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畢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在紅毛子死命掙紮下，我僵持兩三分鍾，手腕突然一鬆，飛向院子角落的一個雪堆。

    等我從雪堆裏爬出來，紅毛子已經站在我麵前。

    二嬸和另外兩個婦女從後麵悄悄靠近，相互之間撐起一張漁網。可紅毛子提前發現，轉身麵向她們。

    兩個婦女當場瞎蒙，揚起漁網轉身就跑。漁網竟把二嬸子兜住。

    紅毛子奔二嬸走去，我趕忙起身飛起一腳，踢在紅毛子背上。那後背硬得像是石頭，把我彈回來不說，愣是把我的腳踝弄得生疼。

    再站起來，僵屍已來到二嬸麵前。

    二嬸不再掙紮，朝僵屍啐了一口，大聲道：“來啊！我們馮家溝的人，從來沒怕過你們！”

    僵屍悶哼一聲，撲向二嬸。

    千鈞一發之際，忽有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落在紅毛子肩上。

    黑暗中，大紅的腰帶尤其醒目。

    是他！大俠來了！

    紅毛子快速向後退，大俠淩空翻身落地，身體靈巧地一閃，從紅毛子麵前閃過。

    再看紅毛子，石化般定在原地。

    大俠站在三米開外，口中念念有詞。一道紅光在紅毛子頭頂崩現，隨後火焰竄起，包裹紅毛子全身。

    我跑過去，把二嬸從漁網中救出來。二嬸氣也不喘，來到大俠麵前，問道：“你是誰？”

    大俠冷冷回答：“救你的人。”

    二嬸，我認識這人，他是個行俠仗義的大俠。”我說。

    還有幾隻？”大俠問我。

    兩隻。不知道在哪。”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你們把全村人召集到這來，把僵屍引過來！”

    俺倆咋去啊？半路不得讓僵屍弄死的！我陪你去找吧！”

    村子大，找到又有人送命。”

    我有辦法！”二嬸說著，跑回屋子。

    紅毛子燒得落架，癱在地上。我機警地盯著周圍，問道：“你怎麽來這兒了，大俠？”

    救人命，渡屍劫。”

    你怎麽跟僵屍穿的一樣？”

    三百年前是一家。”

    我曹！山上那個是你家的祠堂？”

    三百年後隻有無瓜葛。”

    那就好！”

    說話間，二嬸從屋子裏跑出來，手持一根大頭短木棒，來到院子前麵一棵枯死的大梨樹下。

    我跟過去，見樹杈上吊著一口大銅鍾。我忽然明白她的意思，奪過木棒，趕在她前麵爬上樹，來到大鍾頂上。

    我向下看一眼，二審點點頭。我深吸一口氣，掄圓膀子，朝銅鍾上猛敲一下。

    鍾聲洪亮，朝村子擴散，那一瞬間好像風都戛然而止。

    我繼續敲，一聲接著一聲。不多時，街上開始出現人影，隨後更多的人趕來。他們聚在院子中央，有人大聲問：“他二嬸，鍾響見仙，仙兒在哪？”

    二嬸沒吱聲，指了指大俠。

    人們下意識遠離那家夥，估計一時也搞不懂這個僵屍怎麽跟他們一夥兒了。

    敲了十幾下，街上的人漸漸稀少，最後幾個從兩邊趕來，玩命地跑。在他們身後，兩隻紅毛子正飛速追趕。

    來了！”我大喊，“一邊一個！”

    大俠向大門口移動，人們靠近房屋，空出院子來。

    我爬下樹，攥著短木棒，來到大俠身邊。大俠斜眼看向我，我道：“幫你忙。”

    他點點頭，瞬間抬起右手，用中指和食指夾起一道黃符按在我肩膀上。那黃符神奇地粘住，在風中搖擺。

    後來的人衝進院子，搭眼看見大俠，轉身往回跑。大俠一把把他抓住，丟到我們身後。

    轉眼，兩隻紅毛子一同出現在我們麵前。它們腳都沒停地撲向我們倆。大俠再次一閃，躲過撲擊。

    我就沒那麽快了，被一隻僵屍搭住肩膀。可這僵屍像是觸電一樣縮回去，絆了個跟頭。

    好家夥，原來是一道護身符。

    我瞬間安全感爆棚，揮舞著短棒反撲向它。它再次起來，與我對撞。我率先丟出短棒，砸在它腦袋上。

    可木棒隻是輕輕彈開，並未造成傷害。刹那間，僵屍來到我麵前，與我重重撞在一起。

    我隻感覺撞在牆上，腦袋七葷八素。隨後臉上一陣冰冷。

    大俠拉起我，朝遠處跑。我低頭看，見手裏多了一道繩子。

    順著繩子看，另一端在大俠手中。

    我領會他的意思，拉起繩子朝相反的方向跑，把兩隻紅毛子兜在其中。我倆繞一圈，擦肩而過，他突然加速，繩子瞬間繃緊，兩隻紅毛子被勒在一起。

    這繩子異常結實，紅毛子死命掙紮都沒斷裂，倒是那力道全部傳到我手中，扯得我不斷向紅毛子靠近。

    大俠再跑一圈，繩子在僵屍身上纏住兩道。

    我手上的力道消失，來到距離僵屍不到一米的地方。大俠接過繩頭，輕描淡寫地係上一個活扣，而後從我肩上摘下那道護身符，貼在繩結處。

    僵屍瞬間定住。火焰從繩頭燒起，燒著它們的衣服，而後包裹它們全身。

    院子裏安靜得如同墳場，人們神色各異地觀察著火堆，直到僵屍坍落倒地才有人圍上來。

    大俠從火堆中撿起繩子，迅速捋好，朝大門走去。

    我趕忙追上：“大俠，你這是要走啊？”

    大俠點點頭。

    我攔在他前麵：“吃頓飯再走吧！村子裏的人肯定都想感謝你。”

    屍劫已渡，何必久留。”說完，他繼續向前走。

    大俠留個姓名！”二嬸在身後喊。

    茅山道士！封不群！”他留下這幾個字，雙腳點地，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消失在我眼前。

    久久，身後響起人們的議論聲，之後變成哭喊和歎息。

    二嬸把我領到一旁，她回到人們中央說：“大家都別哭了，老祖宗說躲過僵屍這場災，咱就能還上欠下的陰債，打後，咱的日子越過越好，大家夥兒都回家拿點火把，咱今晚就把死了的人找著。”

    二嬸的話很管用，人們各自離開，不久之後，又都擎著火把，趕著牲口拖著爬犁回來。之後十人一組，進村的進村，上山的上山，一直忙活一夜，把各家各戶死去的人都帶回到村口。

    天不知不覺亮了，山火熄滅，留下漫天灰塵。人們沉默地把屍體領走，整個村莊沉浸在一股悲傷的氛圍中。

    也許每個人心中都知道這一切因為什麽發生，隻有我不知道。我幫二嬸搭好二叔的靈棚，在牆頭上插下白花，趁著天亮，不辭而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