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0 苟且偷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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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箬,我肯定是瘋了,居然在三亞就那樣答應讓你離開我…”他的話帶著感冒之後的濃重鼻音,低沉落寞,像是自責,又像是悔恨,最後氣息一點點落下,伴著杜箬沉重急促的呼吸開始吻,一改剛才的暴虐霸道,讓唇瓣從她的唇角滑過…她的生命氣息,呼吸吞咽,全部被他的舌尖滑過…

    他是有備而來嗎?…杜箬咬著唇都不敢出聲,死命閉起眼睛,雙手抓住身側的被麵…

    掙紮也罷,呐喊也罷,甚至求饒也罷,她覺得他都已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身體感覺漸漸浮起,隻有欲.望開始下沉。

    男人對女人的記憶會在於很多方麵,比如身材,容貌,性格,脾氣……可是女人對於男人的記憶,最原始也是最絕望的一種——氣息…他身上的氣息,淡雅溫潤,像是年代久遠的檀木香,她第一次在蓬萊公館的洗手間裏,撲到他身上,便聞到了這種氣息,之後一路糾纏到現在,早就滲入她的脾骨裏,所以她忘不掉,也抵禦不了,隻能任由身體被他控製,一點點沉吟出聲…

    喬安明有些不忍,垂下頭去吻她的眉眼,溫柔道:“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吃了很多苦,而我在你最難的時候卻從來不在你身邊…其實我倒情願你恨我,而不是一口勁憋著,死乞白賴地要帶著我的孩子離開我…但是杜箬,你以為我心裏不難過?你說你圖我的錢,你說孩子是其他男人的,這些我都能忍,但是你知道嗎,我唯一不能忍的是,以後的生活裏,會少了你…”

    直刺骨頭的情話啊,貼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講出來,杜箬不敢睜眼睛,隻是慢慢身體開始顫抖,眼淚順著眼眶淌下去…

    喬安明,果然鬥不過你!愛也愛不起,恨也恨不起,上天入地都隨你,即使已經到這一步,她還是隻能乖乖躺在他身下,聽他講這些醉人的情話,然後時時要擔心著哪天又要被他狠心的拋下。

    她吸了吸氣,將臉側到一邊去,咬緊下唇,緩緩開口:“其實真的應該恨你,或者幹脆帶著孩子走得遠遠的,可是今天小張給我打電話,我嘴上說順道過去,其實還是因為想見你…我知道就算我懷了你的孩子,最後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你不會跟她離婚,更不可能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所以我隻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跟你撇清關係,還有一條,就是滿足你,在你的庇佑下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連委屈都不能說…”

    她講得極慢,身體因為哭而上下輕輕地顫抖,眼淚順著鼻根往下掉…

    喬安明是真的舍不得她哭,一哭心裏就亂得一團糟,知道哄也沒有用,隻能壓住已經升騰起來的欲望耐心細柔地吻,杜箬隻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不敢出聲,不敢動,也不敢拒絕…最後任由他將五指插入自己的頭發間,臉頰就被他捧在手裏。

    杜箬,睜開眼睛看著我…”

    低沉的鼻音,帶著魅惑的聲線,她居然真的聽話,將微濕的睫毛慢慢彈起,他的臉就在自己咫尺的距離,依舊是她心中最迷人的樣子,可是很快細密的吻又侵襲而來,擒住她的唇,長驅直入,舌尖還帶著她眼淚的溫度,滲入味蕾,是涼涼的鹹…

    他吻得極其認真,濕濡的唇和纏繞的舌,帶著這麽多日壓抑的思念和欲望,越來越控製不住吻勢,漸漸由溫柔轉為霸虐。

    他說的對,他肯定是瘋了才答應讓她離開自己,如此蝕骨美好的感覺,感覺整個世界都被自己摟在懷裏,隻是一個吻而已,他已經沉溺深陷,接下來的事他都有些沒有勇氣做下去。

    喬安明!”杜箬突然喊他的名字。

    一雙暗沉卻帶著明顯壓抑的黑眸,急躁又期待地看著杜箬。

    杜箬深吸一口氣,迷離的眼底恢複幾分冷冽,字字逼人:“就當今晚是我們最後一夜,天亮之後別再來打擾我!”

