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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陸鳳終究沒有開口，隻因為他知道，西門吹雪一旦決定的事，就非做不可，尤其是劍，誰若是阻攔，誰便是他的敵人，而西門吹雪的敵人，向來隻有兩條路。

    要麽他是，要麽自己死。

    一如西門吹雪的劍法，他的劍很幹淨，也很幹脆，幾可是世上最幹淨、最幹脆的，但這並不是他劍法最大的特。

    西門吹雪劍法最大的特在一個字絕！

    非但是對對手絕，而且對自己也是。自他出道以來，從未改變，而他能活到現在，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偉大，他劍法的偉大。譬如陸鳳，原本是他的朋友，但現在他若是阻止，那他便不是西門吹雪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

    不是陸鳳死，就是西門吹雪，無論是那種情況，這都不是陸鳳想看到的。所以他隻能三緘其口，安安靜靜地等待，安安靜靜地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西門吹雪和嶽風身上。

    “咳咳……”

    該死的咳嗽聲再次響起，但沒有人放在心上。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很多次，已經變成了嶽風的日常生活，每次他都像是要倒下去，可每次都沒倒下去。

    他的對手是這麽想的，但倒下的，永遠都是他的對手。

    隻要他還未死，他就是君帥嶽風。

    嶽風渾身染血，但他仍萬般優雅地從懷中拿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將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同時還不緩不慢的道：“陸兄剛才了，今夜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尤其是他的朋友。”

    西門吹雪冷冷的道：“那我就不是他的朋友。”

    陸鳳隻能苦笑。

    嶽風卻還是搖搖頭，道：“單單一個陸鳳，當然不會讓我改變主意。實際上，那句話也不過是客氣客氣，意思意思，陸兄，還請你千萬莫要放在心上，以免引起誤會。”

    這話的意思是，你陸鳳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話的婉轉，表達的意思卻令人難堪。

    陸鳳還是苦笑，道：“不會。”

    嶽風這才放心下來一般，繼續道：“我不願讓你看到這一劍，隻因為你現在還不夠資格。”

    西門吹雪渾身散發出壓抑的死氣，他沒有話，他在等嶽風，嶽風果然繼續了，卻是莫名其妙的道：“再精妙的招式也總有破綻，但有些招式雖然有破綻，但因為使用的人修為已臻至化境，或是快到一定程度，或是準到一定程度，就算這破綻存在，常人也根本迫不得。可無論如何，但凡是招式，必定也是有破綻的，這你總該知道。”

    西門吹雪冷冷的道：“我知道。”他自己的劍招便存在破綻，但迄今為止，還從未有人抓住過這個破綻。

    嶽風將麵上的血跡擦拭幹淨，這才抬起頭來，緩緩的道：“但是現在，這世上有人創了一招出來，一個沒有任何破綻的劍招。你若連他也不敵，那便未有資格挑戰我。”

    西門吹雪瞳仁一縮，冷聲道：“誰？”

    嶽風道：“你當然知道我的是誰。”

    西門吹雪道：“白雲城主，葉孤城！”

    嶽風笑道：“我了你知道的。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這便是沒有任何破綻的招。”

    當世有資格問鼎劍神之道的胚子，目前來隻有葉孤城一人。葉孤城所創天外飛仙，乃是有招的極致，同時又達到了無招的天意，乃是自江湖以來，空前絕後極度絢爛的劍招。世上任何人的劍法都有破綻，唯獨這一招天外飛仙是沒有的，即便是葉孤城自己也絕對破解不了這一招。

    劍道一途，葉孤城已經站到了當世巔峰，可就因為他隻能創出天外飛仙，卻無法破了天外飛仙，所以他始終困於其中，不能更進一步，踏入天人的境界。

    西門吹雪當然是有資格與葉孤城一爭高下的劍客，自他十五歲開始殺人，從沒有人能從他劍下安然離去。這全在他劍法的“絕”，也即是能發不能收，這實在是武學上的大忌，也正因此，他是不如葉孤城半籌的，唯有當他補全了這一重大缺陷，他與葉孤城才是不相上下。

    至於嶽風自己，他的真實實力，早已超越這個世界的武力值範疇，因此評江湖高手，他從未將自己納入其中。

    西門吹雪冰冷的雙眸，森森然盯著嶽風，他天賦之高，實際尤在葉孤城之上，嶽風三言兩語的撥，他便已經明白自己劍法的最大缺陷。

    實際上，缺陷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或者心有疑惑的，是努力的方向。

    現在，他全知道了。

    半響過後，西門吹雪忽然道：“好！”

    嶽風輕笑道：“好。”

    西門吹雪冷聲道：“終有一日，我會親自體驗到你那一劍！”他的意思是，今日這一戰就放在他擊敗葉孤城後，這是兩人的約定。

    尖銳的勁嘯聲中，一抹無比璀璨的劍光出現，西門吹雪卷入劍光之中，人劍合一，倏忽消失不見。

    嶽風輕輕一笑：“陸兄、花兄、司空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江湖再見。”罷，轉身離開。

    溫柔的月光中，嶽風的身影被無限拉長，看得陸鳳眉心驀地一跳，最終消失不見時，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然一陣輕鬆，輕輕吐了一口氣，喃喃的道：“現在我有兒相信了。”

    花滿樓道：“相信什麽？”

    陸鳳道：“你沒有看清楚他那一柄刀，但是我卻卻看清楚了，並且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司空摘星插嘴道：“我眼力也不錯，所以我也看清楚了，不過就是一把刀，再加三個鬼畫符嘛，這有什麽？”他的是飛刀上刻著的“ren”。

    陸鳳瞪著司空摘星：“那你知不知道，那或許是世上最恐怖的鬼畫符？”

    司空摘星瞪著陸鳳，搖頭：“不知道。”

    “好吧。”陸鳳無話可。

    花滿樓卻仍追問道：“所以，相信什麽？”

    陸鳳輕歎，又有些氣惱道：“我現在有兒相信他就是百餘年前那個人，該死的，我還有兒相信他也就是兩百多年前跟移花宮兩位宮主有舊，我更有兒相信他就是這兩百多年來慈航靜齋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的也是氣話，不過你實在沒有必要生氣。”

    陸鳳道：“為什麽？”

    花滿樓笑道：“因為至少我們還活著。生命如此美麗，今夜月光又這麽美好，我們還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難道這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麽？你又何必庸人自擾，非要去想那些打打殺殺的俗事？”

    陸鳳忽然就笑了，叫道：“不錯！”

    司空摘星也笑了，叫道：“既然生命，啊……管他娘的什麽美好，不去喝酒豈不是浪費這些美好？”

    陸鳳笑道：“若是要喝酒，我倒知道個好去處，趙大麻子的狗肉乃是一絕，配酒來吃更是絕妙，不可不嚐！”

    話間，三人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夜色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