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船上躺得後背僵直。天黑後終於被陸飛告知可以起來了。

    船裏進了不少水，我立刻拿起水桶向外舀。期間我讓陸飛告訴怪魚我們應該先上岸。

    可我得到的答案是，這一環裏沒有陸地。

    陸飛繼續跟怪魚交涉，怪魚告訴我們，這一環裏有一座水上的城市，我們可以在那裏換一艘比較大的船，直接前往下一環，但之後的路就要我們自己走了。

    說到這，看它不情願繼續送我們的樣子，我對它才建立起一些信心。陸飛又問這座城市裏生活的是什麽人，它說都是像它一樣的水手，在這座城市裏尋歡作樂。

    夜深後，怪魚在船頭掛起一盞燈，四周安靜，隻有船槳擊打水麵的聲音。

    如此前行到夜半，前方黑暗中傳來隱約的喧鬧聲音。我站在船頭向遠處看，漸漸看到一座被燈火覆蓋的孤峰。

    怪物告訴陸飛，那裏就是城市。

    隨著距離拉近，我聽見粗獷的歌聲和纖細的尖叫，還有野獸般的怒吼。

    怪物架船繞過凸出海麵的黑漆漆的礁石，來到這座孤山腳下。這時我才看清楚，這裏是一座高聳的城市，有點像是歐洲的城堡。

    船繞過一些碼頭，在一個僻靜處靠岸。怪魚跳到岸上，左右顧盼，朝我們擺了擺手。

    我們陸續下船，跟著它走進一條狹窄潮濕的走廊，又順著台階上樓。它仔細辨別，最後把我們帶到一間大門敞開的屋子裏。

    之後它告訴陸飛，我們需要在這裏等，它去為我們找食物和大船，並且叮囑陸飛千萬不要隨便走動，我們跟這裏的人不一樣，很容易引起注意。

    說完，怪魚消失在黑暗裏。

    看著這間古怪的房子，再聽遠處高樓間回蕩著的聲音，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穿越進了一個童話故事中。

    不多時，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出現在房子周圍。我一躍而起，端起衝鋒槍。

    陸飛臉色蒼白，“我們好像上當了。”

    我暗罵一句，拉著陸飛和小張朝房門的方向走。剛來到門口，一大群手持利器的怪物便把門堵住。

    我端槍就要開摟，被陸飛攔住，“我們不可能打過這麽多人，先觀察觀察，再想辦法逃走。”

    我看著眼前這些比怪魚更健壯也更醜陋的東西，一時也有點膽怯。這時，一個東西上前抓住我的槍管，直接把槍搶走，差一點把我也拉過去。

    好大的力氣！我暗自感歎，留心觀察。

    這些人跟怪魚長得不同。它們的腦袋和五官更接近人類，雙臂細長，手指尖有蹼，身上長著灰黑色的鱗片，下半身是兩條腿，但看上去好像是硬生生從中間劈開的一樣，內側平直外側圓潤。

    這幅形象，讓我想起了傳說中的南海鮫人。不知道它們哭起來會不會流出珍珠。

    一個鮫人用鋼叉指著我，我舉起手，做出謙卑的姿勢。它走過來，抬起一腳，直接把我踢回到房間內部。陸飛和小張姑娘急忙追過來，把我扶起。

    我捂著胸口示意她們我沒事，鮫人們帶著無限嘲笑的奇怪神情把我們圍住，其中三個走出來拿著一種會伸縮的繩子把我們的手捆住，之後推著我們離開那屋子。

    下樓梯時，我看見怪魚站在院子裏，手裏墊著沉甸甸的錢袋，用一種得意的目光看著我。

    陸飛憤恨地看著它，低聲道：“你幫我記住它，我一定要親手宰了它。”

    算了，”我說，“誰還能每次都直覺成功，咱們現在活命要緊。”

    不，我會親手宰了它，還有所有的魚人。”

    你先別忙著置氣，”我勸說道，“在你之前了解的信息裏麵，有沒有關於鮫人的啊？要是有，尼克千萬別藏著掖著。”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信任我？”

    我信你。我是怕你忘了。”

    沒有了。我對這裏一概不知。”

    鮫人推搡著我們穿過院落，又踏上另外一道台階，之後走過一個吊橋，來到城堡的後身。這裏沒有前麵那麽多燈火，也更為安靜，但靜謐的夜空裏時不時傳來美妙的歌聲。

    那是什麽聲音？”我問。

    應該是人魚的歌聲。”陸飛說，“想不到這奇怪的水下世界裏，居然真的有傳說中的鮫人和人魚。”

    你覺得這些鮫人要帶我們幹什麽去？”我問。

    兩種可能。一種是去見它們的首領，這是作為外來入侵智慧生物最可能遭遇的事。”

    另一種呢？”

    另一種也是外來智慧生物經常遭遇的事，”陸飛看著我，“囚禁起來。”

    我還是喜歡第一種。”

    不管哪一種，至少我們現在死不了。一旦我們停下，就有時間商量逃跑的對策了。”

    別怕是給咱們送到什麽斷頭台吧？”

    誰會費那個力氣，若是想殺我們，剛才就動手了。”

    一個鮫人似乎嫌我們太煩了，回頭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捂住嘴巴，滿臉堆笑。

    不知不覺間我們來到城堡的最高塔，這裏的階梯被同時修建在內側和外側，我們一會兒在塔裏麵走，一會兒又暴露在懸空一般的黑暗中，嚇得沒時間說話。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已經完全分不清腳下哪裏是海麵哪裏是城堡的時候。鮫人忽然推開一扇門，耀眼的光芒瞬間把我們罩住。

    隨之而來的是另外一種歡樂的場麵。

    這是一間很大的屋子，裏麵的各種裝飾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富貴的顏色。不少輕薄的紗簾掛在裏麵，每一道紗簾後麵都有一個巨大的浴缸。浴缸裏麵躺著身材更加高大，但卻臃腫發胖的鮫人，女性鮫人，也就是美人魚們在它們身邊服侍。

    絲竹管弦，打情罵俏，聲聲悅耳。

    看到這幅場麵，我腦海中隻閃過一個念頭：美人魚真尼瑪的好看！

    我們的到來暫停了屋內的歡愉氣氛，鮫人們朝我們這邊看過來，不滿地叫喊著。這時，一個冰冷嚴肅的聲音從屋子最深處傳來，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音。

    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隔著厚厚的紗簾，那裏麵似乎也有一個浴缸。

    歡迎你們來到海神的宮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