    多麽決然的話,在他已經失控的時候跟他做交易,用一夜換以後的“永不聯係”。

    喬安明苦笑一聲,落寞地回答:“杜箬,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這麽狠!”遂深吸一口氣,很快從她身上翻下去,躺到杜箬旁邊的床上,依舊是粗重的喘息,帶著壓製不住的欲.望,可心裏的溫度卻一點點冷卻,為她那句話,也為他們以後沒有出路的前景。

    杜箬離開他的懷抱,隻穿著一條底.褲的身子一下子就覺得有些冷,喬安明抽了被子將兩人蓋住,並排躺著,麵色空冷地看著頭頂的水晶燈…

    喬安明粗重的喘息持續了整整十分鍾,在最膨脹的時候收手,這對於男人來講,無疑是最難最殘忍的事,可是他還是停了下來,因為他不想她再受傷,不想兩人的關係真的走入“永不聯係”的境地。

    五月的夜風有些大,樹上的枝葉被風吹得“沙沙”響,杜箬就那樣躺在他的身邊躺了將近半小時,而中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戰役,耗盡元氣。

    最後還是喬安明先開的口,他轉了一個身,摟住身旁的人,將手臂蓋在杜箬的小腹上,有些濕滑的掌心在她的小腹上慢慢轉著圈。

    總算還能緩過勁,這把年紀,如果這樣被你多折騰幾次,估計就要廢了…”他自嘲地笑,卻很成功地將兩人尷尬壓抑的氣氛稍許緩解。

    杜箬知道自己很殘忍,但依舊感激他在最後一刻沒有傷害自己。

    謝謝,謝謝你沒有繼續下去…”

    喬安明搖搖頭,將鼻息都埋於她的脖子,緩緩地道:“別謝我,我其實很想不理會你的感受繼續下去,可是沒有辦法,我舍不得再傷害你,隻能委屈自己,況且寶寶還未滿3個月,不宜做這種事。”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雖然感官上痛苦了一點,但是杜箬的脾氣他了解,認死理,鑽牛角尖,所以如果今天他真的不顧她的感受繼續下去,那麽他會一夜之間失去更多的東西。

    其實像此刻這般,能夠躺在一張床上,抱著她的身體安然交談,對喬安明而言已經算是一種恩賜。

    外麵的風似乎停了一點,已經聽不到樹葉被風刮響的“沙沙”聲,可是喬安明一直保持那個姿勢抱著杜箬,抱了很久,手臂有些酸,他便動了動,但懷裏的人很快也跟著動了動,喬安明以為她要起來,趕緊將她摟得更緊。

    先別走,陪我聊會兒天吧…”。

    這是他一天之內第三次挽留杜箬,其實明明知道挽留也留不了多久,可是懷裏的溫度太過燙人,他舍不得就此放手,就算她願意多留一分鍾也是恩賜。

    經曆過蝕骨纏綿和痛心的失去,他已經變得沒那麽貪心,天長地久太遙遠,不如眼前的擁抱來得真實,更何況貪心又有何用,他在這場感情裏已經處於下風,隻能這樣低微的懇求。

    杜箬還是心軟,他的鼻音濃重,胸口的溫度燙人,應該還在生病,再加上口氣如此失落,她便稍稍動了動,將身體側過去背對喬安明……

    我沒有說我要走…”杜箬有些笑意地回一聲,繼而再溫柔鑲入他的懷裏…

    喬安明竊喜,胸口貼著她的後背,雙手從她腰側圈過去,將她摟得更緊。

    時間在那一夜似乎流動得異常緩慢,仿佛連風都停下,床幔低垂,兩具被輕紗遮住的相擁的身體……他說要聊天,可是語言顯得那麽貧瘠,甚至他都舍不得動一下來打擾到懷裏如此柔順的人,隻是漸漸的他感覺懷裏的人呼吸平靜,害怕她睡著,便喊了一聲:“杜箬…你睡了?”

