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女孩用布料包裹著淤泥，企圖擰出些水，芸兮腹中的咕咕聲讓她感到一震羞愧。二狗遞給她一小塊風幹的饃饃，她倒了謝，卻吃不下。

    二狗塞給她，“嬌氣！想辦法吃下去，別給嗝屁了。”

    芸兮收在懷中，瞪大眼看著周圍聚集過來的漢子們，皮膚帶著缺水的皺巴，眼中卻是血氣方剛的衝動。

    徐叔先開口，“大夥都該明白，朝廷要是再不撥糧，中地怕是要撐不住了，我們就更撐不住了。”徐叔看了眼周圍的漢子們，目光複雜卻帶著生的堅定：“日子總是要過的，命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裏的，全家老小還是要活路的，作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此時此刻我們隻能用我們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不能再等待朝廷遙遙無期的救濟了。”

    周圍的漢子們興奮起來，有些開始吼叫起來，“村長，你說吧！人總是要活命的。”

    徐叔見狀，越發堅定，“說的沒錯，人總是要活命的。大家都該知道，已經有一大批和我們一樣飽受饑餓的人加入了討糧大軍。他們搶劫富貴和官宦人家的糧食雖是犯法，可是我們年年上交苛刻的苛捐雜稅，出了事皇帝老兒卻不管我們死活。”

    “瞧瞧我們在這裏，不過像是每天隻有一口飯的家禽。每天都看著身邊人離去，天人永隔。”徐叔看看年輕人已經燃起的目光，接著道：“我們不想死便隻能搶，我們不是暴亂，我們隻是為了活命。”

    “對！我們要活命！”

    “沒錯，皇帝不管我們死活，我們得自己來。”

    “加入討糧軍。”

    ……

    振聾發聵的吼聲一陣強過一陣，芸兮呆呆的看著一切，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或者該想些什麽。心裏難過，眼角發澀，有一口氣悶在胸口，怎麽用勁也呼不出。

    直到徐叔叫道她的名字，二狗子怕打了她兩下，她才回了神，忙不迭的跑到徐叔麵前。

    “孩子，幫我們給討糧軍寫封信。就說苟家村願意加入討糧大軍。”徐叔說的很認真，壓上身家性命的嚴肅感。

    寫完信，又一個難題是如何送去。芸兮毫不猶豫的自告奮勇。就這樣她和二狗子同乘一匹瘦弱老馬上路了。

    “髒東西，你懂得還不少，居然認得去北境的路。”

    “二狗子。”芸兮有力的反攻二狗子對她髒東西的稱呼，“從小我就更著老爹就走南闖北的，路實在是小意思。”

    “我不叫你髒東西，你也別叫我二狗子了。都嚴肅點，送信可是個大差事。”

    啃著崩牙的幹饃饃，第六天他們見到了討糧軍的負責人，在哪灰不溜秋的髒帳篷中，芸兮看到了一個怎麽著也預想不到的人。

    倪君！

    她努力不去看他，卻依舊能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身上詫異的目光，他居然能透過那張髒兮兮的麵龐認出她。

    正中央的糙漢子首領，匪氣橫生，怎麽看都是個地頭蛇，看不出絲毫的領袖氣質。倪君這人眼光向來差，繼禹王之後又選了奇怪的人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