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們是都逃了嗎？就像柱子爸媽帶著他逃走一樣？

    他們是逃走了？我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再看腳下的這條小巷，我感覺此前一切好像都是幻象，這不過是一個鬼魂占領的無人村。

    我下意識地朝火光的方向走。不管那是不是我的過錯，我都不能放任大火繼續蔓延。

    風斷斷續續，來時猛烈，去時寧靜。隨著距離拉近，我聽見鬆木燃燒的“劈啪”聲響還有夾雜在其中的人語聲。

    沒錯！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人們沒有都逃跑，而是去山上救火了。

    我本能地向火場方向跑，可十幾米以後，我忽然發現我的身份非常尷尬——今天早晨很多人都看見我跟柱子一家人離開了，要是現在我出現，指不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救火也不差我一個！我暗暗對自己說，然後轉身往回走。剛邁兩步，一個人影攔在我前方十幾米處。

    我嚇得一激靈，定在原地。

    搭眼看去，那人身材魁梧，雙臂外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問：“你是村民吧？山上著火了，你快去看看吧！”

    估計那人心裏說的是，你他麽咋不去呢？但他沒吱聲，還是看著我。

    我想了想，說：“我是柱子的朋友，早晨走得著急，東西落這了。他們又不能耽誤路程，就讓我自己回來取。我找不到上山的路，你能帶我去嗎？”

    我靜靜等著，他還是沒吱聲，越來越不像人了。

    這下我就有點沉不住氣了，我努力回想白天是不是還在村裏看見過一個健碩的聾子，心裏一陣陣發毛。

    正想著，那人朝我走來。我鬆了一口氣，道：“快去幫忙吧，鄉親們都等著你呢！”

    說完，我意識到這人走路的姿勢不對勁，好像太過僵硬了。瞬間，我腦袋裏閃過一個不好的猜測。

    瞬間它也到了近前。

    一雙綠豆般的眼睛從黑暗中閃現出來，讓我猝不及防。我剛想跑，脖子就被一雙冰冷的大手抓住了，一股腥臭氣息撲向我的口鼻。

    媽的！是紅毛子！還不是昨晚被我和柱子弄死那個。它是哪來的？難道在我點火之後又有一隻活了，跑下山來？

    大腦缺氧，我向後掙紮，可僵屍醜陋的臉已來到近前。這時，我想起我貼在小孩身上的那道黃紙符，因為他停止抽搐的時候脫落了，我覺得很厲害，就塞在兜裏。

    我死撐著不讓紅毛子親到我的嘴，迅速在兜裏摸出那張紙，胡亂地朝僵屍身上一貼。

    如同玩具斷電一般，紅毛子登時定住。我驚奇地從它的懷抱裏退出來，轉到被我貼住黃符的那一麵。

    真他媽邪性，一張紙，寫幾個不認識的字就能讓這麽一龐然大物一動都動不了？

    我正高興，一陣冷風吹來，把那黃符吹落，順著雪地向遠處滾。

    紅毛子轉頭看向我，我撒丫子去追那道黃符。等我追上黃符時，紅毛子也追上我，我向前撲倒，握住黃符，翻身麵向紅毛子，正好把黃符貼在它腦門上。

    它再次定住，與此同時，朱砂泛起紅光。我急忙從它身子底下爬出，回身再看，黃符燒起火焰，點燃了紅毛子的帽子和頭發。

    我退到五米開外，靜靜看著，火焰漸漸蔓延向紅毛子的全身，在沒有任何燃料的情況下洶湧燃燒，沒多久竟把這紅毛子燒成一堆骨架。

    那大俠，莫不成是個下凡的神仙嗎？

    我呆呆地看著這個紅毛子，回想當時祠堂裏剩下的六個棺材，再回想山火燒起的時間，忽然間明白山上發生的事情好像不隻著火那麽簡單。

    這次，我非去不可了。

    我丟下紅毛子還在燃燒的屍體，回到路上，朝大宅子的方向狂奔。隨著距離拉近，煙味越來越濃，偶爾風把它們吹散，但更多的是把它們匯聚在前進的路上。

    來到山下時，我已身處濃煙之中，耳聽得山上人語響動，卻看不見方向。

    我跪在地上，緊貼雪地，朝與風垂直的方向快速爬行。等終於離開濃煙，我起身看見山上大片林子都在燃燒，火焰在樹冠上麵亂竄。人們的聲音普遍擊中在大宅子附近，看樣子他們果真不是來救火的。

    我四處查看，也沒什麽像樣的武器，最後隻好折斷一根粗木棍，繞道向山上靠近。

    這裏有很多人經過，雪殼已碎，一片狼藉。這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我爬行的難度。等我鑽出林子終於來到大宅子前麵時，忽然發現人們都集中在後院。

    前院橫七豎八地躺著多具屍體，其中一具還燒著火。我走過去，看到屍體都是村民，其中一個我昨天還去拜過年。他們個個麵目猙獰，皮膚鬆脫，好像一瞬間從壯年來到了老年似的。

    著火的那具屍體是另外一隻紅毛子，它身上纏著漁網，背部和頸部插著好幾把劣質的長槍。

    看到這，我徹底確認。在我燒毀祠堂之前，剩餘的六個棺材裏的屍體發生了屍變，雖然現在還不確定數量，但我猜測應該是全部！而村民們趕來這裏，是為了消滅僵屍。

    看這漁網、長槍和油，他們絕不是第一次對付僵屍。

    我一邊想著一邊奔月亮門，繞過小道，來到後方闊地，山火照耀下，村民們圍成一圈。圈中一隻紅毛子被漁網罩住，八個人扯著繩子把它牢牢困在中央，一部分人挺著長槍伺機發起進攻，另一部分人手持火把和油瓶，做著準備。

    紅毛子在網中掙紮，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在它腳邊，另一隻紅毛子燒得剩下一堆灰燼。

    四個，加上被控製住的這個，一共出現四隻紅毛子了，那如果全部屍體都屍變了的話，應該還有兩個在遊蕩。

    看村民們這幅架勢，顯然並不知情。

    我高聲喊：“大家小心！應該還有兩隻僵屍在外麵！”

    村民們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沉默之後，不知是誰喊道：“就是他，他和柱子到這來，引起了屍變。抓住他！”

    我心涼半截，下意識向後跑，後路隨即被攔住。一位大叔朝我揮出木棒，我閃身躲過，又被另一個人的重拳擊中，倒在地上。

    兩個人過來把我架起，來到人群之中。我暈暈乎乎地覺得這夥人跟平時其樂融融的那夥人絕對不是一夥人！

    我慢慢來到包圍圈裏，駕著我的人給使用長槍的使眼色。他們默契地轉移到僵屍的後麵去，同時，拿著火把和油的從兩側趕上來。

    我忽然明白他們要幹什麽，大喊：“別他麽拿我喂僵屍，它吸收陽氣會變得更厲害。”

    沒人聽我說話，我繼續被推向紅毛子。它聞到偶的味道，雙眼照射出貪婪的綠光。

    恰在此時，人群背後忽地發出一聲慘叫。人們潮水一樣退開，一高一矮兩隻紅毛子出現在闊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