    她聲音沉啞的回:“有點想睡…”

    先別睡,給你看樣東西…”喬安明說完很快在床頭按了按鈕,明亮的水晶燈熄滅,整個房間陷入黑暗,杜箬心口一驚,密集的恐懼一點點冒出來,但很快發現不對勁,四麵貼著淡紫色壁紙的牆上,漸漸映出點點斑亮,最後斑亮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輪廓也慢慢清晰,形成一顆顆繁星的模樣,而她就仿佛浮於天際,周圍天幕寬遠,繁星點點…

    天……他是怎麽做到的?杜箬又用手捂住嘴唇,正要問,他卻又在床頭按了一個按鈕,頭頂的天花板漸漸往兩邊移,古董床的正上方,居然生生開了一個圓形的口子,暗沉的天幕就在頭頂,綴著寥寥幾顆星星。

    杜箬已經不能用驚歎來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身體側過來正對著那片天際,問:“怎麽還能這樣?太不可思議!”

    喬安明笑了笑,又將她攬到自己肩頭耐心的解釋:“壁紙是夜光的,專門為你定製的星星圖案,頭頂的天花板構造有些複雜,用到機械和建築上麵的理論,說了可能你也不一定明白,其實當時我是想讓設計師將整個天花板都做成雙層,一層是可以移動的水泥板,另一層就是可以看到天幕的玻璃,但是設計師說那樣改造會影響整棟別墅的基本結構,所以隻能將口子開這麽大,正對著床,你晚上要是睡覺覺得害怕,就將這塊圓形的區域打開,天空就在你頭頂,應該就不會覺得窒息…”

    他對她的寵溺,已經做到幾乎“千金一擲”,花了這麽多代價和心思,隻為讓她睡覺的時候不那麽害怕。

    杜箬又想罵他瘋子,可是轉過頭看著他溫柔的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卻滾滾而來。

    又哭……天哪…怎麽又哭!杜箬不等他反應,自己抬起手擦,手腕卻被喬安明握住,放入被子裏,自己再用指腹幫她擦,一邊擦還一邊溫柔地說:“我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本事,做了這麽多事,最後隻會讓你哭…但是好像孕婦老是哭對胎兒不好,所以你別哭了,不然我會覺得自己這個爸爸真是一無是處了…”

    他的安慰啊,總是這樣怪異又讓人憋屈,杜箬聽了反而哭得更厲害,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喬安明不忍心,又哄不住,隻能無奈地將她攬入自己懷裏。

    喬安明頭埋下去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嘴裏還要念:“你肯定是很恨我,不然不會這樣折磨我…要不起來穿件衣服吧,我沒有辦法保證再這樣抱下去能相安無事…”

    杜箬又尷尬又羞澀地爬起來,撩了自己的襯衣匆匆披上,喬安明幫她扣的扣子,整個過程都神情凝聚,眉頭緊蹙,感覺像是在處理一件大事,最後所有扣子都扣上,幾乎要勒到杜箬的脖子,再力臂一攬,再次摟著杜箬倒回床上。

    她機靈,立刻轉過身去再次背對著喬安明,可身後的人很快就不滿地要求:“能不能轉過來麵朝著我?”

    那你的感冒好了?溫度退了?兩人麵對麵很容易將你的感冒傳染給我?”杜箬總算腦子反應快了一回,很完美的借口,喬安明無法反駁,隻能從身後將她摟得更緊。

    可是我們的杜傻子,剛才兩人那麽親密的動作都做過了,如果真要得感冒,估計早就感冒了幾百回。

    喬安明的燒其實還沒有退,又是佳人在懷,很快就有些汗漬淋漓,隻是杜箬又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怕她睡著,他便開始又想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將一隻手移到她的小腹上,慢慢轉圈,問:“還有多久三個月?我想帶你去個全麵的產檢?”

