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昨日重現
字數:9239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昨日之門 !
生物必須適應環境,而不是反過來環境要去適應生物。就好比海豚為了適應海洋,前後肢都進化成了魚鰭形狀;鳥類為了適應天空,進化出了翅膀以及中空的骨骼與羽毛;某些洞穴中,生物為了適應黑暗視力徹底蛻化,又進化出極其靈敏的嗅覺與聽覺。
這種適應放在維度上同樣如此。假如有生活在二維世界裏的生物,它們的眼睛必然隻能分清前後左右,而沒有上下。放在三維空間的人類身上,同樣如此。人的雙眼可以分辨出前後左右與上下,然後意識到這個世界是立體的。
然後善於思考的人類,很快就發現了事務的變化,變化引申出時間這個概念,於是就有了時間這個維度。但人類的所有器官隻能看見當前,無法看到過去與未來,所以哪怕人類意識到時間這個維度了,也依舊是三維生物。
由此引申開來,如果一個人是四維生物,那他看到的自己就是一條長蛇,一條包含了從出生到死亡,從過去到未來的長蛇。眼睛是三維器官,所以要看到四維的自己,就必須有對應的四維器官。
所以餘杉認定了腦子裏的根本就不是腫瘤,那隻不過是正在發育,用於適應更高維度的器官。
主治醫師被餘杉給笑傻了,朝薑大夫投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那意思‘這位是不是腦子有病’?薑大夫瞬間回了個眼神:“沒錯,腦子裏都長腫瘤了,能算沒病嗎?”
笑了好半天,餘杉握住主治醫師的手,一個勁的感謝。在主治醫師莫名其妙的神色中,餘杉起身招呼薑大夫一起出了門。
楊睿一直在門口等著,手中拿著兩條用黑塑料袋包裹的玉溪。餘杉接過來,也不管薑大夫的退讓,直接硬塞過去,打了聲招呼就走人了。
餘杉現在就剩下一項輻射沒檢查,他懷疑九八年根本就沒這技術。倒是在一五年,聽說已經出了用微量血液檢測輻射水平的技術。他打算下回回到一五年,找家醫院檢查一下。
出了醫院,楊睿就問餘杉接下來去哪兒。
餘杉問:“幾點了?”
“三點零九。”
餘杉拉開三菱吉普的副駕駛坐了進去,隨即對坐進來的楊睿說:“去一趟小學,育才小學。”
三菱吉普發動,從醫院出來,十幾分鍾就到了育才小學門口。餘杉讓楊睿停在路邊,自己先下了車,楊睿緊隨其後,保護著餘杉的安全。
這所學校承載了餘杉太多的記憶,他就是從這所小學畢業的,之後蹉跎半輩子,又回到這所小學當了體育老師,而他的妹妹餘蓉小學同樣畢業於此。餘杉此番來,就是想看看這時候的妹妹。
他站在封閉的校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操場思緒萬千,緊跟著反應過來,似乎有些不太對。通常來說,即便是最後一節課也有體育課,操場上不可能這麽安靜。
“今兒禮拜幾啊?”餘杉問。
“七號,禮拜天。”
難怪沒人,感情是放假了。來回穿梭時空,讓餘杉漸漸失去了對時間的敏感性。每一次穿梭,他都要調整、校準手機上的時間,身體上還得倒時差。一來二去,能記得今天是幾號、星期幾才怪了。
餘杉的念頭落空。他本想著從妹妹那兒套套話,看看這個時空年輕的自己,是否有什麽異常,比如頭痛之類的。現在自然是無法實現。
餘杉扭頭就回了車上,這回讓楊睿直接開回大院。三菱吉普啟動,前行到路口的時候,正趕上路口發生了交通事故,以至於完全堵塞。
“哥,繞道吧,我看一時半會過不去。”
“行。”
吉普原地掉頭,開了五十米,從一個胡同鑽了進去。等再繞出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是餘杉極其熟悉的一條道。這條道他實在太熟悉了,高中三年的時光裏,他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路過這裏去上學、放學,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他會騎著自行車,帶著籃球回到校園的籃球場,肆意的揮灑汗水。
