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本將心向明月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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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眠聞言,塗藥的動作一頓,微垂眼簾,驀地對上他淬染了情愫的暗沉眼眸,那黝黑的盡頭,浮著一抹動情的波紋,心尖一顫,這才注意到,為了幫他上藥,自己幾乎是匍匐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臉龐靠的極近。 vw
男人裹著薄荷煙味的氣息微熱微燙,噴灑在她的肌膚上,縈繞在呼吸裏,與她的呼吸纏繞,融為一體。
饒是她再鎮定,也抑製不住地紅了耳根,潮色從耳根一路蔓延至臉頰,白皙的肌膚在白熾燈下透著粉色。
溫紹庭看著她,他媽的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隻妖精
陳眠下意識地往後退開,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哪知道溫紹庭的大掌卻迅速扣住了她的腰肢,成功製止了她逃離的動作,另一隻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一壓。
我要補償。暗啞的嗓音伴隨著吻覆蓋下來。
陳眠愕然,不待她反應過來他所謂的補償是何種意思,男人帶著薄荷香氣的唇,順利地掠奪了她的呼吸,一陣天旋地轉,口腔裏全是男人霸道洶湧的味道。
陳眠腦中刹那空白,唇上激顫起一層酥麻的電流,麻痹了她的神經,腦袋都遲鈍起來。
溫紹庭含著她的唇,忍不住發出一陣饜足的歎息。
陳眠意識到發生什麽,想都不想抬手一把將他推開,甩手毫不客氣啪一下摑在了溫紹庭的俊臉上。
猝不及防的推搡和掌摑,饒是溫紹庭這特種兵,也來不及躲避,生生承下了這一巴,不重,不痛。
陳眠往後一退,膝蓋卻不小心撞上了茶幾上的桌角,因為著急,她撞上去的力道不小,痛得她直抽冷氣,眼眶一下就紅了。
溫紹庭回神看見她痛得皺在一起的眉梢,眼神有些冷然,這溫漠的眼神落在陳眠的眼裏就成了生吞活剝的味道,有些毛骨悚然。
陳眠忍著膝蓋處的痛,咬咬牙,說道:溫紹庭你瘋了
溫紹庭卻氣定神閑,淡淡靜靜的道,我警告過你的,不要隨便撩撥我。
陳眠瞧著他那巍然不動的臉色,恨得有些牙癢癢,緋色的臉蛋因為薄怒,愈發顯得紅潤可口。
而且,你剛當著你老公的麵利用我,我這找你討點利息,就是瘋了溫紹庭嗓音低沉微涼,有些強詞奪理,但又像是哄慰,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嗯
陳眠被他這般犀利的言辭堵得一個字都吐不出口,隻能啞巴著幹瞪眼,敢怒不敢言。
溫紹庭看著女人嬌俏的臉龐,似怨似嗔的目光,她那麽不經意不自覺地流露出的嫵媚和清純,勾得男人心癢難耐,隻覺得喉嚨那抹火怎麽都泄不下去。
媽的溫紹庭在心底詛咒,這女人都二十八了還是已婚懷孕的婦女,特麽到底哪裏清純了可是該死的,他就是覺得她味道誘人
陳眠抿著唇,心跳慢慢的平複,有些緊張地咬了咬下唇,那個,我是請求你幫我,不是利用。
溫紹庭盯著她粉色的小舌頭舔過唇瓣的那個動作,眸光一沉,瞳仁驀地驟然收縮,嘶啞的嗓音帶著威脅,霸道又蠻橫,不準咬唇
陳眠馬上就聽從命令鬆開了貝齒。
意識到自己過於聽話,又忍不住懊惱地蹙眉,這個男人當自己是皇上呢
溫紹庭卻莫名地心情愉悅起來,狹長的眼眸微眯著,薄唇勾勒出輕而淺的笑意,很聽話,嗯。
他自我滿足地評價了一句,陳眠恨不得再賞他一巴掌。
你自己處理惱羞成怒,陳眠轉身打算撤離現場。
溫紹庭卻在她細腿邁出去的同時,長腿一伸,絆住了她的腳步,陳眠一個踉蹌,差點就跌倒了。
