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的舊街火鍋店不是很熱鬧，不大的店麵裏，隻有一張桌子有人在打火鍋，其他幾張桌子都已擦拭幹淨。

    秋天的大半夜裏，乍暖還寒，靠近窗邊的一口滾開的大銅鍋裏冒出濃烈的熱氣。由於靠近門窗，濃烈的熱氣在木框玻璃窗上凝結成一層水霧。店外的路燈正向地麵灑下昏暗的黃色光芒，透過玻璃窗上的水霧，向四周輻射開來。

    五十多歲的老板站在櫃台後，看了眼圍坐在那口冒著熱氣的銅鍋旁的五個人，然後和站在櫃台旁邊的兩個夥計對視了一眼，三人的表情顯得無奈和不耐煩。

    “媽的，看來這檔生意又白做了。這夥人已經兩個晚上都是賒賬了。”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夥計忍不住低聲道。

    “噓！”老板急忙提醒他別亂說話。

    老板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電子鍾，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一點鍾，平時的這個時候，他們早已打烊回家找老婆暖被子了。

    坐在那張大銅鍋的桌子旁的五個食客是清一色的男性，發型各異，有光頭，有長頭發，有平頭，有卷毛。他們體形粗壯，都是紋身，其中有三人的右耳戴著耳釘。

    他們在大吃大喝，還不斷傳出行酒令的吆喝聲。

    一個光頭的男子擦擦額頭的汗水，起身把一整盤牛肉片倒進鍋裏，用筷子攪和了幾下，又敲敲鍋邊。

    他身旁的幾個男子紛紛伸出筷子夾肉到各自的盤子裏，埋頭大吃。其中一個平頭的男子吃得心急，剛把滾燙的肉片塞進嘴裏就哇哇叫著吐了出來。其他的人隨即大笑。

    大笑過後，他們繼續行酒令。有兩人直接把腳踩在凳子上麵大聲吆喝著，完全把店鋪裏麵的其他人當成是透明的。

    這時，龍升和秦東推門而入。

    那個年輕夥計擠出些許笑容迎了上去：“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就我們兩個！”龍升瞥了一眼在行酒令的幾個人，才不緊不慢答道。

    “兩位要坐哪裏？”夥計接著問。

    “最裏麵！”龍升的目光投向角落裏麵的桌子。

    “好的，裏麵請。”夥計做了個請的動作。

    那五個男子看也不看龍升和秦東一眼，繼續著他們的吆喝。

    龍升和秦東坐下，很快就點好火鍋湯底和打火鍋的食材。

    在夥計去準備食材的時候，龍升對秦東談了些關於韋檢中的事。

    不到五分鍾，夥計上好了火鍋湯底和相關食材。

    “老板，再給我們來兩碟牛肉，一打啤酒！”從大銅鍋的那桌傳出叫聲。

    “好，就來，稍等！”

    老板應了句後，無奈的對身邊的夥計說：“去拿給他們。”

    那個夥計不情願的小聲道：“老板，還拿給他們？”

    “哎！拿給他們吧！”老板滿臉無可奈何道。

    這時，在給龍升和秦東上食材的年輕夥計不滿的低聲嘟囔道：“靠！錢不給，叫那麽多東西吃，撐死你們！”

    他的聲音很小，那五個吵鬧的紋身男子絲毫沒聽得到，可是龍升和秦東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吃東西不用給錢？”龍升有意無意的小聲問了句夥計。

    年輕夥計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五個紋身男，看到他們沒有注意這邊，然後轉過頭來小聲的對龍升說：“這夥人每次來吃東西都是賒賬的，單這個月就來了五次。”

    龍升聽得出夥計所說的賒賬，其實就是吃霸王餐，他卻故作糊塗道：“你們老板和他們很熟？”

    “熟個……”

    年輕夥計本想說“熟個屁”，但轉念一想，對方是客人，自己不能隨便說粗口，便說：“不老板與他們一點都不熟的。”

    “那你們老板還賒賬？”

    “沒辦法，相信您也看得出，他們不是什麽善類。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們讓他們結帳，他們竟然說不收你們錢就算給你們麵子。還警告我們想繼續做下去，以後他們來吃東西都一律免費。”

    “嗯，他們明目張膽的吃霸王餐，你們為什麽不報警？”

    “報警有什麽用？抓他們進去幾天，放出來隻會報複我們。哎！隻能當是破財擋災……”

    夥計還想說什麽，老板叫他過去幫忙了。

    秦東看了眼離開的夥計的背部，又看了眼五個紋身男，然後聲音不大道：“嗬嗬，老大，竟然有人比我們更霸道，敢吃霸王餐。”

    “嗯哼！這種隻會欺負普通老百姓的人，成不了大氣候。”龍升淡淡道。

    “需不需要我現在去教訓教訓他們？”秦東看著那個開始冒白煙的銅鍋，臉帶笑容道。

    龍升微微的搖搖頭：“看看情況再說。”

    秦東點點頭，用勺子攪動了兩下火鍋湯底。

    片刻後，龍升和秦東開始津津有味的吃著，那夥紋身男的吆喝聲並沒有吵道他倆。

    秦東人長得不胖，可是吃起東西來毫不含糊。

    龍升吃著碗裏肉菜，時不時的用餘光掃一旁的吆喝酒令的那五個紋身男。

    “想不到一間裝修簡陋，看似普通的火鍋店鋪，能把火鍋的配料、湯底做得如此正宗！不錯不錯！老大啊，你早就應該帶我來。”秦東邊吃邊說道。

    “這間店鋪已經有二十多年了，與我們的年齡差不多。”龍升夾了塊牛肉說道，“十多年前，三叔公帶我來吃過一次，那時候的價格便宜，還不到現在的三分之一。”

    “嗯嗯。”秦東的嘴裏塞滿了食物，已經說不出話。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龍升道。

    秦東吞掉口中的食物，笑道：“沒辦法，看到好吃的，我就慢不了。”

    “你小子……”龍升無奈的搖搖頭。

    “呼……”

    “哧！”

    突然！

    火鍋店外麵響起一陣由遠而近的摩托車聲，接著急速的急刹車聲響起。

    不用多久，店門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老大，呃……快看，有美女！”秦東猛地吞下口中的食物，望著門口低聲說道。

    龍升朝門口望了眼，看到一個手持黑色摩托車頭盔的女子出現在火鍋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