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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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開誠麵色變了變,忽然慢慢的道:“二十六年前,先父開創紅旗鏢局時,就教我們人人都一定要記住的六個字。這二十六年來,我紅旗鏢局每一個人全都遵循這六個字做人。”
謝曉峰眯了眯眼,道:“哪六個字?”
鐵開誠道:“責任,紀律、榮譽。”
謝曉峰道:“好,果然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難怪紅旗鏢局的威名,二十六年來始終不墜!”
鐵開誠躬身謝過,方才肅容道:“先父常教訓我們,要以鏢局為業,就得要時刻將這六個字牢記在心,否則又與盜賊何異!所以無論誰犯了這六個字,殺無赦!”
謝曉峰道:“好一個殺無赦!”
鐵開誠道:“張寶疏忽大意,護旗失責,胡非自甘墮落,操守矢律,所以他們雖是先父的舊人,晚輩也不能枉怯徇私。”他目光灼灼,逼視著謝曉峰:“神劍山莊威重天下,當然也有他的家法。”
謝曉峰不能反駁。
鐵開誠繼續道:“神劍山莊的門人子弟,如是犯了家法,是否也有罪?”
謝曉峰道:“有罪。”
鐵開誠目光如刀,比刀鋒更利,道:“無論那一家的門規家法,是否都不容弟子忽視江湖道義,破壞武林規矩!鬧市縱酒,無故尋事,不但傷了人,還折毀了鏢局中複命所係的鏢旗,這算不算破壞了江湖規矩?”
謝曉峰的回答非常簡單:“算。”
鐵開誠目中流露出驚訝之色,他手中已打好了一個繩圈,準備套上弟的脖子,跟著又冷冷追問道:“不顧江湖道義,無故破壞江湖規矩,這種人犯的是什罪?”
這一次,謝曉峰的回答更幹脆直接:“死罪。”
鐵開誠道:“很好,不愧是謝曉峰。”
紅旗鏢局的鏢師個個麵上肅殺,已經圍了上去,準備動手,但鐵開誠卻一揮手,示意他們全都推下去,就在眾鏢師莫名其妙,不知鐵開誠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他跟著又道:“罪名既是謝大俠定下的,那自然就該謝大俠動手。”
謝曉峰麵上流露出無比苦痛之色,他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也就在這時,弟忽而大笑起來:“哈哈哈……謝曉峰果然不愧是謝曉峰,果然把我照顧得很好,我心裏實在感激得很。也不用勞煩您老人家動手,我自己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大笑聲中,弟已奔向離他最近的一名鏢師,翻手便從那鏢師手中奪了一柄長刀,哢嚓一聲悶響,同時在那鏢師胸口砍了一刀,鮮血飆射,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的三樓。
異變突生,就算是謝曉峰都沒來得及反應,那鏢師已被弟斬殺。
刀已經到了他手中,他連看也不看謝曉峰,刀鋒一轉,就往自己的咽喉抹了過去。謝曉峰蒼白的臉上全無表情,全身上下好像連動靜都沒有,隻聽“嗤”的一聲勁響。
哢嚓。
弟手中已經隻剩下一個刀柄,三尺的刀鋒,已憑空折斷,一樣東西隨著刀鋒落下,赫然是一粒明珠。救人的,當然隻能是謝曉峰。
鐵開誠沉著臉,還沒有話,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好強的力道,好俊的功夫!燕十三劍法雖精,但也僅僅隻是劍法。手上這功夫,放眼天下之大,怕是已無人能與你謝曉峰匹敵,了不起。”
緊跟著,那聲音又道:“子不教,父之過。這話當然不假,但問題是……現在無辜被他所殺的人,已經不知幾幾,謝大俠,你認為你一條命就能抵得過那許多條性命?謝大俠你名聲雖響,但誰的生命都隻有一條,也並不見得你謝大俠的命就一定比別人精貴多少吧?”
“再者,或許有人無子女,但誰人無父母,張寶、胡非等人皆因他而死,他們也有父母妻女,難道你謝曉峰的兒子是兒子,旁人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護短當然可以,但區別在於問題的嚴重性上。”
“再者,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同樣的命,有人可以成為為國為民的大俠,有人卻變成了斯文敗類,很難就一定是老一輩沒有教好,謝大俠以為呢?”
