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下馬，來到河邊，撿起一塊石頭丟進河裏。

    伴隨著“咕咚”一聲響，平靜的水麵激起波紋，但眨眼之間就歸於平靜。這水很深，我得出這個結論。

    我指一涼，聽見察拉說：“你看，我說什麽都浮不起來吧。”

    我觸著水晶冠說：“石頭當然浮不起來了，我換個木頭試試。”

    說完我放下水晶冠，在旁邊草叢裏找到一截木樁抱起來丟到河。木頭落水，激起更大的水花，然後扶搖幾下，沉進水底。

    我以為是石頭太潮濕了，陸續又找來幾種不同的木頭做實驗，終於證明這是河水浮力的問題。

    我拿住水晶冠對察拉說：“你對了，帶我去橋那裏吧。”

    可惜把二十送給他們之後就沒有人給我們做飯燒洗澡水了，不過你可能不太喜歡她，送走我也很開心。”

    誰說我不喜歡她了？”

    你總說她在我旁邊我們不能做這做那。”

    我可沒那麽說，我是說覺得你是個姑娘，有些話不能隨隨便便大聲嚷嚷。”我說，同時在腦海迅速思考對策，“假如把二十送給那些訓犬人，他們會怎麽對她？”

    她們會享受她，還有它們的狗。”

    狗？這也太狠了吧？訓犬人有沒有可能去參加戰爭了？”

    不會，訓犬人不是瑪雅人，他們是天神派下來的另外一個族群，從不參與瑪雅人的戰爭，瑪雅人也不招惹他們。”

    他們很厲害嗎？”

    他們和他們的狗都很厲害。”

    他們為什麽一定要一個奴隸？”

    不一定啊！寶石或者其他什麽的都行，一個女奴是最低的籌碼而已。恰好我們有一個，如果十五沒死的話，我們就把十五送給他們，留下二十給我們做飯。”

    我把水晶冠送給他們不行嗎？”

    你傻啊！一百個女奴也比不上一個水晶冠的價值。那是瑪雅祭司的法器！”

    她們也是人啊！人家伺候你這麽久，你就沒有感情嗎？”

    我跟奴隸有感情做什麽？再說，沒有水晶冠以後我們怎麽說話？我可不幹。”

    那你就拿出點兒財寶來給他們。”

    我帶著的最不值錢的就是二十。放心吧，過了橋如果有會我可以再買幾個長得漂亮的女奴。”

    你聽我說，外麵的世界已經沒有奴隸了，不會有人拿生命跟金錢比較。生命是無價的，你有那麽多寶貝，隨便拿出一顆寶石就能讓我們通行，何必傷害一條人命？”

    一顆寶石可以買個女奴！你們外邊的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一個和個哪個多？”

    你怎麽不懂呢？假如你被送給訓犬人，你會開心嗎？”

    不會啊！”

    就是嘛！換做是誰都不會開心。”

    我說我不會被送給訓犬人。我是瑪雅貴族！我是祭司的女兒，是曾經的王後，是薩克勒城邦第一勇士的妻子，訓犬人不敢要我。”

    現在你什麽都不是，你就是個難民！”我失去耐心，大聲道。

    你侮辱我！”察拉氣呼呼地說。

    好了，”我看著她童真的眼睛，忽然氣不起來，“你送給我一顆寶石，我答應你出去之後給你一顆更好的寶石行嗎？”

    不行，寶石是我的！”

    你還說你愛我，”為了救二十一命，我不得不換套路，“原來都是假的。”

    是真的！”

    假的。”我假裝失望，搖了搖頭。

    真的！”

    真的你連一顆寶石都舍不得送給我？”

    你要跟我結婚我所有的寶石都是你的，但現在不行。現在你要用它救一個奴隸。”

    你胡攪蠻纏啊你！”

    就是不行。”

    那我們怎麽過橋，怎麽回地麵上去。”

    把二十給他們！”

    你這樣我就不帶你回地麵了，地麵上沒有奴隸，隻有人，不管什麽種族什麽膚色都是平等的，地麵上的人不會剝奪別人的自由，更不會奴役別人。”

    那我豈不是唯一擁有奴隸的人？”

    是啊！”我忽然發現我找到了突破口，“在這裏奴隸有多是，所以寶石才值錢，但地麵上二十可能是唯一一個奴隸，奇貨可居，一個奴隸可以換幾十枚寶石。”

    你沒騙我？”察拉眼睛裏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沒騙你。”

    你對天神發誓。”

    我發誓，”我舉起道，“如果我騙你，就讓我頓頓吃不到玉米，喝不到玉米酒，冬天沒有火烤熱身子，走多遠的路都沒有馬騎——”

    夠了，”察拉打斷道，“太惡毒了，我答應你了。”

    這樣才好。”我心偷笑。

    終於達成共識，我們牽著馬沿河向上遊走，沒多久邊看見一座奇特的拱橋如彩虹一樣橫貫在河麵上。

    橋體用木頭做成，兩側欄杆上的木樁被削尖，好似犬牙，橋頭兩兩座同樣造型凶狠的塔樓，塔樓頂上飄著一麵旗幟。光線所限，看不清楚上麵是什麽圖案，也看不到有沒有人。

    距離不斷拉近，我示意她們兩個保持安靜，不想剛說完，前麵就聽見一陣狗吠，繼而更多狗從森林和橋邊等意想不到的地方叫起來，震得人心慌。

    我們停了一會兒，待狗叫聲停下之後繼續前進。結果剛走一步，忽有一隻體型巨大的狗從草叢裏蹦出來，落在我們麵前。

    我急忙提起武器，拿著盾牌，把兩個女人護在身後，仔細觀看那雙眼冒綠光的犬。

    這一看，嚇了我一跳，那他媽根本不是狗，是狼！還是巨狼。

    狼貪婪地盯著我，前腿叉開，腦袋伸直，大舌頭不停掠過獠牙口水。

    它沒有進攻，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之後又從草叢裏跳出來一匹大馬，馬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戴著狗頭骨麵具的人。

    他用黑曜石長矛比著我們，我趕忙收起武器，示意他我們沒有惡意。

    我們個人和匹馬被帶到橋頭堡下麵，更多戴狗頭麵具的人和更多的狼出現。感受著他們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我感覺此前做的所有心裏準備都白費了。

    察拉倒是拿出一股淩人的氣勢，站在我們麵前，高聲對狗臉護衛說著瑪雅語。

    幾句對話之後，一個護衛離開，不多時帶著一個更加高大、狗頭麵具的眼睛鑲嵌著綠色寶石的人回來。從護衛們對他的恐懼來看，他應該是這座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