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後世2016的史書雲還是現在民國的史書雲，李若凡始終以為都是冥冥中的對手。

    歐陽書同也是有些得意的，看著大幕神奇的自動拉開，他知道這次春柳社會打個翻天覆地的大勝仗。

    有李若凡的提點，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固然限於科技，很多美輪美奐的手段無法用出來，但就是這樣，也顛覆了他們的觀念。

    其實春柳社內部的排練也是有魯玉鳳和魯侍萍的角色。歐陽書同都想好了假如李若凡問起來，就說是應對特殊情況的。

    李若凡卻懶得過問，這讓歐陽書同多少有些忐忑。這個時代還沒有版權的說法，就像京劇的劇本，其實誰都可以演。這也是為什麽齊如山給梅蘭方寫的劇本工尺譜秘不宣人的原因，就說你哪怕記得唱詞也沒用。

    工尺譜是中國傳統的記譜法之一。因用工、尺等字記寫唱名而得名。它與許多重要的民族樂器的指法和宮調係統緊密聯係，在中國古代跟近代的歌曲、曲藝、戲曲、器樂中應用廣泛。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五線譜和工尺譜比就像是mp3和無損音樂比，不在一個層次上麵。而且，為了保密的需要，唱詞的文場武場都是用特殊符號記錄的，除了幾個核心人物，外人無從得見。

    現在能真正看懂工尺譜的人其實已經不多了。五線譜雖然簡單，但想想也是，繁雜的中國音樂又怎麽可能僅僅用1234567就能囊括？

    這就是京劇的優點。但話劇就很難做到這樣了。因為話劇是大白話，不需要配樂。而且李若凡的劇本上麵把人物的動作神態都寫的特別詳細，這就讓春柳社有了一些別的心思。

    一開始的時候，歐陽書同拿著《雷雨》回到春柳社的時候，甚至是不同聲音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話劇社要發展要壯大都需要資金，但當讀了劇本之後，所有人都把這個看做是一個機會。

    賺錢的機會。在金滿樓劇院演出都沒有談酬勞的事情。李若凡也沒有想到這麽深，當然，也是因為當初歐陽書同太熱心了，根本沒提。

    中國是喜歡你全部上交給國家的，舍小家為大家是上位者希望底層主動做的事情。就像瞎子阿炳，把人家的《二泉映月》，《聽鬆》和《寒春風曲》，琵琶曲《大浪淘沙》、《昭君出塞》、《龍船》統統錄了下來，分文不付，好像理所應當一般！

    歐陽書同笑道：“那天的《茶館》隻是匆匆瀏覽，驚鴻一瞥，不知能否得觀全貌？總不能一個月的擂台就靠一部《雷雨》吧？”

    李若凡笑道：“還在修改。”

    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有些不喜。這《雷雨》還剛剛彩排，就想著新劇本了。

    歐陽書同道：“不知道真正演出時，這個時間上是怎麽安排的？”

    李若凡想了想道：“一場大概兩小時，預計上午下午各一場。”

    歐陽書同道：“不知道這個演出時間之外，我們可不可以去別的地方演出？”

    李若凡微愕：“一場話劇演下來也是很累的，不休息嗎？”

    歐陽書同笑道：“應該沒問題，下午時間很長的。”

    李若凡笑道：“放心，我不會讓春柳社白白演出的。”

    歐陽書同勉強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春柳社是個鬆散的話劇社。”

    李若凡手指在椅子靠背上點了點：“這樣不大好吧？畢竟還沒公演就要去外麵跑場了。”

    歐陽書同沒有說話，但心裏卻不以為然。其實當年《雷雨》發表後，作者也僅僅是收獲了聲譽。反正已經刊登出來了，誰都可以去演。

    李若凡卻不這麽看。後世國內的盜辦為什麽這麽猖獗，版權意識不是淡薄而是根本沒有。集體化運動最後無論是京劇還是作品作者大抵都是集體創作四個字，後來也引發了一些官司，但卻是沒有治根。

    就像諾貝爾醫學獎的獲得者卻被院士拒之門外，很大原因還是重集體輕個人的思想在作怪。這個是極為扼殺人的創造力的！什麽時候能重個人，重團隊，什麽時候才是大師輩出的中國。

    李若凡雖然知道這部話劇是自己抄寫出來的，但現在無疑是還沒怎樣呢就有摘桃子的傾向了。

    舞台上的彩排雖然還在繼續，但無疑李若凡的目光已經不在那些演員身上了。他在想著如何防患於未然。

    孟家班從某種意義上說反而相對不會出現這些情況，鄉黨抱團更知道飲水思源。但李若凡還是決定把他們全部招聘為若凡影視的員工，並且簽訂保密協議。

    至於春柳社，估計是不會願意加盟若凡影視的。

    太過短視，這也是真正曆史上春柳社後來很快難以為繼的原因。

    阮玲玉和阮媽在台上是極為認真的演員，但等彩排結束，阮媽就立刻秒變為她的本來身份，過來讓女兒去準備茶水。

    李若凡笑道：“不用，阮媽你也過來坐，畢竟你也是主要演員呢。”

    用阮媽媽來演魯侍萍是一著妙棋。雖然她文化不高，但魯侍萍也是如此。有些地方她把握的甚至比作者還要到位。

    因為阮玲玉就是她的女兒，所以那種舐犢情深和特別矛盾的心理糾纏在一起體現的特別好。或許並不是僅僅阮玲玉有表演天賦，阮媽也有。

    整部《雷雨》其實魯侍萍的台詞並不是很多，但越少越需要用動作語言神態去無縫交融的表現出角色的內涵。甚至於開始的時候她比阮玲玉表現的還要好。

    後來李若凡甚至取笑阮玲玉，問是否在大家族裏麵看多了那些事情，已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了。當然，阮媽也就是《雷雨》出彩，但即使如此，許多年以後，無數演員在話劇舞台上演繹過魯侍萍，但公認演的最好的還是阮媽。

    這就像《紅樓夢》裏麵演林黛玉的陳曉旭，《射雕英雄傳》裏麵演黃蓉的翁美玲，她們就是為了這個角色而生的。

    可惜的是，陳曉旭和翁美玲一樣，都是紅顏薄命，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