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額上飽經風霜的皺紋似乎在這一瞬間舒展開來，一雙眼睛早已眯成了彎彎的月牙，蒼老的嘴角露出一絲慈祥。“真的！是哪家姑娘啊？”

    唐靖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是……蘇家小姐……”

    老婦人有些驚訝：“蘇家小姐？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唐靖煜回憶：“不久前我在街上幫府裏買東西，她在陰涼處乘涼，酒樓上掉下來一個東西。我就拉了她一把。”

    老婦人慈祥的笑笑：“喲！我兒子還會英雄救美啊。”

    唐靖煜的臉上居然染上了一片緋紅，“娘，您別開玩笑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接下來呢？你們還見麵了嗎？”老婦人迫不及待的問。

    唐靖煜仔細的回憶著他和蘇清婉的每一次相遇：“見過。就在昨天……她和我說……她喜歡我……”

    老婦人大吃一驚：“姑娘家主動和你說啊。那你呢？答應人家了沒有？”

    唐靖煜低下頭，失落的回答：“沒有……”

    這是為什麽啊？你不是喜歡她嗎？”老婦人皺著眉問。

    娘……人家是蘇家小姐……而我呢……如果我接受了……將來她嫁過來的時候我怎麽說……”唐靖煜環視四周，有些難為情。他家裏可以說是窮的揭不開鍋了，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不是跟著他找罪受嗎？

    老婦人拍拍他的肩膀：“煜兒啊，娘問你幾個問題，你照實回答就好了。”唐靖煜點點頭。“第一：這姑娘人品樣貌如何？第二：你和她認識也有幾天了，你打心裏覺得她這個人如何？”

    唐靖煜回答：“娘，蘇小姐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人品樣貌自然沒得挑。我和她相處幾天下來，我覺得她人還是挺好的，沒有大小姐架子。”

    老婦人點點頭：“恩。娘覺得啊，人家蘇小姐看上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室。撇開家室身份不談，你們郎才女貌，沒什麽好自卑的，煜兒，你要自信。如果真如你口中所言，這姑娘這麽好，你可要抓緊啊。”

    可是我是真的配不上她……”唐靖煜還是有些不自信。

    老婦人語重心長的說：“蘇小姐知道你家境不好嗎？”唐靖煜點點頭。“那不就得了嗎。這樣的姑娘可不多啊。人家要家室有家室、要模樣有模樣、還不嫌棄你的出生，你還等什麽啊。煜兒啊，娘知道你自卑你的身世，可是人家蘇小姐不介意就行了，將來是你們你們兩個在一起生活，別太在意別人的說法。娘是覺得，這麽好的女孩子，錯過了以後怕沒有了，你自己決定吧。”

    唐靖煜心裏有一絲絲動容，我把你傷的這麽深，你還會來找我嗎？唐靖煜走在街上，蘇清婉撩起帷帽上的紗簾，失落的對雪瑤說：“我們走了這麽久都沒碰到他，他今天可能沒有出門吧……”

    雪瑤瞥見不遠處那抹藍色的身影，連忙拽住蘇清婉的紗簾，“來了，來了，你先去我們說好的地方找個地方藏起來，我稍後就來。”蘇清婉提著裙子像左邊小巷跑去。

    雪瑤迎麵走上去，臉上有揮之不去的怒色。唐靖煜看見她，明顯一愣：“雪瑤姑娘。”

    雪瑤看著他的眼睛，不卑不亢，一對清瑩秀澈的大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動，隨著心情的微風泛起陣陣雪亮的漣漪，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唐公子，我有事找你。方便嗎？”唐靖煜點點頭，“跟我來吧。”雪瑤一轉身，吐吐舌頭，計劃得逞，接下來看我怎麽套他的話。婉兒，希望結果可以和你預想的一樣吧。

    唐靖煜跟著雪瑤來到一間很隱蔽的小房子裏，蘇清婉靠在窗戶邊上，手掌緊張的出了汗。雪瑤也不墨跡，直接開門見山問：“昨天你是不是拒絕了婉兒。”唐靖煜低下頭，算是默認。“很好，果真是因為你啊。”雪瑤裝作很生氣很冰冷的樣子。

    唐靖煜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自己都沒發現聲音有些顫抖：“蘇小姐……怎麽了嗎……”

    雪瑤冷笑一聲：“昨天你們在街上的對話被婉兒的爹聽見了，他覺得自己的女兒有辱家門，對她……”

    唐靖煜心裏一緊，上前抓住雪瑤的胳膊，眼神裏寫滿了焦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勁，捏的雪瑤生疼。“她爹對她做了什麽？”

    雪瑤掙脫開唐靖煜上得鐵掌，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強迫自己留下眼淚，看上去楚楚動人：“做了什麽？你還好意思問做了什麽？婉兒是庶出，家裏的地位本來就不高，喜歡上了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倒黴的被撞見。又有風頭正盛的二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你自己想想。可憐婉兒到最後也不願意說出你的名字。”

    唐靖煜聽得心驚膽戰：“不行，我要去找她。”蘇清婉正欲走進去，告訴他自己沒事。

    雪瑤冷冷的說了一句：“站住。你又不喜歡她，你過去幹什麽，這不是給她心裏添堵嗎？”

    唐靖煜終於忍不住：“誰說我不喜歡她……”蘇清婉猛地抬起頭，帷帽下的美目含滿淚水。太好了！太好了！她捂著自己的嘴，流下幸福的淚水。雪瑤心裏很欣慰，終於問出來了。“我隻是自卑，我是個家丁，而她是千金小姐……”

    雪瑤笑笑，“你應該知道，婉兒不在意那些的。”唐靖煜眼裏全是深深地自責雪瑤有些不忍，“婉兒，進來吧。”唐靖煜猛地抬起頭，蘇清婉走進來，紗簾擋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唐靖煜伸手想撩起蘇清婉的帷帽，蘇清婉後退一步，語氣帶著淡淡的疏離：“唐公子。”

    唐靖煜心裏一痛，“蘇小姐……你怎麽了……”

    蘇清婉好似嘲諷一般，“我很好啊，沒怎麽。”

    唐靖煜知道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才會把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唐靖煜鼓起勇氣上前一把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蘇清婉藏在帷帽下的臉忍不住浮現出笑意，嘴上卻說，“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