溫紹庭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坐在沙發上,態度深沉隱晦,淡淡地道:我這可是為了你受傷的,你自然要幫我處理完。
陳眠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揣測出幾分他此時的意思,但這男人太會隱藏,她什麽都揣摩不到。
抿著唇,白皙的手指梳理了一下臉頰上的碎發,借此緩解此時尷尬的氣氛,她溫軟的嗓音帶著警告,道:那你給我安分點
溫紹庭挑動著眉梢,涼涼的口吻很隱晦,你不撩我就沒事。
這個死麵癱竟然耍流氓還耍得一副理直氣壯氣得人牙癢癢
我沒有
沒有最好。
變態這一句,陳眠不敢說出口,否則保不準會惹怒這個小肚子雞腸的男人。
陳眠重新拿過棉簽和藥,擦藥的動作帶著幾分報複性的意味,絲毫找不到剛才的溫柔。
溫紹庭吃痛,不過這點痛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甚至是眉毛都沒動一下。
這一回,陳眠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隻是女人的體香依舊淺淺淡淡地飄來,揮之不去。
張益接到秦桑的電話的時候,人在外地出差,秦桑冷笑,拋下一句她管不著,就把電話給掛了,無奈之下,他隻好撥給了袁東晉的助理周錦森。
周錦森趕到了秦桑公寓樓下,然而,哪裏還有袁東晉的身影打了袁東晉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聽,他又轉身去了朝色。
果然,在炫目的燈光和喧嘩的音樂聲中,周錦森找到了袁東晉,他身邊圍著幾個不正經的女人,一起在喝酒。
周錦森走過去,忽明忽暗的光線中,隱約瞧見了袁東晉臉上的淤青痕跡,原本整齊的短發有些淩亂,衣衫不整地模樣有夠狼狽了。
周錦森把那幾個女人打發走,招來服務員結了賬,把醉成爛泥巴的男人架起來往酒吧外麵走去。
袁東晉已經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周錦森無奈,他想起陶思然那女人住著袁東晉先前的公寓,於是就把人往那邊帶。
寒冬夜裏十二點,一陣門鈴響起,陶思然聽見保姆起身去開門的聲音,也跟著起身步出房間。
看見周錦森架著爛醉的袁東晉走進來,急急忙忙地下樓,上前幫忙扶著,一股濃鬱的酒精味道和女人的香水味,嗆到了她的鼻息,忍不住皺著眉頭,是去應酬嗎怎麽醉成這樣
周錦森淡淡地瞥了一眼陶思然,並未回答她的問題,我先帶袁總回房,你們看下煮一碗醒酒湯吧。
陶思然轉頭,對一旁的保姆說:阿姨,麻煩你幫忙煮一碗醒酒湯端上來。然後就跟著周錦森上樓。
周錦森有些吃力地把人放在床上,陶思然便迎上來,主動幫袁東晉把鞋子脫了,又動手解他的外套,周助理,你不會攔著他一點嗎他的胃不好,喝這麽多酒那受得了
語氣裏不乏責備的味道。
周錦森看著陶思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多大變化,隻是冷冷淡淡地說:袁總不是應酬,他去找袁太太了,然後自己去酒吧喝多了。
一句話落在陶思然的耳朵裏,讓她解衣服的手微微一僵,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又很快恢複淺然的笑,問周錦森,他去找陳眠做什麽了
周錦森也真看不出陶思然是真的天真柔軟,還是裝的,不過她這種性格,他是不喜歡的,相比起來,陳眠的光明磊落和敢做敢當,反而令他敬佩。
袁總是要帶太太回家。
陶思然捏著紐扣的手已經開始僵硬,是嗎
陶小姐,我知道我這個身份不適合跟您說這些話,但是我還是想給您提個醒,袁總心裏是有太太的,這些年他每一次發脾氣,都是因為太太,如果沒有感情,他又怎麽會有情緒趁著現在還來得及,您好好想想吧。頓了頓,周錦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漠而疏離地告辭,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您照顧好袁總吧。
