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娘來看書。 師傅交給尹娘背的經尹娘已經爛熟於心、倒背如流。師傅交給尹娘的一套劍法，尹娘也習的七成。”尹娘說完，抬頭去看冗景，臉還帶著些許得意的笑容。

    冗景看著尹娘臉求表揚一樣的神情，隻是點了點頭，隨後又皺眉，看了看尹娘手還未翻開的書卷道：“你大晚，在這沒光的地方看書，不怕傷了眼睛？”

    “回大人，尹娘正午之前已經在這兒了，書已經念了一下午了，也許是書看得無聊了。這才在天錄閣裏麵逛逛瞧瞧。”巧兒連忙出言，幫尹娘打圓場。

    冗景又轉頭看了看巧兒，再看看沁心。沁心是附和的一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冗景這才一抬手，從尹娘的手裏將燭燈拿了過去：“這裏是天錄閣，不是嬉鬧的地方。無聊了到花院子裏走走，再不濟去山裏。這三樓到處是竹簡，你手這燈要是一歪，點著了古籍，本尊定不會饒了你！”

    “是，尹娘謹遵師傅教訓。”尹娘再次乖乖躬身。

    冗景這才側開了身子，示意尹娘可以帶著人離開。

    可尹娘卻並沒有走，反而站直了身子，又抬頭直視著冗景的雙眼：“尹娘好，師傅這麽晚了到天錄閣做什麽？已經入秋，夜風涼了。”

    這本是一句惹嫌疑的話，可最後那一句“夜風涼了”卻瞬間將冗景的疑慮吹得煙消雲散。

    “本尊來拿寫東西。”話落，冗景朝著尹娘伸出了手。

    尹娘愣了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將手裏一直握著用來掩飾的書卷遞到了冗景的手。

    這才帶喊了一聲身後的巧兒，往三樓下樓的樓梯處走。

    冗景這時候卻在後麵喊了一聲：“夜涼，多穿些。”

    “是。”

    出了天錄閣，一邊往何香園走，尹娘一邊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夜是真的涼了。”

    “是啊，大人都叫尹娘多穿些，看來大人還是很掛念尹娘的！”巧兒連忙接過話茬兒，她本指望尹娘可以因為冗景那一句話高興一些。

    尹娘卻一眯眼睛，嗬嗬笑了兩聲：“是啊，師傅還是對我心的。畢竟人心也快涼了。他已經在對我說謊了，他以前從來不這樣。”

    “什麽？”巧兒一時間沒明白尹娘說的話。

    尹娘搖頭，不再多做解釋。她不希望巧兒知道太多。雖然她是冗景賜給自己的丫頭，但是她終究還是神宮的下人。

    冗景的關心不假，對她說謊也是真的。若是他真的來拿卷，又為何是先讓自己抱著書卷離開？

    所謂的拿書，不過是在自己發問的時候拿來搪塞自己的話罷了。他原本不會到天錄閣，可今日卻去了，分明是來看自己的，可他不願意再對自己說什麽真心話了。

    “尹娘別胡思亂想了，快些走吧，明日再出來的時候該添衣裳了，您的手都涼了。”

    天錄閣門口，冗景看著尹娘走遠，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拿著的書卷，不由在她之前拿過的地方輕輕撫摸了兩下，眼底盡是溫柔。

    沁心還守在一旁，看著冗景既沒有要找書的意思，又沒有要走的意思，心裏直犯嘀咕。

    過了許久，才忽然見冗景轉過身，麵若冰霜，目光冷凝的盯著自己。

    “大人……”沁心小心翼翼的行禮。

    聽冗景道：“今日，尹娘到底來這裏做什麽了？”

    “回大人，尹娘出了在這裏看些書，用了一頓晚膳之外，是和奴婢們聊天，其餘的什麽也沒做。”沁心如實回答。

    “真的什麽也沒做？”冗景眯起眼睛，“若是什麽都沒做，她為什麽會到三樓去？”

    “這……奴婢也不清楚，尹娘做事想來沒什麽目的可言，大人硬要問，奴婢也答不來。”沁心微微搖頭，她可是死都不會將自己犯錯的事情說出來的。

    尹娘也是瞅準了下人們這種逃避責罰的心思，才一定要將她拉到自己的船來。

    “那你們都說了些什麽？尹娘都看了些什麽書？”冗景又問。

    “尹娘讀了詩經，還有一些雜書，都在書桌擺著，奴婢還沒來得及收拾。奴婢和巧兒平日裏與尹娘關係親近，所以嘮了些家常。例如奴婢小時候在家裏的風俗之類。”沁心又道。

    冗景這次不再搭理她，而是走到了書桌前，翻了翻麵的書。正如沁心所言，除了幾本詩經，是一些雜談。多為傳說故事，的確沒有什麽怪。

    再無多言，冗景也走出了天錄閣。他剛出去，高侍衛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立刻跟到了冗景旁側：“大人，您看尹娘她……”

    “她沒問題。倒是本尊，突然過來，倒顯得唐突了”冗景開口道，可隨即又一笑，“不過也無所謂，她那不諳世事的性子，也察覺不出什麽來。”

    “大人，現在的尹娘今時不同往日了。從關禁閉出來，屬下能看出來，尹娘性情變了不少。大人確定，尹娘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高侍衛仍舊不放心。

    冗景聽得有些起疑，可尹娘的笑容在腦海一閃而過，他隨即搖頭：“沒有。算是性子變了，可她的處世為人卻是本尊看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她找不出什麽來。她還和過去一樣，對本尊也深信不疑。”

    冗景說著，看了看手的書卷。若是往日的尹娘發現自己不對勁，早沉不住氣說出來開始對他刨根問底了。

    不過自打關了禁閉再出來，她的確是穩重了很多。可是穩重的人不會露出那種得意的笑容。

    在確定了冗景的答案，高侍衛似乎才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又問冗景：“大人，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大人賜教。”

    “講。”

    “既然大人當初收她為徒，那這些東西應該被她知道，尹娘已經是神族人了，為何還要苦苦相瞞？若是有朝一日被發現，那豈不是……”

    “這種東西本不應該存在於世間。這些事情隻有知道的人才明白，不會有人想知道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