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溫暖的酒杯握在手裏，也剛好可以暖手：“這梅花酒釀的正好，今年有沒有再釀一壺？”

    今年怕是不能了。”陌無雙笑道。

    為什麽？”湘雲不解。

    陌無雙看了她一眼，複又低下頭照看小火爐：“釀造這樣的梅花酒，必然是需要開得最盛，最為芬芳的梅花，可是這樣的梅花，今年，應該不會送到秋梧苑來吧！”

    他淺笑著，看著隨風吹落的梅花花瓣，語氣中聽不出來他的感情。他的感情是什麽樣的，陌無雙自己都很疑惑。

    在湘雲沒有來的這三個月裏，他好好回憶了一下，這兩年的時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對眼前的這個少女，就變得這麽寬容了？

    是從她醒來的時候，那震驚的眼神開始？

    還是從她忘卻了過去，改變了心性開始？

    是從她向自己討教廚藝水性，那恭敬的一鞠躬開始？

    還是床笫之間，那一聲羞澀的“我要你”開始？

    陌無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現在他手中的計劃，已經完全偏離了最先開始，來到東荒，來到寒碧山莊的計策。

    在不知不覺中，他改變了手中棋子的行徑，有意，或是無意地避開了那個意外。即便現在被冷落，他也沒覺得，自己遠離了麵前的這個少女。

    她能來到這裏，能和自己小酌一杯，為什麽自己的心裏，會這麽滿足？這種溫暖，自自己出生開始，就從來沒有體會過。

    這樣的溫暖，不似大氅披肩，溫暖了皮囊，卻溫暖不了內裏，而湘雲給他的這種溫暖，正好，填補了他內心的冰冷，融化了心中的寒霜。

    湘雲聽著陌無雙完全不動容的話，剛想問一句為什麽，卻被自己給吞了回去。為什麽，自己還要問嗎？最好的梅花，應該都送到芙蓉苑了吧？

    不過，如果金步搖不需要，下人們應該就會任其爛在枝頭了。湘雲又喝了一口酒，將一句為什麽，轉成了：“等會兒我吩咐一聲，讓他們不要忘了給你送梅花。”

    如此，無雙多謝公主了。”陌無雙的話語還是淡淡的，好像也聽不出什麽感謝之意：“北荒那邊，應該都已經打點妥當了吧？公主什麽時候啟程？”陌無雙又問道。

    湘雲放下了酒盞，也不知道，是因為周圍的空氣太冷了，還是自己的手太冷了，酒盞已經有了些涼意：“你什麽時候，能變得笨一點兒，不要什麽事情，都洞察得這樣透徹？”

    湘雲有些無奈，倘若，陌無雙不這麽聰明，她應該就不會對他這樣警惕了。

    陌無雙笑著，從湘雲的手中拿過酒盞，又倒了些溫酒遞過去：

    公主的這個要求，倒是讓無雙為難了，對此，我也很困擾呢！倘若，能夠變得笨一些，我的人生，應該會換一種活法吧！”

    他的話，在湘雲耳中聽來，是一個意思，但對說的人而言，還有另外一層更深的含義。湘雲沒有說什麽，繼續用酒盞暖著手：“我這次來，是想找你要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