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杜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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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搞工程的年假放的都會比較長,初九上班,很多同事都選擇初十才來。南方公司有開年頭一天跑利是一說,通常開班公司大大小小的領導都會準備一堆紅包,裏麵裝些五塊、十塊、二十的新幣,大方一點的裝些五十一百的,也有些自己覺得過去這一年沒少撈,也會多裝幾個幾百的施舍一下某個幸運的家夥。
這一天是開心的,大家什麽也不用幹,組個小團跑到各個領導的辦公室,一邊恭喜發財一邊紅包拿來,然後簇簇擁擁的圍著裝紅包的袋子,一人抽上一個趕緊打開。
也有因晚到而落單的員工,通常會猶猶豫豫的蹭近領導辦公室,一邊說著新年好恭喜發財等,一邊拿眼四處瞄著,看到紅包袋子就會過去順手抽一個,看不到就諂諂的退出,猶豫著蹭近下一個領導的辦公室。
在這天,沒有人會去抱怨公司白吃領導太多,在個別機構臃腫的大企業,運氣好的話,樓上樓下的跑下來,能拿到幾千塊。
沒有紅包拿的領導們卻是最開心的,這天他們像老佛爺一樣舒服的靠在老板椅上,堆積著滿麵紅光的微笑,謙虛的接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祝福,內心俯瞰著他的臣子們打開紅包後的興奮或者失落。
令人遺憾的是,我們分公司雖然在南方,但是在這事上卻嚴格遵從北方總公司的做法,沒有開年利是。當你剛說完恭喜發財後,倪智慧會迅速伸出手說紅包拿來,然後大家哈哈大笑,到最後大家連單純的恭喜也不敢說了,擔心被誤認為是在索要紅包,反倒尷尬。
08年這年是注定發不了財的。
因美國次貸危機觸發的金融危機來勢洶洶,迅速蔓延世界的各個角落,溫總理表示零八年將是中國經濟異常艱難的一年。
我們公司這艘小船在這次危機的衝擊下顯得風雨飄搖,一大批以電子工業為主的企業在這一年以自保為主,選擇終止或暫緩新廠區的啟動與開發。作為一個以工業設計為主的公司,在這一年幾乎簽不到任何新合同,年前已經簽署的合同八成以上被迫終止。
多種嶄新的財務製度也在這一年初新鮮出爐,從衣食住行各個角度全麵節省開支。在眾多新製度中,唯有五天工作製的實施給大家帶來一絲欣慰,從此大家再也不用周六早上還要早早起床趕去上班了。
新的獎金製度無疑是最具殺傷力的一招,即每人每月隻發平時工資的百分之六十,其餘的百分之四十歸入獎金額度,根據每月的工作量計算發放。這招太狠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做到可以發獎金的工作量,也就是說幾乎所有員工都隻能領取平時百分之六十的錢。
這是一種逼死人的節奏,很多有房貸壓力的同事幾乎無法接受,但麵對公司不滿意就走人的強勢回應,他們也是束手無策,怎麽走人?有哪個公司會在這個時候招人?隻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個別男士也要管好褲腰帶。
結構組卻在這個時候招了一個新人,大張煒,很多人都搞不懂公司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還要招人,後來牛總透露說大張煒的姑父是總院的領導,找關係安排近來的。
陳遠在去年年尾調回了成都總院,家人都在那邊,他早就和領導說好了。
一出一進,結構仍然保持七個人的組合。
大張煒比我略大幾個月,同年畢業,畢業後在廣州一家路橋施工單位工作了半年,受不了風餐露宿不見女人的生活,幹了半年轉投到了我們分院。
大張煒是一個迷,從癡迷等級上來說,他一點也不亞於我大學時那個捧著看了整整四年的室友,那個至今沒有大學畢業的室友。
相比之下大張煒顯得高級一些,他是在上看,整個08年,他坐在那裏看了整整一年,上班、下班、午間或者晚上,你都能看到他靜靜的坐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領導也不管他。
後來他買了筆記本,下班就會躺在床上看,有時候會端著筆記本蹲在廁所裏忘了時間。
2012年他因愛而去,轉到了西安分公司並結婚,臨走時我陪他去香港買了一部p,方便看。
13年的某一天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住院,原來他在公交車上暈倒了,住院已經四十多天。
多的人,懂的多,自認為懂的多的人,話就多。張煒是個半仙,天上地下的全懂,中間懂一半,這是阿甘的原話。想想也是,每年破千萬,懂得多也不足為奇。但他懂的太多了,忒多,多到肚子裝不下,必須要說出來。
他總能迅速融入到一組對話,迅速切入那個話題,然後占領話語權高地。開始大家選擇靜靜聽著,然後就是默默忍受,最後就是必然的爆發。到後來大家熟了以後,每當結構組開始一個討論之前,大家總是先提醒張煒不準吭聲。每每討論正酣的時候,我就會微微笑著觀察大張煒,靜靜的欣賞他那張憋紅的臉和各種無奈的手勢及焦躁的表情。
大張煒的到來,最大受益人就是我了,從此我再也沒被牛總罵過。
從另外一個角度講,這一年卻是結構組收獲的一年這一年牛總老顏分別得女,浩靜添子。陳遠回到總院考過了一級注冊結構工程師,我考過了一級注冊結構工程師的基礎課,趙鵬飛戀愛了,對象竟然是江西某大學的一個。
邁進公司的第一眼,很多同事都會驚訝的發現,前台換人了,杜麗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年齡很小的女孩,略帶羞澀,麵孔新鮮。
但就是這個細皮的小女孩,卻令結構組兩大頂梁柱趙鵬飛和阿甘幾乎崩潰,這是後話。
這事最驚訝的就是我了,杜麗呢?
杜麗懷孕了,虛驚一場,不是我的,是她老公的,他們是有計劃,我隻是她插的插曲而已。他們兩口子都返回了總院,過完年後就沒再返回。
我首先為自己鬆了口氣,是的,再也不用擔心她的糾纏了,但一想到我們之間的幾次纏綿和那孫儷般可愛的麵龐,我內心又充滿遺憾。
512大地震後,從柳林口裏傳來了不幸的消息,她老公在出席一個廠商邀請的考察遊玩活動時,在地震中被埋到房子下,扒出來後右腿已經不在身上了。這事是柳林在宿舍,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口氣向我講述的,講完他注意到我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害怕的沒敢再說話。
後來聽說這種事在辦公室很容易聽說,杜麗沒有離開,她選擇和婆婆一起照顧躺在床上的老公,據說她婆婆的脾氣很差。想想當時的情況,對於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來說,是何等的困難。而對於一個曾經隨隨便便就出軌的漂亮女人來講,能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仍然選擇堅守,又何嚐不讓人欽佩,人,不能隻看一麵。
從此以後,杜麗和我成了彼此的過去,他們的生活就像兩條直線,在短暫相交後漸行漸遠。
整個08年,深圳分公司隻有兩個設計項目上海遠帆和ps項目。
遠帆項目在上海莘莊區,項目不大,設計時間非常寬鬆,此時阿甘已經去了工地,任設計駐工地代表,牛總把這個項目按在我頭上,由趙鵬飛帶著慢慢做。項目總師依然是李總。
六月份之前,我都在這一個項目上慢慢磨蹭著,由於時間寬裕,我把這個項目吃的很透,又加上趙鵬飛的耐心指導,一個項目完完整整的做下來,我真的提高了不少,一個普通的項目,基本上已經可以獨立完成。
每個周末,我都會去和肥仔廝混,市裏大小公園和免費遊樂場所,已經被我倆轉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