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紅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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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小院裏還是隻有阿鬆一個人,他動了動自己腿,好在還能動。他並不是在做夢。十八娘真的將他從泥潭裏拉起來了。

    公子,大人讓您醒了之後,去碧波閣用膳。”阿鬆扶著沈耀起身,替他一邊更衣,一邊說道。

    沈耀點了點頭,有些人,他也很久沒有見了。

    碧波閣並無水波,反而全栽的柳樹,風一吹,柳樹齊齊飄搖,就好似水波一般。

    等沈耀進門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坐好了。沈澤下首第一個位置正是給他留的。

    聽說你去參加會試了,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們呢,瑜郎是探花,可以給你指點一二的。”武氏用手帕擦了擦嘴,笑著開口說道。

    得知沈耀好了,她簡直要氣瘋了,還是孔景嫻安慰她說:“沈耀好了又怎麽樣?他都廢了十多年了,哪裏比得上沈瑜,是探花郎。”

    這還是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孔景嫻第一次好聲好氣的說話。胖揍不過是一時之氣,她都已經是沈家婦了,這麽一鬧,氣是解了,她反而舉步維艱。

    沈耀勾了勾嘴角:“聽聞阿瑜最近受了傷,我這做兄長的,又怎麽好意思再煩擾他呢。你說是不是,姨娘。”

    武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沈瑞看到母親難過,大怒,站起身來,喊道:“你個殘廢,叫我母親什麽!”

    他話音剛落,就隻聽到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隻見坐在他身旁的沈琅悶悶地說道:“我說過,他是我的大哥。你若再這樣說他,別怪我抽死你丫的。”

    沈瑞看著陰沉沉的沈琅,捂著臉忿忿地坐下了。

    十八娘這才看著沈琅,他今日與往日格外不同,衣襟都係得整整齊齊的,頭發也仔細的梳了起來,紮在腦後,身上一點兒脂粉氣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常的世家子。

    沈耀有些懷念的笑出聲:“阿琅也長大了啊!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十三年前我都是叫姨娘的,卻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叫什麽了。”

    沈澤皺了皺眉,“好了,耀兒,坐下用食罷。”

    食不言,寢不語。

    一下子整個碧波閣裏,鴉雀無聲。

    孔景嫻站在武氏的身後,伺候著她,替她夾菜。眼睛卻忍不住偷偷的去看沈耀。

    這個人,還像以前一樣,站在那裏,就讓人仰視。

    明明沒有風,他卻好像要羽化升仙一樣,這是她無數次夢中憧憬的男子。

    她愣著神,一不小心將一滴湯灑在了武氏的手上。武氏大叫一聲,站了起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有你這樣做媳婦的嗎?”

    孔景嫻咬著嘴唇,那個人卻好似沒有聽到似的,給一旁的沈庭,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沈庭咧著嘴笑,夾到嘴裏,樂嗬嗬的。

    大哥,我也要吃紅燒肉。”沈琅突然抬起頭來,直直的望著沈耀。

    沈耀笑了笑,也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了沈琅的碗裏,“阿琅以前喜歡吃瘦肉,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

    沈琅卻是臉也紅了,眼也紅了,悶嗯了一聲,將紅燒肉放進了嘴裏,細細的嚼著。

    景嫻也去吃飯吧。母親快喝湯罷,不然湯涼了。阿琅,這家裏還虧了你一塊紅燒肉嗎?”沈瑜神色不善的看著沈琅,這個弟弟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屁顛屁顛的跟在沈耀的身後,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琅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毫不在意。

    十八娘看著這樣的場景,心情無比的舒暢,連飯食都覺得香甜起來。

    父親,我們這府裏是不是要進一批人了呀?你看姨娘身邊的得力麽麽死了,大哥身邊也隻有阿鬆一個人,前些日子瑜哥哥的婚事辦得一團亂的,氣得嫂嫂都哭了。咱們到底是世家,不如從範陽要一撥家生子吧,省得墮了父親的威名,萬一有人心思惡毒,要毒害父親可怎麽辦啊?”

    孔景嫻蠕動了嘴巴,想要開口說話,又有些發怵,喃喃的住嘴了。

    沈澤想了想,還真是,上次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府裏已經漏得像篩子一樣了。這大宅門裏哪裏能沒有齷齪事,捂嚴實了都不算事,滿城風雨才令人恥笑。

    就按照你說的來吧!世仆到底可靠一些。”

    十八娘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也不說話了,隻眯著眼吃菜。多好,武氏的人走了,換了她的人進來。連帶著也有借口,將沈琴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爛東西,換了去。

    用過晚食之後,沈耀和沈庭一起送妹妹們回去。今晚隻有一彎淺淺的上弦月,北流挑著燈籠,走在最前頭引路。

    大哥想找個什麽樣的大嫂?你如今好了,父親應該會很快為你定親的,此番武歸掌家,我中毒了,父親也成了笑話,他正惱著呢!正好尋個長媳來掌家。”

    更重要的是,從沈瑜的婚事,他明白了武歸在朝華夫人心裏,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麽重要,不然,為什麽不讓沈瑜娶榮陽呢?

    沈耀愣了一下,笑道:“最好是娶個厲害點的,才能護住你們。”

    十八娘點了點頭,“知道了。”

    沈耀和她想的一樣,若是娶個溫柔賢淑的,還不被武歸和孔景嫻給生吃了,就是要娶個厲害的,才能壓得住這個家,最好是高門貴女。

    若是哥哥能考上狀元就好了,那我們就不愁嫂嫂了。”十八娘想了想,說道。

    狀元哪裏那麽好考?何況這狀元最多三年一次,有的時候加開恩科,幾乎年年都有,算得了什麽?沈瑜不也是探花出生嗎?”沈耀沒明白十八娘的意思,狀元對於寒門子弟而言,是鯉魚跳龍門,對於他們這些世家子,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十八娘也不說破,其實她心裏也覺得沈耀離那狀元之位怕是有些遠,若他明後年再考,倒是極有可能。

    日子就這樣過去,沈耀回歸的事情,像是一陣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人們又開始回憶起,當年那個引領風騷的少年郎。

    轉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沈庭按耐不住,一大早就跑出去看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