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它,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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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它,她五

    甘瑾瑜的手術被安排在第二天的午10點,手術前一晚,甘鈞明帶著甘瑾瑜和甘綺羅來到了市心醫院。小說

    心醫院的幾名醫生和臨時來幫忙的沈南訪醫生一同看望了甘瑾瑜,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等他們離開,甘瑾瑜對甘綺羅說:我有點餓了,你出去幫我買點宵夜吧。

    好的,主人。有護士在,甘綺羅也沒必要寸步不離地守著甘瑾瑜。

    有事跟我說甘鈞明坐在椅子給甘瑾瑜削平果,他看出兒子支開女仆是想單獨和自己談談。

    是的,我希望您可以答應我一件事。甘瑾瑜平靜地說,自從甘綺羅回來帶回了綺羅花,他因生病而低落的情緒一下子消失了。現在的他,感覺像是來醫院做闌尾切除那種無關痛癢的小手術,而不是一個關係到他生死的手術一樣。

    半小時後,甘綺羅帶著簡單的宵夜回來了,因為明天要手術,所以很多東西現在都不能吃,算吃的話,分量也不能太多。

    如果此時進來的是一個人類,那幾乎可以發現病房的氣氛十分壓抑,甘瑾瑜神色自然地半躺在病床,甘鈞明的臉陰晴不定,看到甘綺羅進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它看。

    您要的宵夜,主人。甘綺羅的情緒分析程序還無法解讀這種詭異的氛圍,所以它徑直來到病床旁,伺候甘瑾瑜進餐。

    吃完宵夜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手術。甘鈞明囑咐了一句離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9點,醫生和護士來到甘瑾瑜的病房,照例詢問了甘瑾瑜是否遵循了手術的安排,確認無誤帶著他來到手術室。

    甘鈞明和甘綺羅自覺在手術室門口停下,床的甘瑾瑜對甘鈞明說:老爸,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啊。

    甘鈞明的臉抽搐了一下,深吸口氣後說:你放心,我會的。

    聽到甘鈞明的回答,甘瑾瑜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甘綺羅說:等我的好消息。

    甘綺羅點頭說:好的,我會一直在這等您。

    簡單說了幾句話,甘瑾瑜被推進手術室,然後是一係列的準備工作,午9點56分,手術正式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甘鈞明的心慌得厲害,他害怕說不定什麽時候可能是下一秒,沈南訪從手術室出來,然後宣布手術失敗。

    與焦躁不安的甘鈞明相,甘綺羅鎮定得多,它站在走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術室方的指示燈。

    甘瑾瑜的手術已經進行了快10個小時,還沒有醫護人員出來宣布結果。

    在手術室,一身手術衣的沈南訪額頭全是汗,綠色的無菌手術衣沾滿了鮮血,一旁的助手不斷給他擦汗並將他需要的器械一個個遞過去。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停止,沈南訪愣愣地看著手術台的甘瑾瑜,此時甘瑾瑜的麻醉效果消失了不少,他慢慢醒了過來。因為手術時間太長,所以途又對甘瑾瑜進行了一次麻醉,等這回甘瑾瑜醒過來,他的頭還是昏昏的。

    緩了幾分鍾,甘瑾瑜看了看周圍的醫生護士們,雖然他們臉都有口罩隻露出了眼睛,不過甘瑾瑜還是看懂了一件事手術失敗了。

    作為主刀醫生,沈南訪定了定神,對甘瑾瑜說:很遺憾,手術沒能成功。

    啊果然呢。甘瑾瑜臉沒有失望痛苦的神情,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他接著說:請問我還能活多久

    除了沈南訪,其他的醫生和護士都轉過頭去,算他們見慣了生死,可當麵告訴患者這一噩耗他們還是於心不忍,這份不忍不是靠鍛煉和經驗能無視的。

    沈南訪安靜了一會,醞釀了半天才說:全力救治的話幾小時。

    那能不能答應我件事本被病痛折磨,加現在身體虛弱,甘瑾瑜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請說。麵對一個將死之人,沈南訪沒有辦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請把我的心髒移植給我的女仆,我父親也同意了的,不過,要她自己同意才行。

    我,知道了。沈南訪喉嚨發幹,幾乎是嘶啞著說:我現在帶你出去,你見見你的父親吧。

    不了,我沒臉見她,明明跟她約好一起去看花海的。麻煩您再幫我向她說句抱歉。甘瑾瑜說完這句話閉了眼睛,不過通過監控機器來看,他現在還活著。

    沈醫生,我們怎麽辦一名心醫院的大夫問道,沈南訪是世界級的權威醫生,加這次醫院也很重視這個手術,所以他們被交待一切聽沈南訪的。

    你們出去吧,還有其他病人要救治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之後向家屬傳達結果的工作,也交給我吧。

