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兮見到芸樂時，隻覺得她不過是個吊著最後一口氣的死人罷了。

    芸樂費力撇了芸兮一眼，“沒想到小妹居然還會來看我，我以為這世上已經沒人記得我了。”

    芸樂自嘲的笑著，目光掠過芸兮身後的育林嬤嬤，太後果真是隨時盯著她，不管什麽人來見她都要被育林嬤嬤盯著。太後對她有所懷疑，卻一直用最好的藥吊著她最後一口氣。而她，也非常不爭氣的不想離去，她想隻有活著，就還有機會見容王一麵也說不定。

    “隻是來看看五姐罷了。”芸兮坐到床邊，端過侍女手中的藥，給芸樂喂起了藥。

    芸樂揮手打掉藥碗，“莫要惺惺作態，若不是你，我又怎會有今天。”

    芸兮也不惱，隻用絹帕擦拭落在身上的藥水，“五姐何處此言。”

    芸樂目光一凶，譏諷道：“當初你不想做太子妃，父親礙於大將軍的麵子，將我推上太子妃之位，可現如今你還不是在這高牆牢籠之中。”

    芸兮擦完藥水，餘下的藥漬恐是洗不淨了，好好的衣服報廢了，抬頭看著芸樂，“原來五姐惱我是為這事，可這與我又有和關係，坐下這事的是疼你愛你的父親不是嗎？再說，我可不記得外祖威脅過父親，這事不過是個人的造化，怨不得任何人。五姐你太過執拗。”

    芸兮說完便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五姐的心裏有人嫁給太子她自然怨恨，再者五姐左右不過是個要去的人了，還是不要太過刻薄的好。

    “五姐，人各有命。”說罷，芸兮俯身到芸樂耳邊道：“五姐，我沒想到你居然狠心倒連自己尚未出事的孩子都不放過。我想太後一定也已經猜到幾分了。”

    芸樂瞪大眼，看著離開她耳邊的芸兮，無言的質問她如何知道。

    芸兮一笑，歎息道：“五姐，這事古怪，雖沒有證據，卻能猜出些來。”

    芸樂咬唇，她何嚐不明白，她在太後無微不至的嗬護下誕下死胎，衣食住行都是太後最信任的人一手安排，但腹中孩子還是出了事，唯一的可能便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下來手。太後找不到證據，但卻心裏明白的很。

    “你今日來到底為何？”

    “隻是來看看五姐。”

    芸兮說完，起身便要走，卻突然被芸樂拽住衣角。芸兮回頭，見她欲言又止，便對育林嬤嬤說：“不知嬤嬤能否退下呢？”

    育林犀利的目光瞧了二人一圈，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

    芸兮見門關好，轉身看向芸。”

    芸樂握緊拳頭，似乎有些掙紮，“小妹，我雖怨你，但這宮裏，隻有你我尚且可信。”

    芸兮聽著，並未打斷。她確實沒有害人之心，前提是對方也沒有傷害她或者她在乎的人。

    “你說的沒錯，太後恐怕早就洞穿一切了。苦於沒有證據，才一直吊著我一口氣，沒有殺我。”

    芸兮微微有點愣神，芸樂這一回話，已然是承認自己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曾想五姐居然這般狠毒。

    “五姐想錯了，”芸兮突然開口打斷自說自話的芸樂，“太後若要殺你，不論有沒有證據她都能殺你，要一個人死很簡單，更何況是產子後就虛弱不堪的前太子妃，五姐若是死了，沒有人會追查真相。我們的相爺爹爹也是個明白人，不會和太後爭論一個已經沒有用處的女兒的死活，除非……”

    “除非什麽？”芸樂很是吃驚，片刻又冷靜下來，小妹說的都有理，自己還可笑的以為太後是想殺自己殺不了。

    “沒什麽？”芸兮沉思道，若不是想為謀反找個由頭，相爺是覺不會與太後反目的，哪怕自己的孩子不明不白的死了。

    芸兮拋下這猜測，不願再想，“五姐拉住我可還有事？若沒有，我也該離去了，不然太後可就不高興了。”芸兮笑盈盈的看著芸樂。

    芸樂吞吐一二，像是下了無比的決心問到：“容王可還好？”

    芸兮悠然眯起，想起了前太子，那個如竹如玉的男子，心中私有重物壓頂般難過。壓下心中不快道：“容王謀反，現今還未捉到。”

    芸樂捏著被角的手的線條柔和起來，雖是極力克製，芸兮還是感受到了芸樂的一絲高興。

    “五姐，當初殺死自己孩子的時候是什麽心情？”芸兮話語譏誚。她也不知道怎麽了，看著五姐有點開心的神情，不禁就開口嘲諷道，她居然在為太子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