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晨搖搖頭說：“不能再等了，他就是個喜怒無常的變態佬，多等一天，就多擔心一天。”

    我思索了一下，說：“葉秋明應該真的走投無路了，前兩天他還想拉我一起投資一個土建項目，他已經找不到人投資了。”

    “還有這樣的事？”阿碧若有所思地問。

    “別等了，早點幹掉他！阿碧你盡管去收集證據，其他的事我會安排。”鍾子晨說。

    我們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阿碧就收集了足夠的證據，我們正式報警，等待著警方立案。我心心念念地期盼著葉秋明被拘留，他就洗幹淨八月十五去蹲監獄吧。

    周末，皇曆上顯示這天是個好日子，我們的新門店隆重開業。

    各方親友和客戶們如約而至，前來恭賀，門店前的祝賀花籃排得滿滿的，一直堆放到了街道上去。

    受邀請的客人們，除了我的朋友們和客戶們之外，還有我爸和茂叔的朋友們，以及我們家的一些親戚。

    我老爸的交際圈子很廣泛，有從商的，也有從政的，看起來個個都是出色的人物，攜親帶戚而來，門店前麵的停車區，各種名車呈列其中，排場得很，閃瞎了我的眼睛。

    怪不得茂叔瞧不起我呢，光從交際圈子來說，我跟老爸一對比，我的能力簡直上不了台麵。不過，我還年輕嘛，才剛出來社會沒多久不是？我自我安慰著。

    我大舅小舅帶著外公外婆過來了，我舅媽還帶了自家養的雞鴨鵝，人聲，車聲，動物聲，聲聲不絕於耳，場麵熱鬧非凡。

    鍾子晨和他的戰友兄弟們過來祝賀。他們一部分人在門店陪著我的夥計們給路上的行人發禮物和傳單，其實是以防葉秋明過來鬧事。還有另一部分人陪著我一起到了酒店招呼客人，免得吃午飯的時候，葉秋明到酒店去搞事情。

    我的餐廳規模不夠大，檔次不夠高，便在一間四星級酒店的餐廳部訂了酒席。客人們參觀了我的新門店後，就到酒店的餐廳入席。

    酒店的餐廳部，賓朋滿座，美味佳肴，舉杯暢飲，鬥酒十千。我端著杯子到各桌招呼客人，哪怕隻象征性地喝一下，一圈下來，我還是喝得有些暈乎。

    “陪外公外婆吃飯去吧，別喝了。”鍾子晨扶著我的肩膀，推我走去外公外婆的桌子。

    外婆見我手裏端著酒，大驚失色地喊道：“敏兒，小孩子不能喝酒！讓你媽瞧見了會罵死你的，趕緊把酒倒掉，過來吃飯！”

    外婆旁邊的舅媽忙小聲阻止外婆，讓外婆不要這麽大聲嚷嚷，怕讓我在大家麵前失了麵子。外公和舅舅說，外婆的老年失憶症在這幾個月來沒有趨向嚴重，但也沒有好轉的跡象，她依然活在我媽還在世的記憶裏。

    我在外婆旁邊坐下，溫聲解釋說：“外婆，我已經長大了，出來工作了，放心吧，我喝得很少。”

    外婆吃驚地問：“你這就不了？已經出來工作了？”

    我點頭說：“是的，外婆。”

    “那你每個月的工資有多少錢哪？”外婆問。

    “呃，幾千元。”我吃著飯，用外婆能理解的角度去回答她的問題。

    “多少千？”外婆很認真地問。

    “嗬嗬，四千多。”我回答說。

    “四千多多少？”外婆卻很較真。

    “四千五，外婆，你也吃飯吧。”我微笑著夾菜給外婆。

    “敏兒這麽厲害啊？每個月能掙四千五啦？老頭子，是不是真的？”外婆向外公求證，見外公點頭，她才相信我真的能掙錢了。

    “你有男朋友了嗎？”外婆又八卦地問我。

    “有，就是子晨哥哥。”

    “原來是子晨啊，子晨的工資有多少？”外婆不依不饒地問。

    一桌子人都笑了，全是自家的親戚，都了解外婆的情況，都不覺得難堪，但又怕被我的客戶們看了笑話，紛紛勸外婆吃飯，不要再問了。我卻覺得沒什麽，單純的外婆就像個天真的孩子，她老人家高興就好，讓大家不要阻止，她喜歡說什麽做什麽隨她自由，我們配合就好。

    外婆吃了一會兒飯，她轉眼又忘記我已經長大的事實，在桌子底下拿了一瓶飲料偷偷塞給我，悄悄湊到我耳邊說：“這個給你帶回家喝，不然等一會兒大家喝完了就沒有了。”

    我配合地接過飲料，裝作偷偷藏在一邊，心裏泛起一陣帶著心酸的幸福，無論外婆怎麽失憶，她總不會忘記我小時候是個吃貨，總是把好吃好喝的東西留給我。

    我吃了半碗飯，又去忙著招呼客人。剛和大夥兒喝了點酒，又見到外婆的那一桌出了狀況。

    原來外婆打包了一些食物，急著要離開，說我媽沒有來，她要帶些好吃的回家給我媽吃。我小舅見外婆已經吃飽飯了，怕她給大家鬧出更多笑話，便帶著外公外婆先離開。

    酒店門口目送小舅的車子走後，大舅有點無奈地說：“其實不想帶你外婆過來的，但是出發前她吵著要跟來，我們沒辦法，就帶著她和外公一起過來了，沒想到我們這麽小心看著她，還是鬧了笑話。”

    “沒關係，外婆高興就好。”我微笑說。

    我心裏有些內疚，平時工作太忙，很少回去看外公外婆。雖然像這樣的場合好像不適合讓外婆過來，但是能讓外婆開心，有什麽所謂呢？等到外婆百年之後，我希望外婆再給我弄點什麽狀況，到時卻已不能夠了，而趁現在外婆健在，就盡情地讓她任性吧。

    人生中，不必要事事追求完美，當我們回首一生的時候，說不定記憶深刻的，正是這些不完美的點點滴滴，正是這些小狀況、小鬧劇，豐富了我們一生的回憶。

    到回酒桌，不喝酒的人們幾乎都吃飽飯了，而喝酒的人們卻剛剛喝得興起，正在卷起衣袖劃拳吆喝。

    “依敏！依敏！餐廳出事了！”黃麗萍拿著手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什麽情況？”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黃麗萍和黃健飛都過來這邊喝酒了，餐廳那邊交給夥計們看著，會出什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