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大海的搖晃睡去，醒來時天色漸晚，阿米過來叫我們去討論照片的掃描結果。

    在臨時改裝成會議室的倉庫內，大多數人都聚齊了，少數水也在一旁等著邁克爾揭示結果。每個人都很期待，除了於兵搖搖晃晃神情恍惚。

    我們在桌子邊坐下。

    邁克爾拿出一張打印的圖紙，道：“好，現在人員聚齊，我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約翰根據這張照片，還原了當時船艙裏的情景。我們可以確定，這是一間普通的靠窗二等艙。”

    他鋪開圖紙，用指在上麵比劃，我看到圖紙是泰坦尼克的結構圖。他的指停在船樓靠下的一個位置，“在這，f層，據我掌握的資料來看，f層大概分為個部分，後麵部分是等艙，部是餐廳，前麵部分是二等艙以及遊泳池、衛生間和浴室等。所以，公主的遺骸應該在這一部分的某一個房間裏。”

    謝天謝地，”安拉虔誠地說道，“這意味著打撈工作比我們想象的容易一些是嗎？”

    當然，如果它還在原位。但泰坦尼克經過了下沉和旋轉，海水的裹夾以及打撈者的侵擾，內部一定與它原本的樣子不一樣了，所以我們不能盲目的樂觀。”邁克爾冷靜地說，“不過當然，我們有信心找到它。”

    多謝您的幫助，邁克爾。”安拉看著他，像是在看著救世主。

    很高興在為您服務的同時解開阿摩拉公主的神秘麵紗。下麵，我說一下我關於打撈的方案。”

    人們下意識地動了動，集注意力。

    邁克爾清了清嗓子，道：“從一個叫保羅的法國人拍攝的沉船照片來看，我們的目標房間靠近船頭，在海底保存得比較完好。所以我們的a計劃就是利用潛水器靠近這一區域，逐一探索，發現目標後用水下切割切開牆壁，取出公主的棺木。”

    如果a計劃失敗，說明阿摩拉公主的遺骸在沉船的混亂離開了二等艙。那樣根據當時的情景，它很可能被海水裹夾著移動到船身斷裂處。所以，b計劃是在船身斷裂處搜索，當然，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縮小。”

    如果b計劃失敗，我們隻能在綿延8公裏的廢墟大海撈針，我個人建議，不要執行計劃。

    如果a計劃行得通，咱得花多長時間？”劉叔問。

    潛艇從海麵下潛到目標位置需要花費兩個多小時，往返則需要將近五個小時，算上在水下作業的時間，我們每探索一次，耗時正好是一天一夜。除去在金槍魚號上的吃飯和休息的時間，我們每個星期可以下潛次。如果a計劃成功，最多兩個星期便可完成任務，如果不成功，時間很難估算。”

    邁克爾教授，您覺得a計劃成功的幾率有多大？”安拉問。

    我相信命運。”他站起來，收好圖紙，“而美麗的女人總會有更好的運氣。”

    說完，他離開船艙。肥豬丁吉適時出現，一邊大聲嚷嚷著晚餐開始一邊往桌子上放了第一道菜——一盆麵包。

    吃完晚餐，我和金珠到外甲板上散步，天已黑，大海一片沉鬱的色彩。海風輕拂，溫暖而舒適。

    我們來到船頭，水牛正在那裏對海水做什麽測量，我跟他打招呼，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收起測量儀器，離開了。

    他是誰？你以前認識嗎？”金珠問。

    他是邁克爾的大副，負責管理水，我在孟加拉灣時見過他，一直都挺凶的。”

    可能這是他的職位需要。”

    說著，安拉跑到船頭，迎著海風張開雙臂，“你快來，無良。電影裏露絲和傑克是不是這樣？”

    我走上去從後麵抱住她，把頭埋進她的頭發，聞著那股醉人的香水味，“其實……我也會畫人像素描。”

    素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到我的意思後，微微一笑，說，“想畫我隨時都可以嘛，但我沒有海洋之心。”

    你這麽美，不需要海洋之心襯托。”

    我有露絲美嗎？”

    你比她美一萬倍。”

    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也是最有魅力的姑娘。”

    真希望你永遠都這麽認為。”

    當然。”

    可我有一天會老，會越來越醜，等化妝品遮不住皺紋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那時候我不也老了麽。”

    跟你沒有關係，等我老了，就是美麗不存在了，消失了。”

    可我記性好，我能永遠記得。”

    那豈不是更令人惋惜，”金珠道，“到那時候你每天都會想，這個老家夥怎麽變成這樣了，年輕的時候她那麽美。”

    哈哈，你跟誰學的‘老家夥’這個詞？”

    劉叔。”

    以後不要這麽說了，這個詞不好聽。”

    那叫什麽？”

    老東西。”

    哈！這個更難聽。”金珠大笑。

    其實她忘我地大笑的時候跟我印象裏那個穿著白襯衫憂鬱地吸著煙的姑娘一點都不一樣，但我知道，她隻有很少的時候才這麽簡單而快樂著。

    笑完，她忽然又變得沉默，許久，她問：“無良，假如當初我們在泰坦尼克號上，你會怎樣選擇？”

    選擇什麽？”

    如果隻有一塊木板，隻能躺上去一個人。”

    我覺得我對你的愛不比傑克對露絲的愛少一分一毫。”

    所以你會選擇讓我活下去，是嗎？”

    當然。”

    那假如我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意接受沒有你的生活呢？”

    那你也要活下去。我是爺們兒，就得保護你。”

    可我想保護你。”她的聲音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怎麽總喜歡想這些亂八糟的事兒。首先我們不可能出現在泰坦尼克號上，其次如果有一天我們真有會做一艘豪華巨輪，船上一定還有劉叔和瘋子。就劉叔那雞賊，肯定能給咱們弄個救生艇。”

    哈哈！還有瘋子，他一定能搶來座位。”

    那倒不一定。其實在這一點上，劉叔和瘋子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劉叔是那種為朋友兩肋插刀，但對陌生人漠不關心的人。瘋子則不然，可能因為當過兵的緣故。我覺得他會是最後站在船上把座位讓給婦孺的那種人。”

    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想成為一個像斯特勞斯那樣勇敢的紳士，可我不知道到時候我能不能像他一樣毫無畏懼。”

    他是誰？”

    梅西百貨公司的創始人。那年他6歲，他的夫人上救生艇後，救生艇上的人對他說，沒有人會反對向您這樣的老先生上船。他說，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他的故事讓我熱血沸騰。”

    可就算你不上船，也隻能騰出一個位置，救活一個人，但這樣也許會讓他的妻子一輩子活在痛苦，我覺得後者比前者更殘忍。”

    也許吧！最後他的妻子選擇回到他身邊，並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一個普通的女傭。”我輕輕吻了吻金珠的額頭，我知道她比故事任何女人都更堅強，但我也知道，堅強都伴隨著痛苦，“好了，風大了，我們回去吧！”

    素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