    不需要,我會自己去。”她的聲音又恢複了冷澀,喬安明不甘心,繼續勸:“我帶你去吧,去好一點的醫院,我有朋友是這方麵的權威。”

    真的不需要,再說你跟你朋友怎麽介紹我和這個孩子?情人?私生子?”杜箬一針見血,絲毫不留餘地,喬安明也已經習慣,隻是在心中歎一口氣,他知道她心裏憋著太多委屈,性子又硬,不會輕易服軟,所以他放聰明一點,不去跟她正麵碰撞。

    你想我怎麽介紹你都可以,更何況她那麽多病人,不會對你的身份特別感興趣,況且我也是為你和孩子好,讓不熟的醫生替你產檢,我不放心…”他說話的邏輯果然無懈可擊,杜箬聽完,完全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他見她不吱聲,趁熱打鐵:“杜箬…我知道你心裏在意什麽,但是有時候能不能我們各自都退一步?你不一定非要帶著孩子離開我,我也已經不敢奢望你能夠再像從前那樣毫無怨言地留在我身邊,隻是能夠站在我能夠照顧得到你的地方,看在我是孩子父親的份上,讓我盡點綿薄之力?”

    綿薄之力?”杜箬的笑聲有些嘲諷:“你所謂的綿薄之力是指什麽?房子?錢?產檢?這些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想給你最好的,最好的生活條件,最好的照顧!”

    然後呢?然後我就這樣繼續做你見不得光的情人?然後等著顧瀾出現,演一場戲再次把我趕出局?喬安明,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自私?”杜箬講到這裏,索性轉過身去麵對他:“我知道你不可能跟顧瀾離婚,但是你又舍不得這個孩子,所以你想把我留在你身邊,當情人也好,下屬也好,反正你隻要隨手夠得到我,讓我始終處於你的掌控中,對不對?”

    她的問題尖銳至極,喬安明被她問得有些呆滯,愣了幾秒才反問:“我為你做這麽多,你覺得我隻是舍不得這個孩子?”

    難道不是嗎?”杜箬也很迅速的反駁,臉色冷漠。

    喬安明卻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真的舍不得孩子,我有一百種辦法可以把孩子要過來,為何偏偏要選最難的這種?這套房子在顧瀾上次住院前我就已經買了,因為顧瀾在你巷口被搶包,所以我覺得你現在住的地方周圍環境太不好,便買了套房子,想你可以住得好一點,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一直沒有把房子的事告訴你,包括這套房子的改造和裝修,也是前段時間才完工,而我做這些,最後卻讓你以為我隻是為了孩子?”他一口氣講了很多,口氣有些許不好,最近難得一次對她發火。

    杜箬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隻是從他的眼神和口氣中看出,自己似乎讓他受了大委屈。可是他委屈什麽?明明應該是她杜箬委屈。

    我不明白你講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麽,反正之前的話我已經跟你都講明白,別再跟我扯太多關係,我隻想一個人,帶著孩子從新開始!”

    你的意思就是,還是想跟我撇清關係?”

    不是撇清關係,是讓一切回到原點,你依舊是勝安集團那個高高在上的喬安明,而我隻是一個小職員。我還欠公司幾個月薪水,做滿這幾個月,我應該就會離職!”杜箬的口氣一冷到底,一根筋的脾氣,讓喬安明又愛又氣。

    可是他知道現在不能跟她對著幹,隻能捋著她的毛往下走。

    好,不管你以後是繼續留在勝安還是要離開,我都依你,但是肚子呢?再過幾個月你的肚子就顯出來了,周圍同事和朋友問你,你怎麽解釋?還有你父母,你父母那裏你是準備說實話還是撒謊?”

    這些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我既然有勇氣選擇將孩子生下來,就有勇氣麵對所有流言蜚語,至於我爸媽那裏我會找機會給他們解釋,就算他們無法接受,那時候孩子也已經出生了…”

    她反正是準備好一根筋硬到底,先斬後奏,船到橋頭自然直。

    可是喬安明快要被她氣死了,隻能壓住自己的怒氣繼續:“好…好,就算你不怕流言蜚語,那我們來談實際問題,孩子的準生證怎麽辦?孩子的戶口落哪裏?還有,你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你有這個精力?”

    喬安明一句話裏全是杜箬的死穴。

    這些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畢竟25歲,過了衝動不考慮後果的年紀,況且這是一條生命,一旦出生,她必須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處理,可是明明知道前路會很難,她還是咬著牙要離開他的庇佑,為什麽?就為爭一口氣?

