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話似乎戳痛了女祭司的傷口，她轉身麵向窗外，任由陽光照亮她的臉。紅頭蜥蜴爬到它的另一側肩頭，避開陽光。

    “說來聽聽。”她道。

    “我們簽訂和平條約，從此互不侵犯。”

    “條件呢？你不會把我當成一個弱智吧？”

    “當然有條件，”我繼續說，“條件就是要塞巨人留在城內，而你們可以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挑選一個你們認為合適的地域，建造屬於自己的城市。”

    “你想讓連武器都不會打造的巨人建造城市？過上你們規規矩矩的生活？”

    “要塞可以教給你們建築、冶煉等等技術，漸漸改變紅巨人的生活方式。”

    “那不可能。巨人屬於荒野，不屬於城市。”她停頓了一下，“至少紅巨人是這樣。”

    “沒有人屬於野蠻，那不過是明進程的起點。世界上任何的種族最終歸宿都是明。城牆可以抵擋野獸，不用每個夜晚都擔驚受怕；房屋可以抵擋寒風，讓冬天不再可怕……”

    “那麽仇恨呢？”女祭司忽然看向我，“誰來撫慰紅巨人心壓抑了幾萬年的怒火？那被迫離開家園，看著妻子、孩子、丈夫倒下的傷痛，誰來撫平？”

    “在那場戰爭，要塞巨人也付出了代價。”

    “戰爭是他們挑起的！他們理應受到懲罰！”

    “但在戰爭之前，他們卻飽受你們的奴役！”

    “這是世界規則，弱肉強食，我們更強大，所以他們要服從。今天亦然！”

    “那我想，當初他們發動那場戰爭也是為了撫平心的仇恨吧！”

    我故意把話說得很緩和，試圖讓女祭司感受到誠意和安慰。

    “同樣是撫平傷痛，為什麽當初的外來人沒有製止他們，反倒是教他們更加殘忍地對待紅巨人？”她很激動，但語氣裏已沒有那麽多憤怒。

    “今天我來了。”我說，“我不想再到幾萬年以後，巨人們提起我的時候也會覺得我這個外來人給他們帶來了憎恨和死亡。所以，我向要塞大祭司，也向你提出這個和解的建議。”

    “不可能，”她道，“仇恨的種子已經種在每一個紅巨人的心，如今，不斷擴大的族群讓這些種子生根發芽。除了鮮血和殺戮，在沒有別的辦法能夠將其斬除。”

    “這是您的判斷，還是您真的了解您的族人呢？”

    “我了解他們，他們的靈魂都是從我這裏重生的。”

    “但我覺得，並不是所有紅巨人都喜歡戰爭。他們之所以跟您在這裏，決心要奪下要塞，是因為他們沒有品嚐過和平的滋味，他們不懂什麽是明。現在，您應該給他們一個會，讓他們結束茹毛飲血的時代，與要塞巨人共同邁向更高的明。”

    “你是個不錯的說客，但你不是領袖，不懂如何治理一個族群。你們回去吧，告訴現在的大祭司，如果他們沒有忘記自己是巨人，就走出城牆跟我來一場真正的較量，我保證不會將他們斬盡殺絕。”

    “走出要塞，他們必輸無疑。”

    “躲在城牆內，他們也無法取得勝利，隻能讓戰爭的結果更加悲慘。”

    她的話讓我感受到一種冰冷的決心，原本我以為我抓住了她的弱點，可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嫩了。

    “你不再考慮考慮了嗎？那種生活方式裏有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美好。”

    “我不需要美好，我的族人也不需要。一直以來我們都承受著苦難，那就讓苦難永遠持續下去吧！也隻有苦難才能讓我們不斷變得堅強。”

    “我敬佩你的精神。”我感覺我有點被他打動了，“你有什麽條件嗎？如果有，請你開出來，我們可以帶話給大祭司。”

    “沒有，我們紅巨人堅如鋼鐵，無欲無求，唯一的渴望，隻是一場公平的戰爭。”

    “好，請您給自己一些時間，也給我們一些時間，如果在未來某一時刻，你改變了主意，可以派人到城堡來找我們。”

    “不會有那麽一天。”她冷冰冰地說，然後轉過身去，就像我第一眼看見她那樣。

    “走吧。”我轉身對大錘說。

    “就這樣走了嗎？”大錘心有不甘，“失敗回去可能麵臨著大祭司的懲罰。”

    “你沒有感受到嗎？”

    “感受什麽？”

    “紅巨人的決心。他們不是為了利益來的，所以，沒有條件能夠打動他們，這種談判注定失敗。”

    “回去之後怎麽辦？”

    “路上再想辦法。”

    我們邊說邊走，來到門簾前麵。一個巨人粗暴地掀開門簾，差一點把我們掀飛。

    巨人怒氣衝衝地看著我們，伸一抓，提住了我，往屋子裏麵走。大錘惶恐地跟在我後麵，不停用巨人語提出疑問，巨人不理她，直到來到女祭司麵前，才把我放下。

    女祭司轉過身，看了看我們，最後把目光落在巨人身上。

    巨人謙恭地施禮，帶著情緒說了一通話。女祭司的目光再次轉回到我身上，寒冷如同一道電光。

    “怎麽了？”我問大錘。

    “他說和你一樣的人偷了他們的食物，還燒了他們的糧草。”

    “和我一樣的人？”我萬分驚喜。

    “你們，”女祭司高聲道，“是騙子！”

    “什麽情況？”我問。

    “我就知道，要塞早已失去巨人的榮耀，變成一個不擇段的族群。”說著，她又對紅巨人衛兵說了句什麽，紅巨人衛兵一一個，把我們兩個提起來。

    “這裏麵可能有誤會！”我道，“讓我看看什麽情況，我可以解釋。”

    “我不會給敵人會。現在，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能夠讓要塞跟我進行一場公平的較量！”說完，她又說了幾句巨人語。

    紅巨人嘴角勾動，帶著我們大步離開女祭司。

    出了營帳，陽光明媚，空氣幹冷幹冷的。紅巨人轉向西北方向，遠處，一股濃煙正在朝天空湧動，濃煙下，巨人無比吵鬧。

    紅巨人穿過營地，朝事發地點走。我問：“大錘，大祭司最後發出了什麽命令？”

    大錘道：“她要把我們的屍體送回要塞，侮辱要塞巨人，引誘大祭司出城迎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