“最後是,既然他都準備成全大義,以命抵命了,謝大俠又何必強人所難,何不有成人之美,就讓他去死可好?”
唰!
這聲音非常突兀,與現場的氣氛極其不相配,但謝曉峰的身子卻是驀地晃了晃。他的天賦很高,他的記憶當然也很好,隻要聽過一次,他就不會忘記。
他當然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張了張嘴,卻最終閉上。
這三樓上除了紅旗鏢局和謝曉峰父子,再有便是一些吃瓜群眾,有普通人,更多的卻是江湖人。昨日發生的一切,早就已經傳遍方圓百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古代的通訊雖然落後,但再落後的通訊也抵不過一顆八卦之心。更不消,先前也過,名氣有多大,承受的尊敬有多大,那你得到的嫉妒、憎恨也就有多大。
這些從不遠百裏之外趕過來的江湖人,助威紅旗鏢局是有的,但更多的確隻為看戲,還有一些則準備落井下石,搶了紅旗鏢局的生意。
此刻,忽聽到這個聲音,現場眾人皆是一愣,誰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插手,不想活了?
鐵開誠眯了眯眼,稍稍思索,旋即目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震撼,怔怔立在那兒。當然也還有尊敬。反倒是剛才一心求死的弟,一愣之後,雙目充滿了怨毒之色。
這話的,當然是嶽風。
鐵開誠沒有話,謝曉峰沒有話,弟也沒有話,鐵開誠身後的鏢師卻忽然開口,冷冷的道:“此為我紅旗鏢局內部事宜,這位公子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三樓的江湖人又是一陣驚奇,這什麽意思?這鏢師怎麽還有傾向弟的意思?不要插手,謝曉峰不殺弟,那就隻能用自己的性命來抵,難不成……
一個恐怖的猜想,出現在每個江湖人的腦海。
鐵開誠轉過臉,似也有些驚訝,忽地笑了起來,道:“鐵義,我倒是沒有想到,平日裏你沉默寡言,沒想到你居然也這麽懂道理,還會。”
名作“鐵義”的男子是一個麵上有一條斜斜刀疤的中年人,他立即衝鐵開誠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道:“啟稟總鏢頭,此事確為我紅旗鏢局內事,若隨隨便便便讓一個無關人等插手,豈非辱沒了我紅旗鏢局的名聲?”
“有膽識,好內事!”鐵開誠還未話,嶽風已微笑撫掌起來。
稍稍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跟著又道:“你叫鐵義是吧?那我還有一個問題,若是紅旗鏢局內有人吃裏扒外,被別人給收買了,你該怎麽辦?”
鐵義眉心一跳,麵上卻古井無波,道:“死罪該殺!但此事同樣是我紅旗鏢局內部事,就算……啊!”
嗤!!
他話還沒有完,四下並無任何變化,一條手臂已經被斬了下來,鮮血狂飆而出。
嘩的一下,四下轟然大駭,一個個嗔目結舌地瞧著嶽風。
他就那麽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兒,動也不曾動過,但鐵義一條臂膀就那麽硬生生被斬了下來,誰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動的手,但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幹的!
這……這簡直就是神佛之能,匪夷莫測之極。
直到這一刻,除了鐵開誠,其他不曾見過嶽風的江湖人,心中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然後……頭腦轟的一下炸開,就好像腦海中被人放了一個原子彈,瞬間啟動了。
嗡嗡作響,不能自已。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嶽風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淡淡的道:“吃裏扒外,的確是該殺。若隻是你一人,那你就去死好了。但問題是紅旗鏢局所有人全都吃裏扒外被別人給收買了,就斷你一條手臂好了。哦,不是全部,隻有鐵開誠一個沒被收買……滾吧。”
鐵義瞳仁驀地一縮,喉嚨蠕動了幾下,不由咽了幾口口水,而後驀地跪下,衝嶽風磕了三個響頭,顫聲道:“謝、謝……不殺之恩!”跟著又轉變方向,衝鐵開誠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道:“總鏢頭,是鐵義對不起你!整個鏢局的兄弟都對不起你,但鐵義也有難言之隱,自今日起,鐵義便被紅旗鏢局逐出,終生不得從事鏢局這行!”