餘杉心緒一動,突然想回去看一眼。他就讓楊睿再次將車子靠邊,下了車自己慢慢朝著校門口走去。身旁的楊睿亦步亦趨的跟著,餘杉看到了鐵柵欄後嶄新的藝體館,他記得剛上高中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破舊的庫房;他看到了樹蔭下空地上的自行車棚,這破地方一直到餘杉畢業都是夯實的泥土,晴天還好說,趕上下雨天不穿靴子根本進不去。餘杉還記得他有一回魂遊天外,愣是拿著自己的車鑰匙去開別人的車鎖,然後被那位高年級的同學給扭送到了教導處,為這班級裏的同學沒少笑話餘杉;餘杉還看到了熟悉的校服。餘杉的高中很有意思,每個年級的校服都不同。所以你隻需要掃一眼,就能分辨出穿校服的學生是哪個年級的。餘杉他們的校服是高仿的銳步,說良心話,質量可能比原版還要結實。高中三年下來,天冷的時候甭管是踢足球、打籃球還是溜冰,大家夥全都得穿這身校服。就這麽可勁兒的折騰,畢業之後校服依舊完好。要不是餘杉上大學後長了個子,餘杉懷疑這貨都能穿一輩子。
到了校門口,餘杉才發現校門還沒有修葺,依舊是四四方方的水泥建築。大門敞開一小半,傳達室裏的大爺正擱那兒看著十四寸的黑白小電視,瞥了餘杉一眼,隨即不再搭理。
這年頭校門還可以隨便進,再過幾年就不行了。餘杉隱約記得,似乎是某個自費生與某個體育生為了某個女生爭風吃醋,然後自費生糾集了一幫社會閑散人員,趁著晚自習湧進校園,將體育生打成重傷。事後,參與者自然沒好果子吃,而校園的大門也開始嚴查起來。學校發了新版學生證,進入校園必須得出示證件。
進了大門,入目的是一條綿長的水泥道,兩側是高聳的楊樹。每到春天,楊樹毛子隨風飄散的到處都是。甭說騎車了,連走路呼吸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吸入楊樹毛子。餘杉不記得這些楊樹是哪一年被砍了的,之後學校種上了法國梧桐,結果一個冬天全特麽凍死了。第二天隻好拔掉,種上了柳樹。
水泥道的盡頭是操場,操場的對麵是實驗樓。往右邊瞧,就是餘杉揮灑過汗水的籃球場。這會兒的籃球場上人聲鼎沸,四周圍了一大圈人,不時就聽見學生們喊著:“高三六,加油!高三六,進一個!”
嗯?高三六?餘杉愣了下,這不是自己班級嗎?
模糊的記憶慢慢變得清晰,是了,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學校組織了籃球淘汰賽,時間是利用午休以及每個周日的下午。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場比賽的對手是高三五班,一個雲集了幾乎全年級體育生的強大對手。說他們強大,不是因為他們技術有都厲害,事實上這些人技術感人,籃下無人防守都能把球投丟。這幫人厲害就厲害在了身體素質以及體能上。
全場近身逼搶厲不厲害?瘋跑四十分鍾不用換人怕不怕?總的來說這幫人就是一群牲口。打球的人都知道,高中生的籃球水平就是那麽回事,平時三對三的鬥牛,除非是被對方攻到籃下了,否則大多保持最少半米的距離,手上動作都很幹淨。到了打比賽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一些技術派球員,一旦遭到那些規則都似懂非懂額門外漢貼身防守,什麽技術都發揮不出來。而比賽最終的結果往往是不會玩兒的贏了比賽。
這場比賽就是如此,二把刀體育老師吹罰尺度太大,對方一幫牲口各種損人不利己的動作說做就做,餘杉所在的班機上半場完全被壓製了。到了下半場,餘杉終於發飆了。他在二十分鍾的時間裏,三分球七頭五中,一波流將對方送走。
這時候的餘杉就跟麥迪似的,投起來完全不講理,迎著人拔起來就扔,三分線外接球轉身後仰也敢仍,然後真特麽能進。餘杉覺著這是自己高中三年生涯裏唯二的高光時刻,以至於後來麥迪時刻上演的時候,餘杉還跟哥們吹過牛皮,說自己當年也上帝附體過,得分還比麥迪多了兩分。當然,他沒說用了多少時間。
陷入往日的懷念中,餘杉不自覺的,嘴角掛上了微笑。然後他猛然想起,好像當年比賽的時候,自己妹妹也跑來湊熱鬧了。
他腳下加快,很快湊到了連球場邊緣,沿著邊緣一邊走動,一邊四下張望。然後他看到了一幫高三女生中,那個矮小的身影。
這會兒,羽絨梳著馬尾,穿著小學校服,正跳著腳聲嘶力竭的喊著‘加油’。餘杉繞行過去,湊到那群女生身後。他也不好意思往一群女生中擠,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嘴:“比分幾比幾了?”