    等其他人離開,沈南訪坐在手術供醫生休息的椅子,看著手術台的甘瑾瑜,直至他的心跳停止。

    又過了一會,沈南訪走出手術室,看到了甘鈞明,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低著頭一言不發。

    之前甘鈞明見很多醫生出來,急忙去問,確認是甘鈞明那台手術後,他又問了下手術結果,可沒有一個人說話,表情凝重地離開了。已經不用確認,甘鈞明知道結果是什麽了。

    等現在見到沈南訪,他還是沒有說話,沈南訪走到他身前語氣低沉地說:抱歉,手術失敗了。

    有沒有可能再進行一次手術甘綺羅走了過來,看著沈南訪說道。

    甘瑾患者,已經死亡。沈南訪說完不吱聲了,靜靜呆在那裏。

    甘鈞明聽到了這最後的審判,直接在走廊點了一根煙,沈南訪等重重地吸了一口後,才走到他身邊直接拿掉了他嘴的煙,徒手掐滅了。

    您說主人他已經死亡是心跳停止了還是腦死亡請繼續進行搶救,根據我數據庫的資料,之前有過腦死亡後30分鍾還甘綺羅連珠炮一樣說著,一直遵從邏輯的它,此刻卻沒有按照邏輯去執行。

    它沒有問甘瑾瑜是什麽時候死的,是否已經超過了理論搶救時間;它也沒有想到,隻要有希望,醫生們不會坐視不管;它也忘記了之前好幾名醫生和護士已經離開了手術室,如果真有可能救活,他們也不會提前離開。

    沈南訪打斷道:患者去世前拜托我一件事,他希望把自己的心髒移植給你,還說這件事甘鈞明先生也同意了。沈南訪回頭看了一眼椅子的甘鈞明,聽到這句話後,他神色痛苦地閉眼睛,點了點頭,沈南訪接著說:他還讓我轉達,說沒能遵守約定,很抱歉。

    你,願意接受他的心髒嗎

    甘綺羅沒有說話,沈南訪也不催促,默默地等著。十分鍾後,甘綺羅才開口說:我願意。

    好的。得到回複的沈南訪又走到甘鈞明麵前說:甘先生,令公子的遺體,可以捐贈嗎

    甘鈞明頹然地低著頭,嗓音沙啞地說了句好。

    謝謝,我這去聯係其他醫生,進行心髒移植。沈南訪踉蹌著離開,他畢竟十多個小時沒有進食,連水都沒顧喝,而且剛剛結束了一台超長時間的手術。

    並非所有的醫生都追求醫德,有些醫生他們不會在患者死後第一時間向患者家屬道歉,陪著他們一起痛哭流涕。他們會盡快去分析手術為什麽失敗,有沒有可能改進,如果無法改進,那麽接手下一個下下個下下下個同類型的患者,也可能是同樣的結果。

    死亡,固然惋惜,尤其是對患者家屬來說,可再沉重的悲傷也改變不了這一既定事實。他們隻能竭盡全力去將死亡轉化為有效的東西,那些數據那些資料那些經驗,可能成為他們救活下個患者最有力的的武器。

    一小時後,在同一個手術室,短暫休息進食後的沈南訪和心醫院的醫生開始進行心髒移植手術。

    因為目前已經有很多人類開始將身體的部分位置改造為機械,所以一般大醫院可以進行機械方麵的手術。

    手術室多了一張手術台,甘綺羅躺在麵側著頭看著旁邊的甘瑾瑜。他的臉帶著安詳,看不到一絲痛苦和悲傷,除了臉沒有血色,他跟睡著了也沒有兩樣。

    甘綺羅作為機器人,無需進行麻醉,手術可以直接進行。醫生們先將甘綺羅的胸腔進行改造,騰出容納心髒的位置,然後從甘瑾瑜的體內取出心髒再移植到甘綺羅體內。

    經過醫生們的改造,那原本屬於甘瑾瑜的心髒可以借助儀器在甘綺羅的身體裏跳動,那有規律的跳動還伴有輕微的咚咚聲。

    手術結束後,甘綺羅從手術台下來,來到甘瑾瑜的身邊雙手握著甘瑾瑜的手說:我們的約定沒有取消,今後,我會帶著你的心髒活下去。我看到的景色是你看到的,我聽到的聲音是你聽到的,我感受到的情緒是你感受的我,會一直帶著你的心髒活下去,直至死亡。

    雖然在物理層麵,甘瑾瑜的心髒對甘綺羅沒有任何作用,不會參與血液循環。不過,在其他方麵,它對甘綺羅的意義十分重要,從現在開始,甘綺羅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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