陶思然坐在床邊,低著頭,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臉色有些蒼白,看著袁東晉的臉,就忍不住要落淚。
保姆敲門進來,太太,醒酒湯好了。
嗯,你放下回去休息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太太您懷著孩子,也早些睡。
好的。
陶思然幫袁東晉簡單地擦了下身體,東晉,東晉起來把醒酒湯給喝了。
袁東晉卻不耐煩地扒開她的手,眼睛都不睜開一下,陶思然無奈,隻得用嘴喂他,一口一口地,袁東晉倒是都咽了下去。
喂到最後,袁東晉覺得自己的嘴巴上被柔軟覆蓋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朦朧,他看見的是陳眠柔和的臉,忍不住喃喃:陳眠,陳眠
袁東晉說著,便用力吻上那柔軟的唇瓣,輾轉反側的舔舐著,他的熱情如火,卻讓陶思然渾身一僵,整個人如遭雷擊,眼淚簌簌地掉落,一顆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塊,痛得她窒息。
袁東晉吻到鹹鹹的味道,鬼使神差地放輕聲音哄著,格外的溫存,別哭,別哭,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不要離婚,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他的話,像一把帶著倒刺的尖刀,狠狠捅進了陶思然的心髒,又毫不留情地拔出,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陶思然開始瘋狂的掙紮,然而袁東晉卻像是著了魔,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床褥上,鋪天蓋地的吻,手在她的身上遊移,他的唇瓣吻在她的耳垂上,一聲聲的呼喚,徹徹底底撕碎了她的希望,以及僅有的愛情。
陳眠,陳眠
他抱著她,吻著她,卻再叫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再也沒有比這樣更傷人的了,你豁出一切,本是為了那一段割不斷的愛,最終卻從最愛的男人口中聽到他買醉呼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簡直就是生生的折磨。
陶思然哭喊著:你放開我我不是陳眠我不是
可是袁東晉聽不到,他滿腦子都是欲念,要將她壓在身下。
陶思然又傷心又害怕,他這麽粗暴的動作,一定會傷到她肚子裏的孩子的,她不要,於是手腳並用地不停的掙紮,爆發起來,一個不小心把袁東晉給踹下了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袁東晉掉下床以後,卻安靜了下來,但是嘴巴裏,依舊叫著陳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陶思然趴在床上,泣不成聲,為什麽會這樣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溫睿生日這天,陳眠送了他一雙鞋子,溫睿當場開心得拆了新鞋子就穿了上去,像是得到了什麽奇異珍寶,反而是溫紹庭給他買的遙控裝甲車,被孤零零地遺棄在角落裏,無人問津。
溫家一向低調,不喜歡鋪張,主張節儉,對溫睿小朋友更是嚴格執行這種思想,防止他形成不良的富家子弟壞習慣,所以隻是一個很低調的小生日宴,宴請了幾個溫睿班上的小朋友好幾位家長,那個小胖子和那個漂亮的女娃妮妮也在。
陳眠沒想到自己會被溫睿坑了,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妮妮,一眼就看見了陳眠,親密的地叫著溫睿媽媽,於是,她無奈地再次冒充了溫睿的媽媽,而溫紹庭也默認了這個身份,考慮到孩子的心情,陳眠也隨溫睿去了。