有個女生隨口答到:“二十七比三十一,我們班還差四分。”正說著,對方中鋒籃下拔起來快一米高,幾乎用扣籃的姿勢將籃板摘下,身體下落的時候又將球補進了籃筐。
“哎呀……”女生們歎息聲一片。隨即方才答話的女聲說:“沒事兒沒事兒,還有時間,穩穩進一個。”
這女生是餘杉的同學,名字裏帶個雙字,也是個體育生。隻是高考之後大家散落天涯,再也沒聯係過,以至餘杉連這女生的名字都忘了。他隻記得自己高一的時候被這女生欺負過。體育課測試成績,男女生同時出發,餘杉被那女生丟開小半圈,非常丟人。
收回思緒,餘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這會兒的餘蓉在同齡孩子中算是鶴立雞群,估計都快一米五了。個子長得飛快,每天回家就吵吵腿疼。等到了初中,其他女孩子一個個開始發育,妹妹卻生長緩慢,然後從教室最後一排一點點往前挪,等上了高中,已經坐到了最後一排。
後來才知道腿疼是人體缺鈣的反應,妹妹為這事兒沒少埋怨家裏,說家裏當年對她有些忽視,沒給她補鈣,這才導致餘蓉勉強長到一米六。
餘杉沉吟了下,裝作突然看見一般,說:“誒?小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餘蓉迷糊的回過頭看了看餘杉,反應了能有兩秒,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叔叔,是你啊!”她立刻笑了起來:“上次的事兒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我回家說完,我爸媽就帶著我來感謝你,結果你已經走了。”說著,她退後一步朝著餘杉一鞠躬:“叔叔,謝謝你救了我。”
“沒事兒,沒事兒,舉手之勞。”
有女生在一旁警惕的問:“小蓉,你認識啊?”
“嗯!”餘蓉用力點頭:“上次就是這個叔叔推了我一把,要不我就被車給撞了。”
女生們用讚賞的目光看向餘杉,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餘杉說:“我看有比賽,就過來瞧瞧,沒想到又碰見你了。”
餘蓉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突然正色說:“叔叔,我叫餘蓉,你叫什麽名字?我爸跟我說了,再遇見你一定要請教你的姓名,我媽也說,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用不著,你們家太客氣了。我真的就是舉手之勞,這事兒誰碰上了都得管,我隻不過是正好趕上了。”話鋒一轉,餘杉說:“你怎麽在這兒看比賽?家裏大人在學校工作?”
“不是。我是來看我哥打球,他老吹牛自己是流川楓。”餘蓉抬手一指:“就那個拿球的,就是我哥。”
流川楓……餘杉覺著自個兒這個時候還真是中二。記憶中,高二的時候市電視台每晚六點鍾播放一集《灌籃高手》。籃球題材再加上誇張搞笑的劇情,立刻讓餘杉與餘蓉入了迷。小兄妹見天六點鍾守著電視機,就等著這部動畫片來過活。
那陣子班級裏會打球的男生也普遍中二起來,從前說某某打球打的好,都會往什麽喬丹、皮蓬之類的nba球星身上靠。之後就變了樣,再說誰打的好,就說誰誰誰是流川楓。你到籃球場上,總會聽見半大小子一邊舔籃一邊高喊著:“平民上籃”。
餘杉會心一笑,說:“你哥讀高三了啊,這不是再有三個月就高考了嗎?”
“嗯!”小餘蓉點頭,然後驕傲的說:“我哥學習可厲害啦。去年高二的時候還老被找家長,晚自習偷偷出去打電動,班級都掉到了四十多名。上了高三努力了半學期,現在總考年級前二十。”
沒錯,這是餘杉高中時期另一個閃光點。他高二放羊一年,成績一落千丈,班主任都開始安慰父母,說考不上大學,上個高職,學個汽修之類的出來也好就業。
餘杉記得,父親為此還跟自己展開了一場有關人生、命運的嚴肅談話,也是在那次談話之後,餘杉知恥而後勇,努力了半學期,將從前的知識點全都複習了一遍,生生用題海戰術將自己的成績一下子提升到了年級前二十。而這僅僅是開始,一模過後,餘杉擠進年紀前十,再沒掉出去過。高考更是過關斬將,最終全校第一、全區第一。
後來區裏為了獎勵他,還給他發了一筆助學金。區長還親自上台為了他頒發了獎狀,握著他的手說了一堆話。隻是那時候餘杉腦子太亂,實在想不起區長到底說了什麽。餘杉想,大概是學有所成,回饋家鄉吧。
“不錯啊,省重點年級前二十,起碼能考個重點大學。你哥肯定每天學習挺晚的吧?”
