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微笑著看著我說：“你看，你還是舍不得陌生人。”

    咱倆對陌生人評判的標準不一樣。”我回答說，“別說是我們一起共事這麽久，就算真的是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如果因為我逃跑而有生命危險，我也不會那麽做。”

    你還真是博愛呀！”

    這是一種責任吧。特別是在這個世界，我們都是人類，應該彼此珍惜。”

    好吧。”陸飛吐了口氣，“那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執行任務吧。”

    如果沒有我你會逃跑嗎？”

    當然了，這是我們最好的逃跑的機會。過去了之後，不管我們能不能偷到月明珠，都還是在別人的控製之下。”

    這可能就是我們這種人的命。”聽她那麽說，我有點不開心。

    你會覺得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嗎？”她有所察覺。

    人的選擇不一樣。可能如果換成是我被囚禁的話，你應該不會逃跑吧？”

    當然不會。”陸飛說，“我們不是陌生人。”

    那就好，”我說，“對不起，我影響了你的抉擇。”

    沒關係，”陸飛道，“我也知道什麽樣的人才是好人，可惜像我這樣的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好人，否則，死亡會很早就降臨。”

    不會的，好人有好報。”

    老鮫人一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好像把因為不能言語的寂寞都放在槳上，順著水聲拍打出去了。與此同時，它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遠方水麵上。

    我們劃了大概半天時間，城牆終於來到身邊。但是我們沒有直接通過，而是躲在拱門一側的牆邊。

    陸飛問老鮫人為什麽，老鮫人指了指天空。

    黑暗再次從穹頂中心出現，朝著四周緩慢擴散。我明白它的意思是要等到天黑再行動。

    估計這道城牆是兩個鮫人部落的分界線，這邊屬於祭司他們的領地。也就是說，過去之後危險才真正的降臨。

    中午一過，老鮫人指了指水麵，發出幾聲短粗的語言。而後跳到海裏。

    半個小時以後，它帶著幾隻血淋淋的大魚回來。它把最大的一條丟在我們麵前，自己坐在船尾，抱著另一條大啃起來。

    看著水混著血液從它嘴角流出來，我又開始反胃。但是那邊，陸飛已經拿出匕首開始剝魚鱗了。

    你真打算吃這個東西啊？”我驚訝地問。

    我們很久沒進食了，這樣下去等到達目的地時不可能有體力執行任務。”

    這怎麽吃？船上沒有柴火可以生火。”

    生吃啊，很多民族都有吃生魚的傳統，可能味道也不錯。”

    生吃也分魚啊！”我看著陸飛手中模樣醜陋，鱗片緊致的魚，“要是三文魚什麽的還行，這種，我怕吃完倒沒力氣了。”

    不會的，很新鮮。”她切下一小塊魚遞給我。

    我接過來，猶豫著該如何下嘴。她切下另一片放進自己的嘴裏，眼睛突然睜大，“味道還真不錯！這種魚，外麵的海裏可能沒有。”

    真的假的啊？”

    真的，你嚐嚐。”

    我把魚片拿到嘴邊，腥臭的味道立刻鑽進鼻孔。

    屏住呼吸，用力嚼，會有香味。”

    我咽了口口水，仍沒有勇氣吃下去。

    你是我見過的最金貴的探險家。”陸飛一臉鄙視。

    切，”我撇撇嘴，捏住鼻子，鮁魚片放在嘴裏。

    肉很硬很澀，好像咬著一塊膠皮，汁水流到我的嗓子眼兒，齁得我趕緊吐出來。

    哈哈！”陸飛發出一聲嘲笑，又切一片丟在自己嘴裏。

    你再給我弄一片。”

    你真像個小孩子。”她切開更薄的一片，遞給我，“需要媽媽哄著吃飯。”

    這次我沒有猶豫，丟進嘴裏，嚼了三下，直接咽進肚子。冰涼的感覺一直流到胃裏，之後胃裏好像長了一個大疙瘩。

    看著我痛苦的樣子，陸飛又大笑起來。

    她的牙齒很白，嘴唇通紅，兩顆小虎牙看著特別好看。

    我強忍著心裏的不適吃了五片，陸飛也吃了這麽多。魚還剩下一半，我們全都交給老鮫人處理了。

    它啃得一幹二淨，把魚骨丟在海裏。

    時間還早，老鮫人又跳到海裏，我們不知道它去幹嘛了。但正好穿騰出來，我和陸飛並排躺在裏麵休息。

    看著奇異的天空，我問道：“陸飛……昨晚晚上……”

    昨天晚上怎麽了？”

    昨天晚上是真的嗎？”

    真的假的有關係嗎？”

    當然有，你覺得這沒什麽？”

    嗯，”她點點頭，“如果不談婚論嫁，夢裏也許更美好吧？假如有一天我要你對我負責人了，你可以說，別逗了，我怎麽可能對夢負責人？”

    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那你是想跟我談婚論嫁嘍？”

    我不知道，”我避開她的目光，“我可能真的挺喜歡你的，但這種喜歡建立在這個特殊的基礎上，我們一起執行任務，一起迷失在大海之下，而且，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麽樣，所以，隻能思考喜歡，不能思考別的。”

    那就先不要考慮了，我們盡最大努力完成任務，變成自由身，才是一切的前提。”

    我完成任務後可以割斷跟組織的聯係，你也能嗎？”

    誰知道呢？也許吧！但我也想體驗一下被追殺的感覺，亡命天涯，到處走走停停，感覺也不錯。”

    你也挺喜歡幻想。”

    幻想是苦悶日子的調味劑。”

    如果早點認識你，沒準我可以向組織多提一個要求，到時候你也可以自由了。”

    人生哪有那麽多早知道。我已經很滿足了，在還不老的時候認識你。”

    我心裏一暖，不知道還說點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我說：“我還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麽？”

    想不通你對我到底是一種什麽感情。你的工作應該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而且被組織監視的都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的精英。跟他們比，我豈不是太普通了？”

    你怎麽這麽自卑？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誰有過如你們一樣的經曆？”

    可能真的沒有。但，我就是想不通。這種經曆可能老的時候是一種財富，但就現在的世界而言，我們可能是傻子。”我停了停，“為了根本毫無用處的秘密在四處奔波，並且有很多人因此犧牲。”

    可能我喜歡的就是你憂傷的氣質和善良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