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常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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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不過才上午辰時三刻的樣子。
鄭浩便帶著丫鬟萍兒,與鄭衝一起押著孫不二、常興等六七個白役無賴朝縣城而去。
待他們走後,族長鄭直麵色漆白,抖抖瑟瑟對著族人說道:“各位,禍事就要來了!鄭浩、鄭衝這兩個孽畜反抗官差,此罪形同造反,若是大老爺怪罪下來,定個謀逆之罪,咱們闔族上下危矣!還是盡早各想出路罷!”
鄭直說罷就踉踉蹌蹌回家去。
而鄭氏一族其他諸人也都是驚慌失措,有些個惶惶不可終日。甚至有不少人收拾了細軟,就打算逃難。
卻說,鄭浩三人押著孫不二等人向著縣城迤邐而行。
因孫不二還穿著捕快的衣服,又被反縛了雙手,這隊伍就格外的引人注目,一路都有很多人圍觀議論,更有不少閑人就隨著他們向縣城而去。
到了控江門的時候,竟然已經匯集了百餘人。
這麽些人亂紛紛來到城門口,登時就讓守城軍卒嚇了一跳。
“什麽人?進城所為何事?”這些軍卒如臨大敵,紛紛提刀挺槍,為首的軍官喝問道。
要知道,這時正值明末亂世,半個明帝國都已經糜爛,雖然江南情勢還好,但不時就有農民軍攻打來的謠言傳播,所以各處城池防範都很嚴密。
鄭浩便站了出來,笑著解釋:“這位軍爺,我等是前古裏村的村民,今日有人手持偽造的拘票來我村擾民勒索,被我們拿下,現在要送到縣衙報官,還請通融一下!”
聽得鄭浩如是解釋,那軍官這才鬆了口氣。
“直娘賊,怎地來了這麽多人?你們不可同時入城!選幾個代表吧!”軍官說道。
鄭浩很是無奈地聳聳肩。
他苦笑道:“軍爺,其他人都是跟來看熱鬧的閑人,我村押解這些賊子的不過三人而已。”
“如此甚好,你們三人可帶著這些沒頭鬼進城,其他人還是速速散了。”軍官指著那些看熱鬧的閑人叫道。
鄭浩等這才得以押解著常興、孫不二等人進入無錫城。
進得城來,孫不二和常興就開始眼珠子骨碌碌轉動,這城中多的是他們的人,這兩人是想要給自己人通個風報個信,讓同夥尋機解救自己。
不過,孫不二也並不太擔心。
縣衙內外,都是常捕頭的人,這兩個小子有機會見到知縣大老爺嗎?
待會兒到了縣衙附近,隻要自己呼喝一嗓子,自己的同僚就會救自己了。
自己可是幫常捕頭做事,替他要債,若是常大爺知道欠債的這小子如此囂張,會給這個叫鄭浩的小子好果子吃?
哼哼!
小子,你們這是自投羅網啊!現在且先讓你們得意一會,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該哭了!老子要狠狠地炮製你們!
孫不二這麽想著,臉上就現出得意洋洋之色。
鄭浩看了這廝幾眼,笑了笑,他心知這貨在想些什麽如意算盤。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先通知一下程知縣呢?
畢竟,知縣老爺一般情況下,若是不升堂問事,都是待在簽押房裏處理公事來著。這縣衙有好幾層院落,外麵發生點什麽,若是沒有貼心的下人告知,知縣很容易就被期滿。
這也是為何古代地方官員上任都要帶上自己的幕僚班子的緣故。
沒有自己的貼心人,衙門裏其他的人都聯手孤立官長的話,這個官估計會被徹底供起來,政令難行,變成下麵人的傀儡。
鄭浩這麽想著,他便在鄭衝耳邊說道:“衝哥,我先行一步,將今日之事告知一下程知縣,咱們方能占據主動。”
“嗯!浩哥兒,你去吧!你放心,這裏不會有任何差池的。”鄭衝點頭說道。
鄭浩便一路小跑,先來到了縣衙的後門。
後門的門子昨日剛剛見過,且鄭浩先是被程小姐領進去,後又被知縣的師爺送出來,這就足以說明鄭浩是知縣一家很尊貴的客人。
所以,這門子卻是並沒有刁難,而是即刻便入稟通報了程知縣。
程知縣聽說鄭浩來訪,他很是訝然。
這昨日下午才剛剛分別,怎地今日上午卻又過來拜訪呢?
雖然驚訝,程知縣還是揮揮手說道:“讓他進來吧!”
鄭浩就來到了程知縣的簽押房裏。
“小子見過大人!”鄭浩躬身向程知縣行禮。其實,若是按照他的身份,麵見知縣老爺是要磕頭的。
幸而昨日他救了程小姐,見了程知縣後與之對答又讓程知縣極為滿意,有了這份香火情,鄭浩才得以不跪。
不然像個磕頭蟲一般,見個官就要下跪磕頭,卻是鄭浩受不了的。
“鄭浩,昨日剛去,為何今日又來?”程知縣淡淡看著鄭浩開口問道。
“回大人,小子萬不得已才來見您,懇求您為我做主!”鄭浩一臉淒容,向著程知縣說道。
“究竟何事?說吧!”程知縣道。
鄭浩便將自己的遭遇簡略講了一下,自己如何因年幼受了後古裏村無賴常興等人欺哄,被他們設局騙走幾乎全部家產。又如何再遭欺詐欠下五十兩紋銀賭債,被常興逼迫出售租屋發賣自身還債,自己奮力反抗,這才得到幾天轉圜的時間。不料,自己這邊廂剛設法籌了銀錢還債,那邊廂債主常捕頭就令捕快孫不二帶領一幹白役無賴手持上麵蓋有知縣大印的拘票,要拘了自己和丫鬟二人以身償債;自己如何以為孫不二手持拘票逼人償債不正常,便在族人的幫助下,將這些人拿下綁了,如今已經送來縣城,快要到縣衙這邊……
講完這些,鄭浩對程知縣拱手說道:“大人,我想請問,您有否給那常彬常捕頭簽發拘票?”
“並不曾!”程知縣臉上便浮現一縷黑氣。
這個常彬簡直欺人太甚!
自己可是二甲進士,朝廷命官,爾不過一豬狗一般的賤隸,竟然敢瞞著自己偷用大印,簽發拘票!
簡直是無法無天,罪該萬死!
程知縣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翻湧的氣血壓了下去。
平心靜氣!
他對自己說,自己來這無錫縣時日不久,根基不穩,若是現在拿常彬開刀,或許還會惹起不必要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