“是,聽我爸說,我哥天天快十一點才回家,吃了夜宵還得熬到兩三點,早晨六點多又得起來。”
這隻是暫時的。餘杉記得自己好像就這一陣努力的過分,等所有知識點學過一遍,老師們開始講第二遍的時候,已經掌握了知識點的餘杉上課就不再聽講,幹脆自己做試卷。課堂加上一天六節晚自習,餘杉速度最快的時候能將所有科目的兩套試卷做完。當然,那時候的他被題海戰術培養的,隻需要一看題目立馬就會反應過來解題思路,有的題幹脆直接寫上答案。也隻有遇到沒見過的題目,餘杉才會認真的做上一遍。
再然後餘杉晚上到家吃了夜宵就睡,中午還早早跑去學校仍會兒籃球。等到最後一個月,餘杉課上走神,自習課聊天,除了固定的每天一套試卷,剩下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消遣。
所以餘蓉的話,又讓餘杉有些憋不住笑。他強忍著,語重心長的說:“這個可不行,長此以往下去身體受不了。很容易引發神經性頭痛。”說完,餘杉專注的看著餘蓉的側臉,期盼著餘蓉的回答。
隻聽餘蓉說:“可不是?我哥這陣子時不時的總頭疼,去醫院查了,大夫也說是沒休息好。”
餘杉麵上神色不變,心髒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果然,果然如此!這個時候的自己間歇性頭疼,而這在原本的記憶中是根本就沒有的事兒!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餘杉的猜想有極大的可能是真的。
那扇門產生的影響,不止作用於自己,也作用於過去的自己,甚至每個時間線上的自己。所謂的腫瘤根本就不是腫瘤,就是適應高維空間而進化出來的器官。
餘杉暗自攥了攥拳頭,鬆了口氣,笑著勸慰說:“沒事兒,等過了高考肯定就好了。”
小餘蓉點點頭,然後突然懊惱的叫了起來:“哎呀,又被哪個大竹竿進了,我哥這是要輸啊。”
沒人說小餘蓉烏鴉嘴,籃球場上場麵的確很嚴峻,好不容易迫近的分數又被五班不講理的身體素質給拉開了。
餘杉笑著說:“沒事兒,你看你哥開始咬牙了,說不準一會兒就來個天神下凡呢?”
“但願吧。”
小餘蓉不再說話,焦灼的場麵讓她攥著小拳頭為哥哥著急。餘杉同樣不再說話,臉上帶著舒緩的笑容,靜靜的等著曾經的一幕在眼前重現。
五班進攻,持球後衛自己拌蒜,球砸在自己腳麵出了邊界,六班界外球。小個子控球後衛發球,餘杉從邊線兜出來接球,持球身體往後靠了一下,然後猛的轉身,,運了兩步急停跳投,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空心入網。
女生們開始歡呼。
下一次進攻,六班強攻籃下被對方大竹竿各種不講理的封蓋,前鋒隻好往外傳。餘杉空位接球,持球三威脅讓防守球員降低重心,跟著蠻不講理的拔起來就投,籃球砸筐顛了兩下滾了進去。
女生們再次歡呼。
兩分鍾後,六班控球後衛斷球成功,反擊中將球傳給餘杉,餘杉四十五度角三分幹拔,又進。
這下子全場開始歡呼,有低年級的住校女生開始打聽餘杉是誰。
又過了一會兒,五班進攻未果,六班快速反擊,己方前鋒的傳球有些偏,餘杉跳起來接住,落地後已經是背對著防守者。他向左虛晃一下,緊跟著朝右轉身,拔起來還加了個小後仰,這球弧度很高,砸在籃板正中反彈入籃筐。
年輕的餘杉從水泥地上爬起來,振臂高呼。這會兒六班的學生們已經瘋了,先是零星,緊跟著整齊劃一的喊著:“餘杉,進一個!餘杉,進一個!”
歡呼之聲中,餘杉接到控球後衛傳球,這次防守者貼的很近,餘杉開始後退控球。兩個胯下,緊跟著一個大幅度的變向晃得防守者一個趔趄,餘杉沒往裏衝,自信心爆棚的他又投了三分,然後空心入網。
這下子所有人都徹底瘋了。小餘蓉開始蹦高,一跳一跳的喊著;女生們的口號變成了:“餘杉,太帥了!”
場上的隊友紛紛圍過來,麵紅耳赤的嘶吼著。
餘杉不自覺的紅了眼睛,真是美好啊,曾經的青春。
餘杉知道接下來自己會投丟一個三分,跟著進了一個換手上籃,再之後成了班級英雄。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於是趁著餘蓉沒注意,悄悄的退了出去。
楊睿跟在餘杉身邊往學校外走去,他忍不住說:“打得一點兒章法都沒有,有啥意思?”
餘杉隻是笑著搖頭:“你不懂。”
是的,沒人能懂餘杉現在的心情。那是步入中年的大叔,在回味著自己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