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前麵有光。

    柱子的話讓我再度睜開眼，我廢了好大力氣整理思路，才重新認識眼前的世界。而此刻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蟄伏在柱子背後的思維，沒有軀體。

    “哥，你醒醒，前麵有光，咱倆是過去還是不過去。”柱子再次說。

    “我看看。”我回答道，吃力地抬起頭。

    前麵墓道到了盡頭，充裕的火光從門洞後麵射進來。我看得出那是一個更大的墓室，想回憶一下觀墓圖，可我感覺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去吧！有光可能有人。”

    “那我快點去！”

    說著，柱子跑起來，顛簸讓我渾身每一寸肉都疼得難以忍受。我想告訴他慢點兒，可再也發不出聲音。

    突然，柱子一個急刹車停下來，差一點把我從背上甩出去。

    “大俠！”

    我聽見柱子叫，心中也是歡喜。

    “你們？”封不群的聲音讓我更加喜悅。

    我再次抬起頭，看見封不群模糊的身影站在一個更加高大的青銅器皿上，一條銀光從他手裏閃爍著光輝。

    太好了，是他！這樣一來，我們來時那個入口很可能就是他在觀墓圖上看見的那個運輸東西的入口。但他沒破壞牆壁就進來了，難不成有穿牆的本事？

    “大俠，我哥受傷了，你快下來救救他！”

    “你們上來！”封不群回答。

    “我上不去，你下來！”

    “上來，快一點，否則來不及了！”封不群聲音急切。

    “那你下來幫我一把！”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落在我旁邊。不等我反應過來，我就到了高處，被光明籠罩。封不群看看我的眼睛，又看看我的胳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柱子爬上來，問：“你帶藥了嗎？大俠。”

    “他怎麽變成這樣的？”

    “被蟲子咬了，那種圓咕隆咚的，軟軟的蟲子。”

    “三屍蟲？”

    “我不知道叫啥，你快點兒，我哥快不行了！”

    “奇跡！”封不群讚歎一聲，緊忙打開背包，從裏麵掏出一個紅葫蘆，拗開嘴兒，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塞在我嘴裏。

    藥丸入口冰涼，但我嘴太幹，它卡在我的嗓子裏，讓我幾乎窒息。

    “想辦法把藥弄到他肚子裏！我先殺死這個東西！”

    封不群站起來，擎著銀劍，與此同時，一陣疾風伴隨著一個龐大的黑色物體從我眼前掠過。

    “我曹！”柱子大叫。

    “你別管！”封不群回應，朝向物體飛走的方向。

    “哥，我咋整？”柱子問我。

    “……”我想說什麽也不知道，但也沒說出來。

    柱子想了想，把我扶起來，捏開我的嘴。然後他自己深吸一口氣，對準我的嘴狠狠吹了一口氣。

    這小子肺活量絕對夠用，在他綿長的氣息下，那顆藥丸終於滾進嗓子，帶著冰涼的感覺一點點順進胃裏。

    痛苦和身體一同消失。我閉上眼睛，飄飄欲仙。

    “進去了嗎，哥？”

    我點點頭，但不知道做沒做出來這個動作。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好像在空中旋轉。一片混沌的世界中，黑影不停從我眼前掠過，柱子的驚叫聲也不時鑽進我耳朵，還有封不群衣袍飛舞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我開始下沉。

    又是墜落。我討厭墜落。

    直到我的後背傳來冰涼的感覺，周圍的喧鬧也停止了。另一陣冰涼從我眼前掠過，我睜開眼看見封不群的白臉和柱子的黑臉。

    “你好了嗎，哥？”柱子關切地問。

    “好……”我又能發出聲音了。

    “還沒好。”

    “那你再給一顆藥啊！”

    “藥隻能阻止dú sù蔓延，解毒需要別的辦法。你扶他到一旁，龍頭下麵。”

    柱子拖著我在這個冰冷的東西上滑動，不多時我眼前出現一顆龍頭。跟我在巨鼎上看見的一樣，如此近距離，它仿佛就是活的。

    柱子繼續用力，扶我坐起。龍頭轉移到我的頭頂，我感覺我正靠著它的脖子。

    眼前是一幕奇特的情景——一大片圓形的青銅介質，直徑足有十米，圓形周圍有八顆一模一樣的龍頭，彎著脖子朝向這片青銅。

    封不群站在青銅中央一條縫隙的邊緣，腳旁和腳前各有一個把手。觀察的這會兒，他收起銀劍，雙手抓住一個把手，抬頭道：“你們倆抓緊了，不要動！”

    柱子替我作答，而後封不群弓腰用力，大喝一聲，把半拉青銅整個提起，從身體上麵背過去，放在身後。

    霎時間，萬點寒光從青銅離開後的大坑裏向上射出，密集程度堪比幾十把加特林同時射擊。最近的離我的腳也就隻有十幾厘米。

    幾秒鍾以後，有東西從上麵掉下來。我看清那是長矛一樣的箭矢，它們落在仍在激射的箭中，改變了部分箭支的方向，有的射在龍頭上，有的從我耳邊擦過。

    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聽天由命。

    足有兩分鍾，箭矢才停下。封不群探頭朝坑裏看一眼，而後放鬆下來，跳到坑裏。

    “把他放下來。”他在坑中吩咐道。

    “恩！”柱子應答，抱起我送到坑邊。

    兩人接手把我弄到坑底，我看到一個複雜的由木頭和青銅零件組成的龐大機器，機器的縫隙下麵鋪著一層白骨。

    封不群扒開一處機關，進到白骨堆裏，之後倆人又把我弄下去。

    “這是哪？”我問道。

    “九龍圓鼎內。”封不群一邊回答，一邊查看身邊的骨頭，挑選出一個較小的拿在手裏，之後又開始翻找自己的背包。我感覺他的背包像極了安德裏的那個皮xiāng zǐ——裏麵什麽都有。

    “這是墓主的棺槨嗎？”我問。

    “不是。”封不群掏出一張黃紙鋪在麵前，又拿出一把古老的bǐ shǒu，在骨頭上輕輕刮過。

    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被黃紙收集起來。

    “我想起來了。”我說，“這是觀墓圖下側的中心墓室，有九個墓室呈放射狀圍著這裏。”

    “對。”封不群回答。

    “我曹，這是啥？”柱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望過去，見他正在鼎蓋沒被掀起來的那一邊，手裏拉著一個巨大的頭骨。那頭骨有他上半身那麽大，形狀像是馬，頭上卻長著角。

    “這些骨頭是……”我看向封不群，試探性地問。

    “龍。”封不群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