    杜箬冷冷笑了笑,掙脫開他的懷抱,回答:“這世界上不是隻有我一個單身媽媽,也不是隻有我一個小三懷了孩子,別人怎麽熬,我也就怎麽熬,況且我身邊還有幾個靠得住的朋友。”

    朋友?誰?鄭小冉還是莫佑庭?你情願讓朋友照顧,也不願意讓我盡責?”

    是,我不需要你的盡責,況且你所謂的盡責也隻能給予物質上的而已!”杜箬頓了頓,直視他的眼睛:“喬安明,我們之間的問題已經不是愛與不愛這麽簡單,你放不開杜箬,我放不開骨氣,所以隻能各自站在兩端對峙,可能我真的沒有當小三的潛質,明明自尊心強得很,非要去惹你,現在已經無路可退,碰了一鼻子灰,跟你繼續下去的勇氣幾乎用盡,怎麽辦,我隻能選擇離開,讓一切退回原點,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讓我們的關係好聚好散,可以嗎?”

    她說了一長串,最後丟給他三個字——可以嗎?

    喬安明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所有疲憊和壓力都積於胸口,說不出來,隻能閉著眼睛深呼吸。

    你一向自以為是,喜歡自作主張,也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我,最後卻這樣躺在我懷裏,帶著征詢我意見的口氣跟我講,讓我配合你好聚好散,杜箬,你會不會覺得這個要求太殘忍了一點?”

    喬安明說話有時候是冷漠了一些,但是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的還是第一次,在這件事情上,他已經處於下風,對不起顧瀾,對不起杜箬,對不起孩子,眾矢之的啊,可是他心裏也有委屈,也有苦衷,如果對方不是杜箬,不是他想拋開一切都想去珍惜的人,以他的脾氣,斷然不會花這麽多時間去挽回,可是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已經無能為力。

    喬安明麵對杜箬,手掌裹住她的一側肩膀,最後問:“杜箬,我不明白了,我已經不需要你回到我身邊,我隻需要你呆在原地,讓我可以照顧你,隨便以什麽身份,上司或者朋友,讓你不覺得為難的身份照顧你,這樣也不行?”

    不行!”杜箬回答得很幹脆,將喬安明裹住自己肩膀的手推開,一字一句回答:“我們之間發生過這麽多事,怎麽可能還能退回到朋友的關係?是你天真了吧喬安明!況且就算我們能裝得像個朋友,等孩子出生我怎麽跟他解釋,說你是個像朋友的爸爸,還是像爸爸的朋友…另外,我還有該死的骨氣,沒辦法一邊接受你的庇佑,一邊自己欺騙自己!”

    杜箬的話犀利諷刺,喬安明無言回答,隻能落寞地問:“那好,我就想問你一句,你的自尊就這麽重要?重要到可以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就這樣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我?”

    她笑笑,突然轉過身平躺,正對著頭頂的那片天際:“很重要,因為你曾經告訴過我,尊嚴是靈魂,如果連靈魂都沒有了,那麽軀體就是行屍走肉!所以,喬安明,你講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多麽狠的答案,用他給的矛,去刺他的盾!

    喬安明已經無計可施,也沒有話可講,卑微的懇求,妥協的挽留,這些他都試過了,她依舊是堅持要走,那他還能怎樣?

    所以他不發一言,也將身體轉過去,平躺著,與杜箬看著頭頂同一片星空。

    或許真的有緣無分,人生總要傷過一次才圓滿,喬安明閉上眼睛,慢慢呼吸,讓翻騰的情緒一點點倒退回去。

    喬安明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亮,手臂不安地伸過去,身旁一片冰涼,隨之而來的是一瞬間的失落,繼而是大大的絕望。

    他穿著襯衣走到床前,窗戶一夜沒關,濃重的濕氣隨著清晨的風吹進來,天際還沒有完全變白,深濃的烏青色,眼底是那片寬闊的草坪,旋轉木馬和秋千桌椅,他為她造的遊樂場,曲終人散,殤,別離…