因為之前小胖子說過他是野孩子,沒有媽媽,兩人為此還打了一架,上次家長會,小胖子生病住院沒來參加,所以沒有見到陳眠,其他小朋友說溫睿有媽媽的時候,他還十分不屑,是以這個時候,溫睿怎麽能夠不報仇不炫耀努力地向他證明自己是有一個很漂亮的媽媽
溫睿拉著陳眠的手,站在那個小胖子麵前,小胖,你看好了,這是我媽媽,怎麽樣漂亮吧哼
陳眠低頭看著溫睿那高抬起的下巴,那傲嬌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輕拍了一下他的小腦袋,溫睿,你不給我介紹你的同學嗎
李旻,外號李小胖。溫睿撇撇嘴,介紹得有些不情不願,開玩笑,他跟李小胖的梁子是結定了
你好,我是溫睿的媽媽。陳眠蹲在小胖子麵前,猶豫了一下還是這麽介紹了自己,對著小胖子溫婉地笑著,眼神很溫柔,甚至摸了摸小胖子的頭,小胖很可愛哦。
李小胖的媽媽脾氣不太好,總是凶巴巴地,所以他一直都挺怕他媽媽,這會兒對著漂亮的陳眠,她那麽溫柔,不由得紅臉了胖乎乎的小臉,好羨慕溫睿有這麽好的媽媽啊。
謝謝謝阿姨。
溫睿哼一聲,繼續傲嬌。
溫睿整晚上都拉著陳眠不撒手,陳眠也隻好陪著他,然後認識了他的同學,跟那些孩子的家長打招呼。
大人跟小孩子不同,而且成人的世界陰暗無所不在,那個妮妮的母親看見陳眠,盯得久了,才驀地發現陳眠可不就是袁家的少奶奶,袁東晉的老婆這怎麽回事怎麽就成了溫家小少爺的媽媽了
天啊她到底發現了一個什麽樣的驚天大秘密啊那心中是興奮激動又冒出一陣冷汗,太勁爆了
陳眠陪著溫睿還有妮妮在玩,沒注意到妮妮的媽媽,正在在一旁,悄悄得拿起手機,拍了照片,在溫睿吹蠟燭切蛋糕的時候,她甚至錄了一段視頻。
陳眠選了一個袁東晉不在的時間,回了一趟他們曾經的家。
推開門,窗簾密封著,裏頭是一片昏暗,腳步踩在地板上,偌大的客廳都可以聽到她腳步聲的回音,空曠到寂寥,她拉開窗簾,陽光瞬間投射進來,把客廳照得明亮。
陳眠回過頭,發現這個家,已經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塵,扯唇冷笑了一下,想必是他從樓梯上滾下來受傷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這個家了吧。
是在陪著陶思然麽
想到這裏,她的心尖就不可抑製得疼。
她回到樓上的臥室,房間裏有些淩亂,她沒有多作停留,拉開壁櫥的門,從裏麵找到行李箱,然後開始收拾行李,挑著重要的東西撿。
整理好了衣服,她走到床頭櫃上,拉開最底下那一格,裏麵堆了一堆紙張資料,她翻到最底下,把那一份協議和紅色的結婚證拿了出來。
協議的紙張被時間沉澱得已經有些泛黃,她沒有翻開,隻是捏著,手指的力道將紙張捏出皺褶來。
把協議放在一旁,她打開了那本紅色的結婚證,裏麵的寸照,一對男女都沒有笑容,不像是要結婚,反而像是要掐死對方。
她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婚宴後第二天,他不同意扯證,後來被爺爺知道了,動用了保鏢,強行將他壓到了民政局,最後他還是勉為其難地和她拍了合照,在結婚申請上簽下了名字。
辦理完手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娛樂新聞的頭條就是他剛離開民政局,就和一個小明星車震的緋聞漫天飛,而作為他的新婚妻子,在第一時間為他公關,處理了這些負麵評價。
這個婚姻,個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陳眠的指腹滑過上麵的照片,眼底有些朦朧,到底是勉強得到的婚姻,果真是勉強沒有幸福。
陳眠把袁東晉送她的唯一的禮物,那一條手鏈,和結婚證,一起放在了他的書房案桌上,然後拉著行李,走出了這個家。
