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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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人驚愕的視線裏,一道影子忽然從半空中出現,池灣安安穩穩地落地。

    幾乎沒有人注意沈雋是什麽時候到了屋外的,事實上她的白裙翩飛,池灣安然躺在她臂彎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半空中出現的那道影子隻是錯覺嗎?

    沒有人能回答。

    池灣抓著沈雋的手是涼的,他的眼裏卻沒有太多的驚恐。

    你沒事吧?”沈雋問他。

    池灣看著她,“阿雋,那個人還在我房間裏!”

    沈雋抬起頭,不用她詢問,趙漣已經將房間裏的情況告訴她,“他已經不在了。”

    因為趙漣不大適合出現在人前,他在池灣沒有危險的時候一直隱藏在暗處。

    我就說班克斯是那種利益至上的人,怎麽會因為我想離開就派了那麽多人追殺我,原來是真的有人要我死。”池灣喃喃說。

    沈雋皺眉,“你好歹做過幾年殺手,幹嘛人家一出現你就自己打壞窗戶跳出來。”

    除了被我殺死的,沒有任何人了解我的能力。我需要他們認為我是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一次次逃過不過是因為運氣好,否則這樣的刺殺可能會升級。”池灣握住她的手,“隻有你知道我的秘密。”

    他是完成了不少任務沒錯,但是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得手的,包括組織的頭領班克斯。

    沈雋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我們先要查清楚是誰要對你動手。”她扶著池灣站起來,屋裏這才一下子湧出了十幾個人,個個送上了遲來的關心。

    一個人匆匆跑過來,推開那些圍聚的幫傭,“小灣、小灣,你沒事吧?”

    池灣看向他,“秦叔叔,我沒事。”

    快請唐醫生來。”

    池肖不在家,這位“秦叔叔”是池家能做得了主的人,他吩咐保安迅速封鎖池家大宅,雖然池灣覺得作用不大,池家那麽大,隨便一處圍牆對於這種訓練有素的殺手來說翻出去都不算難,哪怕池家有最高檔的安保係統也是一樣的,他們來去如風像幽靈一樣,想要抓住才是千難萬難。

    沈雋扶著池灣在床上躺下又禮貌地請其他人出去之後,沈雋才問,“他是誰?”

    秦文誌,跟著我爸快二十年了,他以前是京城秦家的人,後來家道中落,就一直跟著我爸,以前是他的助理,現在也經常幫他處理一些內外的事,池家這麽大的宅子,我爸幾乎都不管,都是他管著這些人。”

    看得出來,他規矩很嚴。”池家這些幫傭和以前沈家的人比起來,明顯要強太多了。

    池灣點點頭,“秦叔叔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了,他的兒子也在池家的企業裏工作。”

    也就是說,這是個池肖的心腹。

    池家還有什麽人需要注意的?”

    我知道倒好了。”池灣歎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才這麽煩惱,照理池家早年就被梳理得很幹淨了,根本不應該還有什麽隱患在。”

    所以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要他的命?

    一般大家族裏的凶殺都是為了利益,你如果死了,誰能夠獲得最大的利益?”沈雋問。

    池灣搖頭,“誰也獲得不了什麽利益,頂多就是打擊我爸。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爸還不老,就算我死了,他現在結婚還是有大把的小姑娘願意嫁給他,再生個孩子也不算晚。”

    非但不老,看著還很年輕。沈雋讚同他的話,單單憑借池肖的外形,即便沒有家世光環,他也不會缺女孩子喜歡。

    你爸他這麽多年一直單身?”

    也不是,談過兩個女朋友,都不長久。”池灣說,“隻是沒結婚,他好像在這方麵一直沒有太大的興趣。”

    不好女色,也不沉溺於工作,“那你爸到底喜歡什麽?”

    池灣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無非也就是釣魚養生那類的……”

    沈雋:“……”這是什麽老年人的愛好,看著那麽年輕,養個屁的生啊!

    看來隻能問一問那個殺手看看能不能知道什麽了。”

    池灣驚訝,“你能抓住他?”

    沈雋微笑,“應該說已經抓住他了。”

    她可沒讓趙漣回來,擅長影遁追蹤之術的趙漣想要追蹤一個人,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逃得掉。

    這對於池灣來說,可能是這幾天裏唯一的好消息了。

    池肖回來得很快,並因為這件事大發雷霆,沈雋站在樓梯上看著他劈頭蓋臉將站在樓下大廳的秦文誌大罵了一頓,並當場解雇了幾個保安,看樣子仍然不解恨。

    池家的家庭醫生是一位姓唐的老先生,他給池灣做了套檢查,池肖反複和唐醫生確認池灣的身體狀況,相信池灣沒有問題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那種緊張的模樣不像是假裝的,沈雋想。

    爸爸,我都說了我沒事。”池灣無奈地說。

    池肖虎著臉,“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回頭請王局長吃個飯,這京城的治安是怎麽回事,一年不如一年了。”

    對了爸爸,你知不知道汪姨去哪兒了?”池灣仿佛是不經意地問,“昨天我和阿雋出去玩,想著汪姨生了病就順路去瞧瞧她,結果汪姨不在家,她家裏還出了事。”

    池肖仿佛有些詫異,“她不在家?明明之前還給我打過電話……你不用擔心,她隻請了幾天假,肯定很快就回來上班了。”

    沈雋心中稱讚,這池肖戲演得不錯啊,不過也不意外,當年他在池家所向披靡,把他那幾個兄弟三兩下打趴下接掌池家的時候,他才剛二十三歲,這會兒自然城府更加不得了,就憑池灣這麽句問話,是肯定不會讓他露出絲毫馬腳的。

    池灣“嗯”了一聲,然後說,“既然我沒事了,下午我想帶阿雋——”

