裏董賢舉起了酒杯,起身向在座諸人敬酒,“人生得償所願,不違背自己是一種福,我們敬至情至性!”

    此語一出,葶藶頓時覺得這個翻覆無常的人,或許心也是有一隅溫軟的。

    高見!”隻見一個人出現在門廊處,帶著諸侯王樣式的冠冕,“不好意思,董兄,路上耽誤了些時間,想到你府上拜會,聽說你在這兒,來晚了。”

    那是一個和他們並不同年之人,年齡貌似已快接近不惑之年,身後跟著兩個穿著簡陋但有些書卷氣的仆役。整齊的胡須看起來已經有些堅硬,目光是難掩的滄桑,而眼角亦是歲月雪霜所刻畫的痕跡。但是氣質沉鬱穩重,隻是穿著樸素,隱隱還透著一絲頹廢之氣,這種頹廢,有一種隱隱潛藏的儒雅。很難察覺,但是從他一個身姿挺拔的拱禮,葶藶還是嗅到了此人全身上下所透著的一種氣質。

    哦,到啦?一路辛苦,坐吧。下次大王還是坐定了再言談,這裏不是山國。”董賢並未正眼看那人,這請坐之語也是十分之漫不經心還稍帶八分的責備。

    那人剛要落座,隻聽董賢一邊給自己添酒一邊問到:“可曾進宮去麵見皇上了?”

    隻見那人要坐下的身子一僵硬,旋即又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拱回到:“吾皇還未曾傳召入宮覲見的事宜。”

    也對,當日皇上曾下詔書,山王是唯一一個不得傳召不準入長安的大王,還是先等傳召的好,這次祭禮也是礙於禮治才會讓所有的大王無一例外的都來準備觀禮。”董賢說言語絲毫不客氣,也不像是對待一個藩王所說的話。

    之前董賢如何不喜歡六安王,但言語之間還是給足了對方麵子,但是對待這個王,卻是意外的頤指氣使。

    原來是山王。”葶藶等人都起福了個禮,聽到這個名字,葶藶便絲毫也不差異董賢的態度為何如此傲慢了。

    不等山王發話,董賢微微擺,示意大家不必如此,趕快坐下。但是其餘各人都是民,所以當下都楞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請坐吧,我這個大王,實在是受不住各位的禮,在我得封地,我也是讓大家不必行禮的。我不習慣。”不知道是真相如此,還是為了緩和大家的尷尬,山王說到。

    董賢說到:“對,王者的氣韻,是天生的,骨子裏的東西裝不出來,裝出來倒是顯得做作。”

    隻見山王一邊點頭,一邊坐下,口諾諾的說到:“是,是。”

    商陸有些糊塗了,於是給葶藶使了個疑問的眼色,葶藶不被人察覺的微微的搖了搖頭。

    各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為了避免凝結的氣氛而自顧自的在吃著菜。而山王就那麽坐在那兒,沒有餐具,沒有菜肴,董賢也絲毫沒有傳菜的意思。

    山王遠道而來,小人敬大王一杯。”隻見辛丹起身向山王敬酒。

    山王也起身,用雙做了個持杯的動作。同時也做了一個謝禮,葶藶看出,這個人是明白了辛丹在替他提醒董賢。

    瞧我,我都忘記傳菜了,怠慢了大王,”董賢這是仿佛才注意到這個大王麵前空空如也的案幾,“大王久不來長安,不知道長安的菜肴是否能吃的慣,我準備了一些山國的食物,算是給大王調調水土,以安長途奔波之苦。”

    說罷,隻見內侍門,上了四道菜,就是普通的炮豚肉,一條蒸魚,一盤胡餅和一個拌薺菜。酒則是用了稻米酒。

    葶藶明白,這真是一種莫大的羞恥,董賢此舉明明意在,作為一個王,他連平民能享用的食物,都不配吃。也是在羞辱他山國的食物粗陋,難道不就是在指責他沒有治理之才能嗎?想到這裏葶藶不知自己剛才察覺的這個人心的一絲溫軟,是不是一種錯覺。

    隻見山王,旁邊的仆役想要為他布酒,但是他抬示意不許,自己盛了一杯,回敬了辛丹。

    葶藶本是一個看不慣不平事的心性,所以也想回轉一下場上的氛圍,轉移一下大家和董賢的注意力,避免尷尬。

    於是他強硬的轉了一個話題:“師兄,你還沒告訴大家夥,這麽多年沒見,你是到哪裏去了。怎麽又瘦又黑的?你又是怎麽認識門郎大人的?”

    我記得是因為趙太後的緣故吧?辛丹。”董賢說到。

    趙太後美貌無雙,善做掌舞,對音律也是十分愛好。這個事兒,還得從趙太後和先帝一次酒後同聞的一段夢旋律說起。”】客戶端正式上線了!百萬免費小說的閱讀神器!有離線緩存,精品推薦,更新提醒等功能,讓您隨時隨地不浪費流量看小說!客戶端下載請關注微信公眾號anbenheji(按住秒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