合上門的那一瞬,陳眠仿佛從一個時空走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裏麵的每一個地方,都是她的心血和她的希望,如今,統統都要割舍。
她轉身,沒有回頭。
袁東晉被溫紹庭傷得有些重,那天又不要命地喝了很多酒,陶思然因為氣憤傷心,他掉下床以後,隨便給他一張被子就不管他了,結果第二天袁東晉就發起了高燒,燒得糊塗了,嘴裏還惦記著陳眠,陶思然差點沒有被他逼瘋。
陶思然發現他退燒以後,愈發地沉默,她不提不問,任由他安靜地待著,每一天,陶思然都覺得是煎熬,隻要陳眠還在一天,他們一天不離婚,那麽她就一輩子都得不到袁東晉了,這個認知,讓她很惶恐,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寶華集團的最近氣壓持續降低,每一個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匯報工作的人都心驚膽戰,甚至覺得那裏麵是地獄。
袁東晉最近的脾氣暴躁,已經到了隨時發狂的程度,逮著誰都是一頓臭罵,罵得你狗血淋頭為止。
此時,辦公室裏又傳來了他暴怒的吼聲,整個樓層的人都聽見了,門外的秘書們更是欲哭無淚,隻有周錦森是冷漠鎮定的。
你的眼睛是被屎糊了嗎他媽的這個女明星豔照緋聞一堆,竟然選她做代言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寶華名聲太好了,需要一個人來壓一壓啊
重做
這個策劃案做得比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都不如重做明天我要見到新的策劃方案,否則你們統統滾回家吃自己
辦公室的大門打開,幾個男人灰頭土臉地溜出來,一個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此時都是哭喪著一張臉。
周錦森歎息一聲,各位,抱歉了,最近事情太多,袁總心情不好,難免會脾氣大了一些。
周助理,袁總這是吃了炸藥啊,我們根本都不敢靠近這裏半步了
周錦森把幾個男人送進樓梯,這才重新轉回來。
砰
一個咖啡都泡不好,滾出去
裏麵再次傳出男人暴怒的聲音,然後辦公室門打開,一個女秘書哭著跑了出來。
周錦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別管,忙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而他也沒有推開那一扇門,這個時候,誰進去,誰就是炮灰。
辦公室裏,袁東晉用力扯開脖子上的領帶,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
他靠坐在老板椅上,盯著天花板,臉色陰森寒冷,眉宇更是烏雲密布。
他那一晚上的所有記憶,都停留在陳眠和那個男人擁吻的畫麵上,還有她最後的那一句。
回你家。
絕塵而去。
單純是想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麵,就能將他擊潰,幾乎要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將她綁過來質問,又恨不得殺了那個吻她的男人,更別提,他們不單單是吻,甚至已經
袁東晉攥緊拳頭,狠狠閉上眼睛,拿出手機撥了陳眠的號碼,然而,那邊是機械的女音,一遍一遍重複著。
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已關機
他不知道,陳眠在看見他和陶思然一起逛嬰兒用品店的那一天,他的號碼就進了她的黑名單。
袁東晉所有的怒氣,瞬間集中成一點,再驟然猛烈地炸開,他震怒地將手機狠狠往牆壁上一砸,可憐的手機隨著砰一聲響,四分五裂地碎落一地,殘骸亂布。
然而胸腔裏的怒火卻宛如萬丈巨浪,掀起又落下,最終湮沒了他自己,心髒的位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一寸寸用力捏下去,導致他呼吸困難。
