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白毛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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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燈光下,天機鎖散發著古老沉鬱的光澤。“子”、“醜”、“寅”、“卯”等字摩擦著我的手指肚,好像是一次穿越千年的觸碰。

    發生這麽多事,我已經不想再打開它,隻想把它完好無損地賣上一個好價錢,我留下一些,給柱子帶回來一些,然後我就去林芝,在那裏定居,也許不經意間我就能走過一些曾經金珠走過的路。

    夜晚的寒風吹著門縫,“嗚嗚咽咽”的聲音好像有小動物在外麵慘叫,鎮子裏不知誰家的大狼狗時不時叫喚幾聲。我收好我的幾樣寶物,鑽進被窩,摟得嚴嚴實實的,看著電視裏無聊的電視劇,培養睡眠。

    夜漸漸深了,院子裏漆黑一片,我好不容易迷糊著睡著,肚子裏一潑尿卻搞得我十分難受。我翻個身,緩解一下,可等尿意來時,變本加厲。

    無奈,我披上衣服,到院子裏方便。

    風小了些,空氣幹冷。我對著院子裏一棵老桃樹放水,忽然看見老板的屋子裏亮著一小團火。

    停電了嗎?

    我提上褲子,好奇地走過去。為了避免打擾,我盡量壓低腳步聲,從牆的一側靠過去,然後探頭向屋子裏看。

    屋子漆黑,隻有燃燒的白蠟燭在照明。

    起初我什麽都看不見,漸漸的等眼睛習慣黑暗,我發現店老板正跪在蠟燭前,他對麵的炕沿上正坐著一個瘦弱佝僂的老太太。

    這老板,也沒有家人啊!怎麽突然恭敬起一個老太太來?

    我渾身汗毛倒豎,但好奇心讓我留下來繼續觀察。

    接著,我看到老板不但跪著,雙手還舉著一個大碗,碗裏是黑漆漆的液體。

    老太太接過碗,一揚脖,咕嘟咕嘟灌下碗中的液體。那一瞬間我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麽老太太,而是一個渾身長著白毛的大個兒黃鼠狼子。

    我當即像是觸電一般定住,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無法移動。

    黃鼠狼子喝掉一半,忽然停下,緩緩轉頭,鬼魅地朝我一笑。這黃鼠狼子的臉居然真的有幾分老太太的模樣。

    我如夢方醒,大跳著穿過院落,跑回去,連續鎖住兩道門,之後背身靠門滑坐在地上。

    可不等我把氣喘勻,炕沿上的一個白色物體再次讓我茂如悚然。

    是那個小孩兒!僵屍之夜,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柱子家炕上的那個小孩兒。他如當初一樣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嘴裏念叨著:“天龍落難二馬山,蛇鼠一窩……;……傘,青牛……;一猴趕羊七隻眼,……三千;……斷,……難分辨。”

    因為我知道這小孩兒其實是個人,便壯著膽子,問:“這麽遠,你是怎麽跑來的?”

    小孩稍微停頓了一下,厲聲道:“你是賊!”

    我跟你說了,那些東西要是你的你就拿走,我是覺得沒人要才拿走的。”

    你是賊!”他重複。

    我他麽不是!”我道。

    天龍……”他又開始背誦,好像不記得剛才的話題。

    我轉念一想,自己堂堂一米八的老爺們兒,上過山下過海,各種妖魔鬼怪都見過,居然被一個小孩子嚇得半死?

    想到這,血氣上湧,我站起來,朝小孩兒走去,邊走邊說:“今兒我要是不把你這小孩兒收拾住了,我都對不起瘋子蹲的這幾年監獄!”

    說話間,我已來到近前。我伸直雙手,掐向小孩的脖子,刹那間,我又停下,因為我看到小孩兒背後的炕上正趴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

    用了好一會兒,我才發現那個人就是我自己,正驚恐地盯著我身後的方向。

    我知道,那是門玻璃的方向,下意識轉頭。

    在玻璃後麵,白色黃鼠狼子那張恐怖的老太太臉不知出現幾時,正帶著笑意看著屋內的一切。

    回身再看,小孩兒消失,隻剩下一個抖如篩糠的我。

    門板響起尖利的抓撓之聲,炕上我的我突然一躍而起,失心瘋一樣撲向我。與我對撞的刹那,我感覺大腦混沌,天旋地轉。

    等到天地重新恢複平衡,溫度從肚子下麵傳來,我意識到我正趴在炕上,炕邊一個身影正看著我。我緊張地睜開眼睛,攥緊拳頭。

    身影消失了,屋子裏也異常安靜,燈還亮著,照在門玻璃的黑暗上。

    原來是個夢。

    我長舒一口氣,癱軟在被窩裏。深吸幾口,我披上衣服下地,開門到院子裏。

    老板的屋子裏沒有什麽燈,隻有呼嚕聲在院子裏回蕩。我尿完尿,回屋躺下,眼前全是白毛黃鼠狼子那張醜陋的臉,還有小孩兒莫名其妙念誦的口訣。

    這是第二遍聽,雖然當時情況緊張,但還是比上一次多記住了一些:天龍落難二馬山,蛇鼠一窩什麽;什麽傘,青牛什麽;一猴趕羊七隻眼,什麽有三千;什麽青山斷,什麽難分辨。”

    這一段口訣合轍押韻,裏麵提到不少動物,像是某種童謠,但內容卻又晦澀難懂,不像是小孩口耳相傳的東西。

    但這個還好理解,畢竟童謠起源於當地的風俗,這第一具跟老板給我講的黑龍白龍的故事有些接近。真正令我費解的是……我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誰都知道,夢境是現實世界在腦海中的殘存記憶,睡覺時,大腦經過扭曲的加工形成一個符合或者不附和邏輯的世界。不管怎樣,夢境裏出現的東西,歸根結底都能在生活中找到根源。

    就好比,你不可能夢見過一個從未見過麵的人,但很有可能夢見一個在地鐵站出口攔住你要錢的老大爺,夢裏可能這老大爺有兩個腦袋,但根源是那個老大爺。

    所以,當初我在柱子家第一次聽見這個口訣的時候連第一句都沒聽全,這次居然有兩句完整的,我未曾接觸過這個口訣,怎麽能知道它殘缺的部分?

    難道是我的大腦自主加工的?

    語言風格這麽自成一體,我還真是厲害了。

    我仔細回想第一次聽到這首童謠時的記憶,加上這一次我聽見的,把它們拚湊在一起,得到這樣的信息:天龍落難二馬山,蛇鼠一窩什麽天;什麽黑豬什麽傘,青牛什麽什麽田;一猴趕羊七隻眼,黃什麽什麽三千;什麽斷,什麽難分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