咚咚咚!
六個響頭磕完,鐵義便再無任何猶豫,轉身離開。剩下那些鏢師,個個麵上流露出驚詫、震撼的神情,也如鐵義那般先衝嶽風磕了三個響頭,跟著又給鐵開誠磕了三個響頭,道歉過後,一個個離開,不是自動離開紅旗鏢局,全都是被紅旗鏢局逐出去,兩者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眨眼之間,享譽江湖將近三十載的紅旗鏢局就此不複存在,鐵開誠目瞪口呆,心緒起伏不定。
聰明如他,當然第一時間明白過來。
他明白了一個極其驚悚的現實:悄無聲息之間,除了他,紅旗鏢局上上下下三百來號人,竟然全都被人收買了?!放眼天下之大,誰能將事情做到這種恐怖的程度?!
他心中更有了答案。
天尊。
除了天尊,還能有誰?天尊已成籠罩在整個江湖最大的一片陰影,或者是大恐怖的黑暗,但他們始料未及的是,這世上還有一個詞。
公義。
嶽風淡淡的道:“慕容秋荻自被謝大俠拋棄以後,就在暗地裏成立了天尊組織。不過她現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一代佳人竟成變.態,可惜了……”
謝曉峰麵上苦痛更甚,臉色也愈發蒼白,嶽風很想一句其實也不必如此,諸多武俠名家中,誰筆下變態最變態?自然是古大俠筆下的,怕就算沒有這一遭,慕容秋荻也最終將成為這樣的人。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麽,她有的,隻是仇恨,不單單是針對謝曉峰,而是所有人。或許也不是仇恨,或許隻是單純的發泄方式,誰知道呢?
總而言之,不論是什麽,反正她已經不能再算是人了。
不單單是謝曉峰,就連謝王孫和二妮麵上也流露出了慚愧的神情,嶽風卻又道:“不必如此,她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也不單單是因為謝曉峰。就算沒有他,她也最終會變成現在這個她。”
謝曉峰抬起頭來,他始終不敢瞧的人不是嶽風,而是謝王孫和二妮。隻是現在不是話的好時機,所以他並沒有道出謝王孫的身份。
嶽風又望向弟,擺了擺手,微微輕笑道:“請。”
弟漲紅了臉他年紀雖,但城府卻深,聰明勁兒更是在場九成九的人都不如,他當然也已經明白坐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他更明白那個“請”字的含義,他的身體顫抖了,或許是因為害怕,害怕則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死,先前那毅然決然的尋死,不過是一場戲。
他知道謝曉峰一定不會讓自己死,更知道謝曉峰有不讓自己死的能力。
現在不成了,他隻感覺自己的心思被眼前這個男人一眼看穿,無處躲藏,忽地一笑,道:“我現在又不想死了……你!”
他左胸膛忽然開出一朵鮮花血色的,那當然是他自己的血。
他整個人也倒飛而出,重重撞在身後的牆上。
嶽風目光清冷,聲音冷淡,道:“你以為我大老遠過來,耐著性子看你演戲,就是為了跟你商量?”
謝王孫輕輕低呼了一聲,二妮終究是於心不忍,道:“阿福,再、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好。”
嶽風的回答很幹脆,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定定望著弟,問道:“剛才你的表演很出色,現在有人為你求情,我必須要放你一馬。但是我必須再問問你的想法,免得強人所難,你……還想不想死?大可以有骨氣些,你知道,我比較欣賞有骨氣的人。”
[ps:書是去年三月份上架的,我一直以為是三月份,要麽是二月初開始寫的,下了完結的決心,就大概看了一下,原來是15年1月都開始寫,苦逼地寫了好久才上架,一晃神,沒想到這本書也已經寫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撲街,但總算賺了一兒錢,幸運,幸運,多謝,多謝。再感慨一句:時間過得還真快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