    回頭看那張床,輕紗飄舞,他摟著她睡了一夜,身旁有她留下的印記,溫度都散去,一夜都留不住。

    喬安明沒有整理床鋪,隻是將臥室的窗戶關上,披了外套往樓下走,客廳的原木桌上用遙控器壓著一張紙,他認識杜箬的筆跡,因為之前她的“勾搭攻略”上有她手寫的備注。

    很長的一段話,寫了滿滿一張紙。

    以後少聯係吧,就當是我虧欠你。我知道帶著孩子離開對你很殘忍,但是要我跟你保持聯係,還不如讓我去死。有些話我不敢當麵對你講,怕被你說服,所以現在全部寫在紙上…我這樣一意孤行,是不想為難你,更不想為難自己。顧瀾能夠停掉兩天藥來演戲,能夠找人在巷子裏堵我,光這些,我就覺得她不可能輕易放過我,而我其實膽子很小,怕黑怕打雷,哪兒有膽子跟她去鬥?

    另外,還有你,你其實也不舍得傷害顧瀾,畢竟你們二十多年夫妻,而如果我們再這樣糾纏下去,你們夫妻之間早晚都逃不過要撕破臉皮對峙,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麵,因為我不想把你逼到那樣的境地,那樣把我和顧瀾放在同一個天平的兩端,逼著讓你去選的境地,場麵太難看,所以倒不如我們現在就撇清關係,於你,於我,於顧瀾,應該都是最好的結局。

    最後再講講我們之間的事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個好父親,給我和孩子最好的庇佑和安排,但是我還是要走,這點是不是讓你很不能理解?

    怎麽講呢,要不我還是給你打個比方吧,有人手指上會有倒刺,死不了,也不是什麽很痛的傷,你如果不去理會,當它不存在,過段時間就會長好,而如果你非要把它當回事,不停地去撕扯,最後倒刺越扯越深,傷到鮮血淋漓,而我們現在就是這種倒刺的關係,所以還是放聰明一點,別去扯太多關係了,交給時間來遺忘,可能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恢複原來的生活,跟顧瀾的婚姻也退回原樣,而至於這個孩子,你反正也從未打算有孩子,那麽就當他不存在吧。

    最後,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我很感動,真的,隻是經曆過這麽多事,已經不想再去折騰,所以才選擇離開,理得幹幹淨淨,而不是留在你身邊苟且偷歡。

    好了,寫了太多,有些矯情了,就這樣吧,別再聯係!”

    最後落款,杜箬兩個字。

    喬安明將那張留言看了幾遍,因為杜箬的手寫字體有些扭捏,字又小,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好幾個字他都看不清楚,生怕因為一個字沒看懂而誤會她的意思,可是數遍之後,他必須承認,這是杜箬寫給他的道別留言,留言裏的意思已經講得很清楚,且是用這種書信的方式,連一點讓他辯駁的餘地沒有。

    喬安明將那張紙折起來,裝進口袋裏,再從客廳走出去,回望整座別墅,當初每一個細節都是他與設計師麵對麵交流決定,而有很大一部分的裝修是在他與杜箬分開的那兩個月之間完成。

    照理那時候他與杜箬已經分開,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將這間別墅的裝修繼續下去,可是他還是讓工程隊繼續,且每周都會抽點時間親自過來看下進程,為何?

    因為他舍不得,雖然自己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根本就舍不得,舍不得結束這段感情,他四十五年人生裏唯一一次為之瘋狂的感情!

    可是現在呢?

    苟且偷歡?”喬安明心中不停重複最後那四個字,還有那個倒刺的比喻,忍不住都要笑自己。

    其實杜箬說得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先把她留住,至於以後的路,他也沒有好好想過,現在被她這“苟且偷歡”四個字瞬間澆醒。

    是啊,就算她留下來,他們能怎樣?無非是一邊瞞著顧瀾,一邊見不得光地在一起,然後呢?沒有然後,隻要顧瀾存在一天,杜箬這種受人唾棄的身份就得扛一天,而等孩子慢慢長大,她便更離不開自己,所以她才要在最初的時候就一刀暫短,可能剛開始的時候她會吃些苦,但是慢慢走出他們感情的陰影,未必不會活得比在他的庇護下要好。

    隻是喬安明心中很難過,為如此不舍的分離,她在他心中長成了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