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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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法安然坐著,慌亂起身,抱緊她的腰,不知所措間胡亂地去輕吻她眼角的淚。

    “我從不是真心要騙你。”

    “可你還是一直在騙我,一直一直在騙我。”芸兮掙紮著,“你知道我每發現一次我的內心便如刀絞一般,我想相信你,可是我又怕,我近來總懷疑自己為什麽喜歡你。我總是患得患失,我討厭這一切,我想要結束這種感覺……”

    “不行。”他強硬的說出這兩字,曾經令芸兮迷亂的桃花眼此時淨是令人駭人的絕然。俯身,在她的掙紮中,死死咬住她的唇。芸兮吃痛,一股血腥的味道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散開來,芸兮心中五味成雜,越發難以自抑的哭著。

    洛軒鬆開她,那樣的低泣聲,他隻覺得渾身僵硬。

    “我娶你之時,便從未想過要再娶別的女人。隻是後來,太多的事改變了我們的軌跡。”洛軒抬手輕輕抹去她的淚,半磕著眼的眼裏盡是疼惜,“我娶了別的女人,卻也隻是為了權謀和利用,我的以後從未與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有關係。”

    芸兮淚眼婆娑間看著他,他居然還能以這樣信誓旦旦的語氣與她說這樣的話,在剛才的那一幕之後,在他的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冠雅的味道的時候,她有點想笑,卻又心中澀閉。

    “我這樣胡鬧似乎是配不上的你,你處境如此艱難,我卻還在哭鬧。”芸兮低下頭避開洛軒的手。

    “你要怎樣胡鬧便可以怎樣胡鬧。”他的聲音緊繃,雙手用了力的抬起她的臉,逼迫她直視他。

    他眉眼間似乎夾帶著一絲怒氣,也不曉得是要和誰生氣,是和她方才說的那句話?芸兮隻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置氣似乎有些無理取鬧。明明該生氣的是她,他才是那個沒道理的人。

    “我怎麽敢胡鬧,除非我還沒吃夠太後的苦頭。”芸兮反唇相譏道。

    洛軒的手驟然收緊,捏的芸兮有些吃痛。

    “單芸兮,我今日說的話你聽清楚了。”洛軒有些煩躁的薄怒,隻是被緊緊壓抑著,咬牙道:“或許今日我受製於人,但日後我重整朝綱、肅清尹家之後,你便是我唯一的後。”

    “哦,原來皇上也像平民家裏一樣向往一夫一妻的模樣嗎?”芸兮想著剛才看到的場景,便情不自禁的譏諷道:“這可真是稀奇。”

    “單芸兮!”洛軒似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出每一個字,連聲音中都透著狠勁。

    夜色微涼,芸兮似乎從剛才那種黏膩傷感的情緒中情緒過來,她打開洛軒的手。

    “洛軒,你可能從不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在認識你以前,多半的時間裏你看到都並不算的上真正的我。”

    “那我從今日便重新認識你。”洛軒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摟住芸兮的腰,隻可惜芸兮更快的避開了,他的手落了空。

    “洛軒我也在想,我真的了解一個真實的你嗎?畢竟我們開始的太突然,緊接而來的一切發生的太匆匆?”芸兮歎了口氣,揉了揉哭的有些幹紅的眼,淡然道:“也許是時候重新審視一下來時的路了,我不喜歡這樣像個妒婦的自己。”

    洛軒渾身一震,她這樣鎮定冷漠的神情,洞若觀火的眼神讓他感到恐懼。

    絕對的疏離!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笑卻並不上心,舉止謙遜卻疏離,親和卻防備。初識,她就是這樣機警且防備滿滿的人,即使偶爾沉浸在甜蜜中,也能從他的話裏立馬找出絲絲破綻。他好不容易才能瓦解她心裏的防備,才將她拖入他對她的愛慕者,絕不允許她如此理智的離開。

    他承認,他用一個溫和無害的外表引誘她愛上了他。他確實不是她所看到的少年如玉般的溫和,可他願意在她麵前變成她喜歡的模樣,他也隻想為她變成這樣。那些怦然心動的時刻裏的他,都是他最真實的感情,從無一絲一毫的欺騙。

    “單芸兮……”

    “洛軒,”芸兮搶了他的話,又後退了一步,退到完全離開他溫度的範圍,讓自己能站在最冷靜的的距離上,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因為小時候的好感而去喜歡一個人實在太幼稚,你喜歡我開始不過是因為你小時候是個受人欺辱的皇子,而我總是……反正那些都是你告訴我的,我實在記不得。若說記得,我對和倪君一起的時光更為鮮活。”

    洛軒的手青筋暴露,他用了狠力,他怕她再說下去。

    冷靜的她太可怕。

    芸兮停了下來,瞧著洛軒極力克製的模樣,心裏澀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一字絕然是不能用些話說清楚的,絕不是一條條旅順過去的記憶便能搞清楚的。

    所以,她在說些什麽呢?

    胡扯?似乎不是。

    越想為什麽芸兮便越是煩躁,心裏的節越來越亂,她試圖理智的找出為什麽,卻都是徒勞。

    洛軒見她糾結,鎖死的眉頭微微鬆開,壓下心中煩躁,溫聲道:“單芸兮,我在別人麵前是什麽模樣其實不重要,我在你麵前的模樣是我想對你好的樣子。”

    芸兮一怔,驟然跌入一個用力的懷抱,她的胸腔上是他的心跳。她掙紮卻被抱得更死。

    “母妃去世的那些日子,是我最艱難的時候,康帝不知為何暴躁,下旨將我關在母妃的院中,不讓宮人給我膳食,說是讓我為母妃守靈,整整七日,我若不死便活著,若死便算是給我母妃陪葬。”感受到懷裏的人突然的安靜,洛軒將頭輕輕埋在她的脖頸間,“那樣的旨意,康帝其實是想讓我死的。可你知道我為什麽活過了那七日嗎?”