門外的人,隻聽見一聲巨響過後,緊接著是更多的物體被掃落在地的聲響,誰都不敢吭聲,隻能麵麵相窺。
陳眠定了下午三點的飛機直飛江城,在整裝去江城之前,陳眠拿到了秦桑幫她查來的一個地址,親自上門走了一趟。
這個地址比較偏僻,她下車的時候,發現四周都是亂糟糟的。
拿著字條,陳眠走進這個老舊的小區,巷子錯綜複雜,繞得她有些頭暈,有著良好方向感的她,都差點被繞了進去。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目的地,她站在一扇鐵鏽斑斑的門前,並未第一時間敲開門,而是站在原地,聽見四周有各種吵雜的聲音,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咒罵聲,混亂吵雜,回蕩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
陳眠舉著手,正要敲門,卻聽見裏麵傳來一陣打罵聲。
臭婊子讓你拿點錢都在這叫你的女兒現在是醫生,就忘本是了是吧若不是老子,她能上大學嗎啊
嗚嗚,別打了,我真的沒有錢
沒有再猶豫,陳眠的手拍著鐵門,用力地拍響。
陳眠又聽到那個男人啐了一口,罵著:閉嘴再哭老子打死你
裏麵的門被打開,一個眼睛渾濁,麵容粗狂的男人站在門口,他頭發淩亂,穿著邋遢,說話也帶著不耐煩,你是誰啊
陳眠冷然第看著他,淡淡地說:您好,請問這是陶思然的家嗎
男人聽到陶思然的名字,又瞧見陳眠一身矜貴的打扮,頓時兩眼一亮,馬上就打開了鐵門,是的,這是陶思然的家,我是她爸爸,請問您是哪位
陳眠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陶思然的繼父,酗酒成性,好賭成癮,她輕顰一下眉,說:我是她同學,有事過來找她母親,請問她母親在家嗎
在的在的,您進來。
陳眠頷首,捏著手裏的包包,邁步走了進去。
房子很小,裏麵東西堆放了很多,能落腳的地方更是不多,而且散發著一股異味,讓陳眠胃部有些翻滾難受。
陶思然的母親哭腫著一雙眼睛,眼底是血紅色,臉上還有鮮明的掌印,看得出來,她是被這個男人家暴了。
這個女人固然可憐,陳眠心底有些於心不忍,然而,想到陶思然的所作所為,還有袁東晉帶給她的厄難,她便收起了自己那一份同情心。
阿姨,您好。陳眠禮貌而疏離地打招呼。
陶思然的母親麵容憔悴,有些膽怯地看著陳眠,糯糯地問: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陶思然的同學,我叫陳眠,您還記得我嗎陳眠掛著笑,眼神卻有些冷。
陶思然的母親恍然大悟,猛地點頭,記得記得你是小眠啊這麽多年不見,你都這麽漂亮出息了。
謝謝您還記得我。
記得,當年若不是你,思然那孩子,估計是高中都無法繼續完成了,多虧了你那時候幫她出了一年的學費啊陶思然的母親紅了眼,情緒有些激動。
這個事情,過去得太久了,陳眠都已經想不起來了,高三那一年開學,陶思然沒有來學校,她就找到了她的家,才得知因為她的母親生病了,學費拿去交醫藥費,窮困潦倒的家庭,已經是雪上加霜,最後是陳眠把自己從小到大存起來的三千多塊零花錢,給她交了學費,讓她回了學校。
當年我是在幫朋友。是的,當年她是真心將陶思然當做朋友,所以心甘情願幫她。
那男人聽到這個,頓時態度惡劣地朝陶思然的母親吼還杵著幹什麽去給客人倒水
吼完了又端著笑,對陳眠說:這麽說來您是我們思然的恩人啊
那個時候可以拿出錢交的一筆高中學費,這個女人鐵定時有錢,這就是此時男人的想法。
陶思然的母親正要轉身倒水,陳眠去出聲阻止了她:不用客氣了,我來就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擱很長的時間。
也許是陳眠身上的氣場太強,導致他們兩人都安靜地站在遠處不動。
阿姨,您還記得袁東晉嗎陳眠一說這個名字,隻見女人的臉上一僵,眼底露出惶恐。
我不認識他
