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要讓我加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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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將軍府中走出來的一襲青衣的男子,便是素淩雲前幾日在鎮子上遇到過的、自稱是郎中的蕭暮雨。
看門的仆人見了他,向他行了個禮,喚了他一聲“蕭先生”。
素淩雲覺得自己一向聰明的腦子這時候也不太好用了這才幾日不見,他,他他他,他是在何時又成為了驃騎將軍府的上賓的?
蕭暮雨見到素淩雲也是十分意外的,他大概也猜到了素淩雲的來意,微微笑了一下,問道:“林兄也是來替將軍鑄劍的?”素淩雲聽他如此問,自然不能說是因為你這個登徒子先了老子一步才致使老子現在想進將軍府都不能。於是他咳了一聲後才道:“倒也不算是,隻是沿途來的路上聽說夏將軍正在找人鑄劍,小生正巧懂些鑄劍術,便來試試。”
蕭暮雨哈哈笑了兩聲,走過去攬住了他的肩膀,道:“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今日莫要管那些事情,你我兄弟二人去喝個痛快!”
素淩雲見那登徒子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心說當真是送上門的好事,當下便用手緊緊扣住他的脈門,剛準備發力,腰上卻被一樣尖銳的東西頂住了。他回頭看了看,那人背在身後的一隻手的袖子中藏著的匕首,此時正堪堪抵在自己的腰上。
素淩雲僵了僵,見那人卻還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依舊是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就恨不得真的卸了他的這條胳膊。
片刻後他服了軟,他不曉得對方的實力究竟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減緩了手中的力道,嫌棄道:“誰與你是兄弟了。”
腰上的壓力瞬間消失,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蕭暮雨把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素淩雲本就纖細,也比蕭暮雨矮了不少,這一帶竟是讓他的額頭撞在了蕭暮雨肩膀上,發出了沉悶的“咚”的聲響。
素淩雲頓時眼冒金星,他閉著眼睛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繼而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身邊的人,那眼神仿佛是能吃人的。蕭暮雨這一下也是失了分寸的,他動手的那一刻就後悔了,心裏說著這回怕是要被他記恨的。
而一旁的仆人看的有些懵懂,照道理說故友相見難道該是這幅劍拔弩張的樣子嗎?想到此處卻又是對蕭暮雨一陣憧憬,不愧是高人,就連與友人打招呼的方式也是與常人不同。
素淩雲一把打掉了登徒子的手,徑直向前走去,半句話也不留。而那仆人看著素淩雲離去的背影又是一陣悔恨,若是早知道那是高人的朋友,就不該那樣趕他了。
“林兄!”蕭暮雨追了上去,討好道:“林兄怎就這樣走了?方才是我魯莽了,我給林兄賠罪了。”
素淩雲繼續不理他。
這下蕭暮雨犯難,他知道依素淩雲的性子是軟硬不吃的,剛剛自己惹惱了他,隻怕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理自己了。不過說起來,他對自己一向都是愛理不理的。
“林兄,我請你喝酒可好啊?”
片刻之後那登徒子又賤賤地貼了過來,素淩雲心說這家夥又是無事獻殷勤。他突然停住腳步,後麵的人沒在意,側身撞在了他的肩膀上,踉蹌之下差點摔倒在地。蕭暮雨揉著肩膀回頭正準備罵罵咧咧時,他看到素淩雲臉上竟浮過一抹惡作劇得逞後的笑,雖說瞬間便被他隱了去,速度之快就好像都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
“林兄方才笑了?”
“沒笑。”
“笑了我看見了!”
“哦。”
“說起來;;”蕭暮雨見素淩雲的心情好了些許,便又不怕死地湊了過去,“我曉得城東有一家酒樓,裏頭的花酒特別好喝,不如你與我一道去坐坐?”
“該不是什麽風月之所吧。”
蕭暮雨驚奇道:“你怎的這般了解我!”
素淩雲一個白眼翻得大大的,甚是嫌棄地道:“你是什麽樣的貨色我還看不出來,豈不枉費了我這麽些年混跡江湖積攢下來的眼力?”
