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將軍盯著芸兮離開的方向，目光憂慮，雙手握在太師椅扶手上，青筋隱約浮出，此刻他似乎極力的克製著自己。

    林副將心中歎了口氣，掩下眼中憂慮對褚老將軍說道：“將軍，郡主這執拗脾氣，認定的事，也非我們能左右她。”

    “入了這宮門……”褚老將軍眯著突然有些酸澀的眼，當年他就是看著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這樣離開的，然後就再也未能見上那傻丫頭一眼，現如今，芸兮這孩子居然也是這般。

    林副將看褚老將軍緊繃的眼角，便知道他已經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也明白老將軍應該是想起那位風華絕代的將軍府三小姐。

    要說起這位三小姐，除卻那驚人的美貌之外，更讓他記憶猶新的便是那說一不二的壞脾氣，這壞脾氣也是褚老將軍自個寵出來的。

    三小姐嫁給相爺的時候，他還不過是個打醬油的小屁孩，但那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由康帝親自主持，褚老將軍更是送上這些年皇上所賞賜的所有奇珍異寶作為陪嫁，婚宴的規模堪比皇室，轟動整個京都。

    可是，這場讓眾人豔羨的珠聯璧合，隨著三小姐的過世，相爺的快速續弦，九小姐被接離相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街談巷議的談資。

    沒人明白三小姐為什麽會嫁給妻妾成群的相爺，也更不明白相爺的快速續弦意味著什麽。

    “林副將。”褚老將軍蒼老的聲音將林副將衝回想中拉回，“你去一趟千亀殿，叫倪君過來吧。離經前，我想見他一麵。恐怕這也是我這老骨頭最後一次與他見麵了。”

    “是。”林副將應下，隨即便快速步出。心裏卻有些糾結，倪君會願意來見老將軍嗎？畢竟當年的事，可是老將軍一手策劃的，倪君恐怕恨死了褚老將軍。要不是顧著郡主的感受，難保倪君不會殺掉老將軍。

    千亀殿。

    倪君聽完林副將的來意，什麽也沒問，神色平靜的看了林副將一眼。

    褚老爺子要見他，多半與芸兮有關。

    想到這，他目光一沉，雖然他不願意再見到褚正川，但若是為了芸兮，他願意再見見這個算計了他一生的人。

    “帶路！”

    聽到倪君答應，林副將鬆了口氣，雖然準備的說辭都沒用上，但這家夥答應了，倒也省了他的事。

    **

    看著麵前有幾分蒼老卻眼神犀利的老人，他依舊如往日般威風凜凜，卻少了些剛健，也不若以前雄壯，是真的老了。倪君平淡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兩人雙目對上，卻都是無聲的審視對方，氣氛漸漸僵持起來，誰都不說話，誰都不想先說話。

    褚老將軍靜靜的打量著幾年不見的倪君，他沉穩的讓人有些發寒，目光靜如止水，淡定自若的模樣高深的叫人摸不透。

    當年尚在他手下的倪君雖然也是沉穩，卻不若今天這般穩中帶寒，刺人心膽。

    最終，倪君先開了口，他此行目的是為單芸兮，不是為了與一個曾經設計他的人較真，“芸兮她怎麽了？”

    倪君的妥協和直白讓老將軍怔住，沒想到倪君對芸兮的情意居然這般深。能放的下芥蒂，先開口詢問。他突然有些後悔當年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