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德不知道的是，在一百年後刊登他給陳德霖頒獎和梅蘭方《太真外傳》劇照的上品《北洋畫報》在嘉德拍出了天價。

    對李若凡來說，能夠請動胡惟德對他的若凡影視無疑是最佳廣告效應，同時也和梨園行建立起良好的合作關係。至少餘叔岩的夫人不像曾經的時空那樣直接讓餘叔岩拒絕了孟小冬的拜師，北平雖大，關係密切。

    看到台下的照相機不停的閃光，宋平安和李若凡坐在包廂裏麵笑語妍妍，宋平安端起紅酒和李若凡輕輕碰杯，在外人眼裏，胡惟德是給他來捧場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與此同時的一條街上的中華大劇院，看著70%的上座率，史書雲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要是在平時，這個上座率其實已經不錯了。但中華大劇院也是有專門的京劇舞台的，這時拿出整箱子的小黃魚也請不來一位名角。

    史書雲沒有想到李若凡京劇搭台，話劇唱戲，竟然收到了奇妙的效果，話劇京劇雙豐收。

    原因很簡單，這個時候在中華大劇院唱京劇無疑是找虐，沒人喜歡做綠葉去襯托鮮花。何況是梅先生的戲，光是梅黨粉絲的號召力就很恐怖。

    孟小冬過去給餘叔岩的包廂送了一壺極品大紅袍，陳德霖這時心情十分舒暢，端詳著小金人蕭太後的形象，仿佛又回到了曾經進宮專門給慈禧唱戲的情景。

    為了演好《雁門關》裏麵的蕭太後，陳德霖得到特許後，體驗慈禧太後的舉止，運用於表演中，完美的詮釋了蕭太後的角色，一炮而紅。

    陳德霖嗓音清朗圓潤，高亮嬌脆、剛強清越、委婉，非常悅耳動聽，直至晚年仍保持著優美的音色和充沛的氣力。

    他吐字講究，發音準確，因幼時曾習昆旦和京劇武旦，身段、武功都很熟練。做工謹嚴端莊，扮演雍容華貴的婦女形象能合乎身分。生平不尚花梢，以演唱唱工和唱、做繁重的戲最負盛名，是京劇演員以昆劇為基本功的示範人物。

    中年以後，整理演出了一些冷門劇目，不僅豐富了舞台演出，也為後來的旦行開拓了戲路。

    在表演上，陳德霖從劇情出發，根據劇中人物的性格來安排行腔的高低、急緩，將青衣行當的演唱引領到了一個新的藝術境界，被人們稱作“青衣泰鬥”。

    旦角黃派的創始人黃桂秋是陳德霖的關門弟子，成名於南方，嗓音甜美寬柔，在陳派唱腔的基礎上強調用湖廣韻行腔吐字，幾乎每個音符都清楚地唱出來，而收放處則盡量少用強力是其主要特色。

    而這個時候的黃桂秋卻是恭恭敬敬的為陳德霖斟茶，心裏滿是羨慕。

    餘叔岩笑道：“李若凡倒是有心了，對嶽父您的得意之作了如指掌，而且您桃李滿天下，終身成就獎可謂名至實歸。”

    餘叔岩這話不算奉承，陳德霖嗬嗬笑道：“這都是各位同行抬舉，真要說起來，唱的比我好的可不是沒有。”

    譚鑫培的時代是生角掛頭牌的時代，而現在是旦角掛頭牌的時代，所以有時候也是需要一點運氣的。而且陳德霖性格和梅蘭方有一比，都是彬彬君子，口碑忒好。

    作為一位京劇演員，今天的陳德霖是在聲譽上走到了頂峰，五年後陳德霖仙逝，想來是沒有什麽遺憾的了。

    孟小冬卻是有些不服氣。她學的是老生，不過今天顯然不是為老生說話的時候，想要證明自己，需要的是實力。

    現在的孟小冬就像是已經開窗露出裏麵帝王綠的翡翠原石，需要餘叔岩這樣的名師仔細打磨才能卓爾不凡，成就冬皇。

    宋平安看著李若凡笑道：“你還是去三樓看看你的話劇吧，就不要勉強陪我這個老頭子看梅蘭方了。”

    李若凡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這邊有宋伯父坐鎮，梅先生的首場公演肯定是開門紅。”

    就在李若凡離座的時候，史青雲看著弟弟輕聲說道：“你真的有把握？”

    史書雲小聲道：“金子是小事，史家的麵子不能輸。大帥和扶桑的軍隊就快過來了，我們史家也得打個漂亮的勝仗給他們看看。”

    史青雲擺擺手道：“不要留下首尾。”

    史書雲笑道：“放心，海報我都印刷好了，小報的稿子也寫好了，會給他們一個驚喜的。”

    李若凡來到三樓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如雷的喝彩聲，這才是第一幕的結束。

    因為李若凡淡化了《雷雨》的政治色彩，注重反映人的內心世界微妙的情感變化，特別是不再符號化任何一個角色，大膽的讓魯大海的台詞更真實可信，這樣《雷雨》變成了網狀結構，很難用一種說法概括其中的思想內容。就像《紅樓夢》那樣，不同的觀眾看到不同的自己。

    這些想法李若凡和孟家班一起說戲的時候說的很詳細，劇本已經遠遠超過當初給歐陽書同的那個了。這就讓陸小曼和阮玲玉特別的出戲，真正的悲劇並不僅僅是把美好撕碎給觀眾看，而是把真善美和假惡醜雜糅在一起，釀成一壺黯然銷魂酒。

    淺尾舞看到李若凡走進包廂笑盈盈的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燕京的中文係男生都把你當成公敵了？”

    李若凡笑著招呼鐵士蘭一家，很好奇櫻花飛舞也在，道：“為什麽，我可不認得燕京的天之驕子。”

    淺尾舞笑道：“現在中文係的女生都說非李若凡不嫁，你說你是不是男生公敵？”

    李若凡搖頭道：“萬一這李若凡是個糟老頭，她們可就吃虧了。”

    淺尾舞笑道：“我和她們說了，不但才華橫溢，還相貌堂堂。可是我說完就後悔了，都讓我要你的住址呢，還說要請你參加燕京的學生舞會，你來不來啊？”

    李若凡笑道：“我可不敢去，這要是穿白皮鞋去了，肯定得踩成黑皮鞋！”

    淺尾舞看得出櫻花飛舞和李若凡之間似乎有些端倪，心裏不由的有些失落，笑道：“也是，你那個小丫鬟就是個美人坯子了，不過櫻花飛舞也來哦，你不怕她被人搶走了？”

    櫻花飛舞啐道：“我就是去也不會跳舞，你是想找個舞伴吧？還藏著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