蕭暮雨一拱手,稱讚道:“不愧是林兄,暮雨佩服。”
“虛言假語就不用再說了。我且問你;;”素淩雲轉過身去,抬手正欲抓住對方的衣領,對方卻像是料到他的動作一般先向後退了兩步,素淩雲抓了個空,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他緊緊握了個拳後才將手放下,蕭暮雨卻又去牽他的手,笑眯眯道:“你我兩個大男人在這裏對看難道還能看出個花來不成?走吧,去珠玉院看看。”
素淩雲雖是個男人,但是個極少逛青樓的男人。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則他是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的。畢竟他家饕餮閣的一應用度都比長安城最上等的青樓還要好上幾個檔次,他這樣一個矯情的人,完全犯不著在閑著的時候還離開自己最舒適的床去找罪受。
是以蕭暮雨拉著他走在姑娘堆裏的時候,他的臉都黑了。珠玉院的姑娘哪個身上不塗個厚厚幾層脂粉,若隻是一個姑娘站在麵前,那氣味也還算得上是清幽,然現在是一群姑娘圍在身邊,那脂粉味經過層層疊加混合終是變成了一種很難形容的刺鼻味道。之所以說它難以形容,是因為這氣味絕對不是臭的,但也不能算是香了。
這一股子味道直衝素淩雲而來,他承認自己是矯情了,平日裏那些高貴的熏香用多了,就是受不了這珠玉院裏媚俗的味道。
蕭暮雨笑了笑,隨手甩了幾張金葉子給老鴇,要了一間最好的房間,又叫了幾個貌美的姑娘作陪,帶著素淩雲進了房間。
“你看起來很有錢。”
素淩雲關上了房門,掃了一眼屋中的陳設之後便毫無興致,有兩個姑娘奔他而來,也都被他推給了蕭暮雨。
“也隻是看起來罷了。”蕭暮雨大大咧咧地接下了那幾個姑娘,招呼著她們給自己打水端酒上菜,一派老道的樣子,顯然是常常來這樣的地方了。
“哦?”
蕭暮雨也不再說下去,素淩雲曉得這大概又是他不能告訴自己的東西,便也沒有多問。給自己倒了杯茶後轉而問道:“你去將軍府做什麽?”剛問完話,手中茶杯就被人奪下,那人將杯中的茶倒在地上,衝著將要發怒的他一笑,道:“來這種地方,喝什麽茶呀?”
素淩雲也任由他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二話不說接過來便一仰頭喝了個幹淨,蕭暮雨笑了笑,又道:“喝得這麽急,也沒見有人與你搶。”
見人拿過酒壺又往杯中倒酒,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今日不與你說個明白,你是想喝死自己了。”
素淩雲手中的動作停了。
於是蕭暮雨將他手中的酒壺放到自己桌邊,正正經經道:“我去替夏將軍鑄劍呢。”
他說他去鑄劍,素淩雲吃驚道:“你還會鑄劍?你到底是什麽人?”
對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是個鑄劍師啊。”
素淩雲一巴掌呼在他頭上:“前些日子你還說你是個郎中,怎的幾日就改行了?該不會是江湖騙子吧?”
被突如其來的掌風擊中,蕭暮雨很是委屈:“別人希望我是什麽身份我就得是什麽身份啊。”素淩雲品了品他話中的味道,末了還是有些不相信地道:“你竟真的會鑄劍”
蕭暮雨便是喜歡與這樣聰明的人說話,這樣的人自己就能想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根本無需自己多做解釋。他笑了笑道:“倒也不是會鑄劍,恰巧曉得這把劍如何來鑄。”
恰巧?素淩雲翻了翻眼皮,都懶得拆穿他,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之事,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沒多少興趣知道。左右幾麵之緣的人,何須了解得那般深呢。
“不過說起來,你怎的就去替人鑄劍了,我見你也不像是個缺錢的樣子。”回想起方才給金葉子時這人的瀟灑模樣,素淩雲無論如何都是覺得他必然是富家子弟。
蕭暮雨聽到此處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眯著雙眼睛道:“我方才也說我隻是看起來比較有錢罷了。何況錢自然是越多越好,能生錢的事情我為什麽不做?”
素淩雲聽罷愣了愣,繼而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喜悅之情。他心說之前怎麽沒看出來,這家夥與我不正是同一種人麽!
怕是他的眼神太過於灼熱,蕭暮雨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他急急忙忙摟過身邊一個姑娘,害怕道:“林兄;;我;;我還是喜歡姑娘的。”
接著便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蕭暮雨的腦子在短暫的空白之後又回憶起了先前被人潑滾燙茶水的恐懼,正當他想起這事的時候,花酒的香氣已經隨著清澈的酒水一道被潑在了自己的臉上。他身邊的姑娘都慌了神,原本好端端說話的兩個人怎的一言不合就好似要動手一樣了?
斷袖一事本就是素淩雲心中的一根刺,這刺說實話已被自家小徒弟應瀅給拔了個七七,然現下由這壞了腦子的登徒子一提,刺又深深紮了進去,甚至可能比先前還要深幾分。他甩著袖子愣是頭也不回地就走,這下任憑蕭暮雨如何在後頭喊他都沒有用了。他是鐵了心不想再和這個該死的登徒子有什麽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