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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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世輕飄飄地遊蕩在醫院的走廊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病房,隱隱約約能聽見裏麵有人嬉笑,有人輕歎,有人啜泣。
她隻是輕飄飄看了一眼,便輕飄飄地過去了。
醫院是集合了一切悲喜劇的舞台,人世間的生離死別總在這裏重複上演,她已經看得有些膩了。從最開始還努力想做些什麽,到現在隻是看一眼,歎口氣,然後淡然走過。
她忘了自己已經死去了多少年,曾經的愛和恨都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被遺忘,她毫不懷疑在幾百年以後,連“千世”這個名字她也會忘記。
唯一還讓她有點念想的,就是脖子上的一塊玉佩。也正是這塊玉佩,才聚攏了她的靈魂,否則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今天好像又多了一個病人啊!病得似乎挺嚴重的。”千世自言自語的慢慢在走廊上散步,這種情況她已經持續很久了,沒有人看得到她,也沒有人和她說話,久而久之,她也就隻能這樣自言自語了。
......算了,今天先去看看那個孩子吧。”給自己今天的行程下了結論,千世輕飄飄地朝重症監護室飄去。
ICU病房裏,住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對於已經不知道遊蕩了多久的千世來說當然隻是個孩子。
千世不知道少年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在醫院住了長達一年的時間,聽醫生說,似乎是先心病。
千世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年,藍白色的病號服包裹著他因疾病而消瘦的身體,身上遍布各種儀器管子,俊美無鑄的麵容安詳沉靜。
是個相當溫柔的孩子。
千世嘴角翹了翹,透明的身體穿過玻璃門,在床邊輕輕坐下。
不知為什麽,她很喜歡待在少年身邊的感覺,如同冬日裏的陽光散落在身上,讓她的心都變得柔軟溫暖起來。
純白冰冷的房間裏,俊美的少年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靜靜守在床邊,整個畫麵美得像是某個漫畫裏的場景。
可這種溫馨沒有持續多久,不一會兒醫生護士匆匆推門進來,將少年移上了平車。千世看明白了,今天是少年上手術台的日子。
千世緊緊跟在後麵,跟著醫生一道進了手術室。
靜靜地站在主刀醫生的身後,千世仔細的觀看他的手術過程。這個醫生很年輕,但是他手術時動作卻沉穩而專注。
啊!不要再用力了,主動脈根部灌注針插入過深會穿透主動脈壁引起大出血的!”千世看得有些著急,在一邊提醒。
但是顯然沒有人能聽見她的提醒,醫生一意孤行的繼續將灌注針插入,血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主刀醫生暗罵一聲“shit!”慌忙指揮護士給自己遞送止血鉗。
不行啊,穿刺的傷口過大了,一根主動脈破裂了。”千世透視進少年的身體,仔細察看了他出血口的情形後搖了搖頭斷定。
手術室裏眾人一陣忙亂的搶救,最終,淩晨一點,監控儀發出最後一聲悲鳴,少年就要永遠離開人世了。
千世靜靜地站著,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就像她看過的無數人一樣......
做了近半個世紀的遊魂,又看慣了生死,世間的一切對千世而言都是浮雲。
她本不該在意的。
但偏偏,她在意了。
千世忽然上前,將脖子上的玉佩扯下,懸在少年毫無血色的臉龐上端,然後另一隻手掐了個訣。
隨著她的動作,玉佩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白光,將她與少年包裹起來!
幾百年來,千世第一次感覺到了疼痛,從靈魂深處傳來,仿佛要講靈魂撚滅一般的痛!
意識在清晰的告訴她,這一次,她真的要消失了。
耳邊傳來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生命獻祭成功,實現汝之願望!”
聲音剛落,白光裹著千世消失在病房。
手術台上,原本已經毫無生命體征的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