    不行,都有人跑到家裏來差點傷了你,這時候不許出門。”池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池灣低聲說,“一直關在家裏多無聊啊。”

    不如我給你辦個party,好多人還不知道你回來了,恰好把你這漂亮的小女朋友介紹給你以前玩得好的朋友,多叫些人來玩,也就不無聊了。”池肖幾乎是在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在和池灣說話。

    池灣終於笑了,“好吧。”

    沈雋看著這對看似親近的父子,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殺手那裏沒問出什麽來,池灣一直被困在家裏,汪姨始終沒有消息,沈雋感到如果她再在池家住一個月肯定要神經衰弱了。

    倒是預定下的party很快就高效準備起來,秦文誌的能力確實十分強,因為剛出了事的緣故,叫來的廚師班子和服務員背景他都一一審核過,又請了知名的安保公司加強安保,當天進入秦家的人全部要通過審核。經過培訓的保安要記住所有嘉賓的模樣,力求連一隻不該出現在池家的蚊子都飛不進來。

    京城有些名頭的人家,好像都在名單上了,你爸還真擔心你無聊,生怕不夠熱鬧。”沈雋看著窗外,遠處大門那裏站著幾十個保安,個個都是彪形漢子。

    是呀,池先生對池少一向是很好的。”說話的是正在幫池灣弄發型的化妝師,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瘦高男人,自己並不化妝,襯衫短發,給人的第一印象很簡潔幹淨。

    在明星圈子裏,誰能找asa老師來化妝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但在池家,秦文誌一個電話,這位asa老師在一個小時內就到了池家大宅。

    沈雋笑了笑,看向穿著正裝的池灣。

    他本來就長得好,即便不修邊幅仍然掩飾不住出眾的容貌,這樣精心修飾起來,更是好看得驚人。任何稱讚男人容貌的詞用在他的身上都不顯得過分。

    發現沈雋在看他,池灣在鏡子裏朝她眨眨眼睛,“怎麽,被我迷住了嗎?”

    是很帥,小玉在這裏大概會被迷住吧。”

    池灣:“……”這算是稱讚嗎?他要迷住一個少年做什麽。

    沈小姐也可以去換禮服了,我的副手莉莉會幫您先做一層簡單的底妝。”asa笑著說。

    他其實很看好池灣和沈雋,即便池家正如日中天,沈家卻已經沒落,但那又怎麽樣呢?池肖池先生自己也不是那種計較家世門第的人,池家本來也沒有聯姻的傳統,池老爺子當年娶的妻子不過是個尋常人家出身的女教師,池先生的夫人雖然神秘,聽說隻是個連交際都不擅長的普通姑娘,相比較之下,沈家出身的沈雋,至少教養方麵不會差,更別說,她長得這樣漂亮。

    asa經常見那些家世優越的小姑娘,說句實話,還真沒有哪個能與沈雋相比,幾乎沒有任何少女站在池灣身邊不會黯然失色,隻有沈雋同他站在一起,有種相得益彰雙星璀璨的效果。

    長成這樣嘖嘖,當真太少見了。

    沈雋不是沒見過世麵的灰姑娘,在沈家的時候她也出席過很多次宴會,所以價值不菲的禮服和那套珍珠首飾並不會讓她有什麽觸動,更別說這樣的衣服——仿佛被捆住了一樣難以動彈,一點都不舒服。

    越是漂亮的禮服,穿著根本稱不上享受,但為了漂亮,絕大部分的女孩兒都學會了忍受它。

    沈雋以前也忍得不錯,但不代表她喜歡。

    池灣的正裝是白色的,很襯他俊美優雅的長相,沈雋的禮服裙子也是白色的,自然也很適合這會兒看著格外清麗出塵的她。

    今天的party是為池灣準備的,請的都是各家的年輕人,池肖自己就沒出席,免得年輕人們感到拘謹。

    顧家如今正呈上升的姿態,顧清歌本身在這個圈子裏挺有名氣,聽說他和沈家的那位退婚之後,好幾家的小姑娘都追他追得挺緊。

    這池家已經好多年沒辦party了吧,聽說這池灣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看看這水平,怕是半個京圈的都被請來了。”

    人家和我們可不一樣,池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聽說他爸寵得他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哪像我們……是不是,清歌?”這話裏頭就有些酸溜溜的了。

    顧清歌笑著說,“怎麽,你家老爺子還不夠寵你啊,股份都給你百分之八了,還不滿足?”他和李家這位李睿從小就認識,自然沒什麽不能說的。

    哎呀不說這個,看見那邊沒有,那幾個啊,可是心心念念這池大少好多年了。”最開始說話的這位叫劉雙博,既和顧清歌是同學,也是李睿的表哥,三個人就時常一塊兒玩。

    可惜沒用,聽說人家池大少有女朋友了,今天這party也是為了介紹他女朋友呢。”李睿幸災樂禍。

    顧清歌好笑地說,“那裏麵可還有你二姐呢!”

    話音剛落,樓梯上方那明亮的燈光裏,那兩個好看到不像是人間所有的年輕男女挽著手往下走來,一時間這宴會大廳都漸漸沒了聲響,眾人就好像被什麽吸去了聲音一樣,隻是怔怔看著。

    顧清歌的手忽然就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盡了最大的努力,才沒讓手中的香檳杯子落下去,若是在這種安靜的時候摔了杯子,恐怕所有的人都會朝他看來。

    不行,不能這樣。

    可那個人,熟悉又陌生,他認識了那麽多年,喜歡了那麽多年,放在心上那麽多年的人,似乎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變了。

    她變美了,美得那麽耀眼明亮。

    心中酸澀,讓他的眼睛都澀得睜不開了。

    那是他的小雋——哦不,曾經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