    “你那些日子很艱難吧?”芸兮聲音暗啞,低低問著。

    “哈——”洛軒突然柔和的笑了聲,與此時低沉的氣氛很不相符,“那是我人生最無法忘懷的日子,往後的日子中無論遇到什麽樣的事,想到那時,便沒有做不成的事。”

    他說這話時,好像每個字都帶著暖意,這種能讓人聽著話便察覺說話人的心意的話語,讓芸兮不太舒服。他那麽小,沒有人幫他,他怎能挺過,那幫了他的人在他心中恐怕非同一般。所以,他心裏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嗎?

    也許是千亀殿的人?不,若是千亀殿的人,他怎麽會字裏行間都是笑意。

    芸兮毫無意識到自己心裏的醋意,隻是有些憤慨,並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能活下來,是因為一個小女孩用她的命頂了我的命。”

    芸兮渾身一僵,感情他心裏一直有著另外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所以你知道嗎?你與我而言是一種信仰。”

    嗯?!芸兮怔愣,什麽?!

    “相府那夜你說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我也不想和你說,畢竟那事幾乎要了你的命,也許你對小時候的事沒印象便是因為那次傷的太重。”

    芸兮依舊發呆,沒法消化這些信息量巨大的話。

    “母妃與你母親是有些情誼的,所以你小時候時長回來我母妃宮裏,直到你母親離世,你才鮮少來宮中。我被關的第二日,聽見你在殿外和宮人吵了起來,說是怕我難過,要來陪陪我。你聲音很大,似乎是扯著嗓子再喊,我想你一定是想讓我聽見你的聲音好安心些。”

    芸兮蹙眉,她竟還有這麽貼心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小時候除了打架便是沒心沒肺。

    “後來門外安靜了,我以為你走了,不想你騙過了宮人,從母妃後院的狗洞中鑽了進來。你小時驕傲的很,出身又好,很少做丟了身份的事,卻為了能來安慰鑽了狗洞。”

    “我是不是每日都給你送了吃的?”

    洛軒輕笑,嗯了聲又道:“你確實每日都給我帶來了食物,不過最讓我不能忘記的便是你日日陪著我給母妃守靈,盡管你什麽安慰的話都沒說,但能默默陪著我比什麽都重要。”

    “直到第五日,那日下了雨。康帝可能以為我已經死透了,便來查看我的狀況。見到我還活著,他便發了狂怒,刺死了幾個宮人,似乎也想刺死我,你恰巧過來,小小的身子毫不猶豫的擋在了我的麵前。可我直到你很害怕,因為你一直在抖,可以表情卻很堅定。”

    “康帝看見你,便知曉是你天天給我送了吃食。你渾身都是鑽狗洞時沾上的泥,康帝沒能認出你,便一腳將你踢開……”洛軒停下,將芸兮勒的生疼。

    “真慶幸先帝沒用劍。”

    “胡說。”洛軒怒道。

    雖是一聲嗬斥,芸兮卻有了些笑意。

    “你當即便吐了血,你雖頑劣,但孩童之軀怎經得起那般折騰。德元認出你身份後驚恐的告訴了康帝,康帝才大驚失色,也顧不得我的事,急急去傳太醫。”

    “我這般金貴,康帝傷了我總不好和我那便宜爹爹以及爺爺交代的,自是不顧的你。”芸兮調侃道。

    洛軒聽得芸兮語氣倫耶,終是送了口氣。

    “因為我救了你,所以你愛上了我。”芸兮話語一轉,這樣的原因,她不能認可。這可能不是愛情,這是執念或者感恩。她用了狠力用胳膊肘攻擊了洛軒的胸腔,洛軒吃痛放開了她。

    “這樣帶刺的脾氣或許才像你。”洛軒輕笑。“小孩的世界不會有太多**,我隻知道我想保護你,強大到沒有人能傷害你。我那個時候隻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想再看見你被任何人傷害,哪怕是我血脈親人也不可以。”

    “我們再一次見麵是在你宮宴後被劫的那次,那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們許久沒見麵,我其實隻是想先看看你。你比我想想中更為有趣,三言兩語便讓禹王放了你。我突然生出一種想法,你不該嫁給太子。後來第二次在茶苑,嗯,你還是一貫的善良,不會有太多的門第權勢之見。我那時候就在想真好,你一點也沒變,和小時候一樣。你給了我一方帕子,”洛軒緩緩從衣襟中拿出一方小帕,居然芸兮當日所贈之物,“我一直收著,也是從收下這帕子開始,我知道我除卻想保護你,還想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不能讓你嫁給其它任何人。”

    芸兮盯著那方帕子,“送我千亀令的人是你嗎?”

    洛軒麵色一沉,“是他。那兩次之後,還有一次是在青樓,你與褚寒在一次的那次,我在樓上出現之外,我並無再以他的身份與你見過。”

    芸兮想想便也有些明白了,難怪總覺得倪君難懂,他似乎有時候對她情誼滿滿,有時候卻總是算計他,卻原來是兩人了。也是,倪君與她有著青梅竹馬之誼怎麽會算計自己呢,“看來我對倪君有不少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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