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韓天一，顧城覺得有些心煩意亂。就好像以前讀過的一本書，隨手扔在那沒管它，好久以後再次拿出來讀時，卻發現人物關係都變亂了。

    那種心情，不可言喻。

    韓天一怎麽會遇上蘇夏？這未免也太過於戲劇化了！

    老天爺的安排是不是太捉弄人了……

    等等！顧城腦海中閃過一道光，也許未必是老天爺的安排，那會不會是蘇夏自己？難道她知道了什麽？她到底想幹什麽？

    顧城甩了甩頭，好疼，好想睡覺。

    小城，你怎麽睡在客廳啊？”不知過了多久，母親葉嵐回家了。

    一開門看見兒子斜躺在沙發上，什麽也沒蓋，連忙把他喊醒。

    怎麽臉紅紅的？”葉嵐摸摸他的額頭，“那麽燙！發燒了兒子！”

    唔……”顧城推開她的手，“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爸呢？”顧城看著玄關處問。

    他……他公司有事，可能要晚一點……也可能，太忙就不回來了吧。”葉嵐支支吾吾的。

    顧城在心裏冷笑，他母親，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吧。父親不回來，是去陪別人過年了，扔下他們娘倆，去和別人吃團圓飯。

    這除夕夜過得可真有意思！這父親當的也真夠敷衍的！

    那我們晚上吃點什麽？兒子！”葉嵐脫掉外套，洗洗手準備煮飯。

    你別弄了，反正他又不回來吃。”顧城直起身，不悅地說。

    他不想他的母親再那樣傻乎乎地等下去，如果最終結果是一樣的，為什麽不趁早了結？

    葉嵐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罷了，他還小，不懂也是正常的。

    葉嵐無奈地搖了搖頭，衝著客廳喊：“兒子我們今天出去吃好不好？我讓小陳給定個位子。”

    隨你便！”顧城生氣了，他這個媽……真是恨鐵不成鋼！

    晚上九點，夜幕早已降臨。

    瓏雲鎮的街道上馬路上到處都是燃放煙花爆竹的人群，好多穿著紅色棉襖的小孩子，手裏拿著冷焰火，到處竄來竄去。平日裏很冷清的街道和巷口，現在都變得熱鬧起來了，遠方打工掙錢求學的人都趕回了家，人多了，就覺得冬天似乎也沒那麽冷了。

    蘇夏房間窗口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對麵那條街。

    她已經吃過年夜飯。外婆費了好大勁做了好多的菜，說是一定要湊夠那麽多，她在一旁打打下手嚐著鹹淡，結果給吃撐了。飯後外婆又要洗碗，蘇夏不肯，說自己吃多了洗洗碗，正好幫助消化了。

    此時此刻，看著別人全家團聚，熱熱鬧鬧，她的心，也有所起伏。

    父親不能認，母親不知道在哪裏？她的親人，似乎從來就隻有外婆一個。

    蘇夏坐在窗邊發呆，任由思緒放空。

    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父母在幹什麽呢？是不是正一家團聚慶祝著新年快樂……

    父親那邊，自然是肯定的！他有蘇暘，有陳潔阿姨，應該是一家三口溫馨和睦的。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事，她並不清楚，但也不想多問。

    其實，就光憑蘇暘比她還大一歲這點，她就可以隱約推測出一些對母親不太好的判斷。

    隻是蘇夏不願意去承認……

    嘭！”又一束煙花在空中炸裂，蘇夏忍不住抬頭看，好美！接著又是一束，又一束，一束又一束……

    蘇夏看呆了，這五顏六色的果然比夜空裏的星星更好看，更明亮。

    隻是，外麵緩慢升起的是什麽？蘇夏揉揉眼睛，用力眨了幾下，終於看清楚了。

    是氣球，一大捧的氣球！可是，這個天哪裏來的氣球啊？

    沿著氣球往下看……蘇夏家的大鐵門邊站著一個人，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是誰……

    嘭嘭！”又一道煙花飛上天，炸開成五彩斑斕的花朵，借著這亮光，蘇夏終於看清楚了——是喬屹然！

    蘇夏顧不得穿外套了，蹭蹭蹭地跑下了樓，外婆已經睡覺了，蘇夏要守歲所以也沒準備睡，隻脫了外套。

    外婆睡在樓下東邊的屋子裏，隔著堂屋，廚房在西邊，樓梯口在堂屋和外婆房間之間的過道裏。

    蘇夏躡手躡腳地從過道裏穿到堂屋裏，再從堂屋輕輕開門走去廚房間，最後打開廚房門，跐溜一下飛出院子。

    隔著鐵門，喬屹然傻傻地站在外裏，衝著蘇夏笑。

    你是不是傻啊？”蘇夏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什麽？”喬屹然問號臉。

    這個天你拿這麽一捧氫氣球，煙花爆竹放的劈裏啪啦的，萬一點著火星怎麽辦？”蘇夏著急，“會爆炸的呀！”

    喬屹然終於聽明白了，她是在擔心，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笑！”蘇夏惱怒，“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化學白學了！”

    不知道啊。”喬屹然略帶撒嬌地說，“我成績又沒有你好，怎麽會知道呢？”

    ……”蘇夏黑臉。

    喬屹然見狀心情大好，伸出右手來摸了摸她的頭。

    我說過你不要再這樣摸我頭了！”蘇夏反抗。

    對不起，情難自禁。”喬屹然儼然正色道。

    #*&@*#&……”蘇夏在心裏呸了一萬次，這小屁孩真是夠了！

    對了，你怎麽會在我家門口？”蘇夏仰起頭問他。

    喬屹然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蘇夏肩膀上，“是不是下來的急，怎麽衣服都不穿好？”

    蘇夏窘，將臉瞥向別處。確實挺著急的，但是那是因為她覺得……

    一個，他這樣的做法很冒險；一個，萬一被鄰居看到誤會了不太好。

    你到底來這邊幹嘛？”蘇夏拉回正題。

    喬屹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緩緩開口：“隻是突然想見你一麵。”

    剛剛看見你在窗口發呆……氣球，是從家裏過來時，街邊小販那買的，大年三十的，見他可憐，就都買了。”像是看穿了蘇夏的疑慮，喬屹然無所謂地說：“我爸媽都不在家，所以就我一個人，很無聊，就出來逛逛。”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你。”

    額，這些……好像她還沒有問出口吧。

    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喬屹然溫暖地笑了笑，“你的疑問。”

    蘇夏默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