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連環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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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裏的長安歌舞升平,元日將至,朝會也停了。

    上至高門大戶的貴女,下到平明百姓家的碧玉,都乘著這難得的機會,出門遊玩,一時之間,長安城的集市上竟然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

    姚玲娘是長安城教坊之中炙手可熱的花娘,她撫得一手的好琴,那些一擲千金的公子哥兒見了,也得拱手稱她一句姚大家。甚至有貴女悄悄地遣人前來相詢,隻為學她一曲。

    她靜靜地站在街頭,梳著飛仙髻,頭插一朵金牡丹步搖,耳墜同樣紋飾的墜子,額心還貼了細細的花黃。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住腳,悄悄地打量著她。

    雖然是冬日,但她仍穿著薄紗,露出雪白的半臂,拿著一柄嶽州羽扇半遮麵,身旁的小丫頭挑著燈籠逛著夜市。

    “難得今日媽媽沒給我掛牌,倒是讓我瞧見了這長安城尋常小娘夜裏頭都做些什麽。”

    她興奮的看著不遠處的糖人攤子,嬌滴滴的說著,臉上並無怨色,好似在抱怨今日為何下雨了一般稀鬆平常。

    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公子哥兒,穿著一身繡著纏枝花的紫色長袍,頭上斜插著一朵紅花兒,借著酒意走上前來,調笑道:“這不是萬花樓裏的紅牌姚大家麽?怎麽著,有沒有興趣陪郎君我去遊船?”

    姚玲娘白了他一眼,頗有些不耐煩,“滾一邊兒去,老娘今日不接客。那破船有甚好做的,沒坐過一百回,也坐過八十回了。能讓我姚玲娘陪著坐船的,需包下那最大的畫舫,你先顛顛自己個兜裏有幾個銅子兒,若是沒有,便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同老娘說話。”

    那公子哥兒顯然被她這幅彪悍的模樣給嚇住了,酒一下子就醒了,冷哼道:“哼,庸脂俗粉,誰還不會撫琴似的,裝這個樣子給誰看呢?仔細著些,下次若再如此出言不遜,小心我剁了你的手,看你還清高個什麽勁兒。”

    說完,他拍了身邊小廝的頭一下,“還不快走,在這裏等著晦氣麽。”

    見那人走遠了,姚玲娘快步走到賣糖人的小攤上,笑道:“阿伯,給我捏個糖人吧,我想捏個盧國公府程三郎的樣子呐。”

    那老伯哈哈地笑了出聲,搖了搖頭,“好叻。這程三郎我沒有捏過一百個,也捏過八十個了。”

    姚玲娘心知他瞧見了剛才的一幕,也不惱,“可不是麽!長安城中,誰不羨慕徐竇呀,可惜程三郎隻有一個。我們姐妹們可是說好了,難得有情郎,程三郎的生意,我們是萬萬不會做的。但是捏個糖人沾沾福氣總是可以的吧。”

    那老伯果然是輕車熟路的,糖人很快便做成了,悄聲說道:“小娘子還是早些回去吧,那些公子哥兒可是不好惹的,別惹什麽麻煩事上身。這年頭,咱們討個生活不容易。”

    姚玲娘心中一暖,“阿伯再照著我做一個糖人吧。我們這些花樓裏的娘子,最不怕的就是公子哥兒了。不過我吃完這個糖人,便要回去了。”

    不一會兒,姚玲娘便手握著兩個糖人,朝著萬花樓的方向走去。

    那老伯歎了口氣,“也是可憐人,好好的一個小娘子。”

    且說那姚玲娘一路走著,便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這一段兒沒有集市,黑燈瞎火的,常有公子哥兒帶著小娘來此打野食。姚玲娘不屑的癟了癟嘴,快步的超前走去。

    不一會兒,隻見燈籠一黑,那提燈的小丫鬟驟然倒地。

    姚玲娘陡然一驚,下意識的便想大聲疾呼,卻被一個粗大的手捂住了嘴,一股怪味襲來,頓時便暈了過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更夫睡眼惺忪的走街串巷的打著更,卻是一腳踢到了一個怪東西,他低頭一看,嚇得跌坐在地上,拚命的跑了起來,“死人了,死人了。有個小娘子被人殺掉了。”

    周圍的那些膽大之人,快速的圍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郎君開口道:“這不是萬花樓的姚大家麽?昨日裏我去飲酒,還有個公子哥兒要點姚大家的牌,她卻不在。沒有想到,竟然死在這裏了。而且還死得這麽慘……”

    眾人一看,隻見那姚玲娘衣衫半退,身上青紫一片,顯然死前曾經備受屈辱,頭被人大力撞擊,鮮血流了一地,看起來當真是令人心酸不已。

    “元日將至,怎麽還出這樣的事,真的是太慘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大娘看不過眼,取了一塊布,將那姚玲娘遮擋了起來。

    很快那更夫便喚來了官府的人,將那姚玲娘抬去義莊,讓仵作驗屍去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偶然的事情罷了,姚玲娘穿得輕佻,又多有得罪客人,許是被人報複,又許是年節將至,流寇作案,總之大家都隻不過是唏噓了片刻,便將之拋在腦後了。

    可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讓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黑雲之中。

    幾乎是一日一名女子,剛開始的時候,還僅僅局限於青樓的花娘,到後來便是尋常的良家女子,也慘遭毒手。一時之間,長安城中風聲鶴唳,但凡長得好看一些的小娘,都不敢出門了。

    關於此事的奏章,幾乎擠滿了李子期的案頭,長安乃是一國之都,竟然出現了這樣喪心病狂的家夥,簡直是無法想象。

    李子期皺了皺眉頭,“已經責令刑部破案了。黑羽衛也在查。”

    十八娘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她或許都能夠上街去晃晃,看那個狗賊是否敢朝她下手。

    “總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事兒頗有蹊蹺。尋常的人,殺了人不應該好好的將屍體藏起來,或者尋個荒郊野外的扔了去,怎麽這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放在街上,好似怕人看不著似的。”

    這好像就是有人設了一局,明擺著讓他們上套,不查不足以平民憤,查了卻又進了局。

    那到底其中有何玄機呢?難不成他們將凶手指引撐了李子期左近的人?

    沈家人?還是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