陳眠微眯著眸,勾唇淺笑著,不慌不忙地說:阿姨,袁東晉現在是我的丈夫,我們結婚快四年了,不過她一頓,看見陶思然的母親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輕輕扔下一枚炸彈,陶思然懷了我老公袁東晉的孩子,成了我家庭的第三者。
你你說什麽陶思然的母親顫著唇,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紅腫的眼睛被淩亂散下的發絲遮擋住一半,看著十分可怖。
陳眠挽唇輕笑,低低淺淺的嗓音很是的溫柔,阿姨,我今天來,也不是要理論的。
說著,陳眠從手提包裏抽出一個牛皮紙袋,您若是覺得我欺騙您,這裏麵的資料可以證明,另外懷孕檢查報告上還有袁東晉的簽字。
陶思然的母親顫著手,接過那一牛皮袋,眼底紅絲愈發濃烈。
而對陳眠端著笑的男人,頓時石化了,他本來以為能撈到好處,沒想到,陶思然居然去撬了人家的老公他媽的簡直就是氣死他的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陳眠說著,邁步從那渾濁的窒息的房子裏走了出來。
身後的兩道門被關上,裏麵重新傳來打罵聲。
陳眠抬頭看著遠處一片蔚藍的天空,強烈的眼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眼。
陶思然,別怪我狠。
陶思然接到電話,幾乎是哭著奔去了醫院,推開病房的門,看見她母親躺在病床上,她的眼淚再也憋不住。
媽她走上前,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媽媽,難過到不行。
陶母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臉來看陶思然,未開聲,眼淚就嘩啦啦地先流了下來,眼底是濃濃的悲哀。
媽,是不是哪裏痛我叫醫生來幫您看,您別哭呀陶思然有些慌亂,胡亂地幫她抹眼淚。
陶母聲音有些嘶啞,思然,你老實告訴媽,你是不是當了別人的情婦,你是不是又跟那個姓袁的小子一起了
陶思然驀地一僵,臉色發白,說話都帶著顫音,媽,您聽誰胡說的沒有
陶母哭的有些悲滄,思然啊,你怎麽那麽糊塗啊媽都知道了,人家的老婆都找上門了還是陳眠那孩子,你怎麽能這麽做啊
陶思然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蒼白如同一張白紙,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媽
陶母捏著陶思然的手,你馬上,馬上拿掉這個孽種然後離開那個姓袁的你聽到沒有我不準,我不準你這麽混下去
陶思然搖頭,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媽,我不要,我要這個孩子,我一定要這個孩子
陶思然我不允許陶母有些瘋狂,眼底都是淩亂的眼神。
陶思然掙脫了陶母的桎梏,腳步踉蹌地衝出了房門,耳邊全是母親的話。
人家老婆,陳眠。
嗬嗬
她眼淚肆意橫流,心底湧出一種全所未有的恨,為什麽她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逼著她
陳眠回去拿了行李,打包好,用快遞的方式直接寄到江城,然後就來了第一醫院。
溫睿那小子過完生日就感冒倒下了,又被送進了醫院,他拿溫紹庭的手機給她發了微信,讓她過來瞧瞧他。
想著要離開港城,陳眠也就過來了。
陳眠一步一步往台階上走,卻剛好撞見了從醫院裏哭著衝出來的陶思然。
陶思然也同時看見了她。
兩人站在台階上,四目相對。
陳眠麵容冷峻,眼神是一片冷漠,而陶思然看著陳眠,眼底卻是露出一種怨恨。
原本兩人是朋友,陳眠甚至掏心掏肺對她好,為她鞍前馬後,甚至得知她和袁東晉走到了一起,她也從未責怪。
隻可惜,人心才是時間最複雜的東西,從前軟弱膽小單純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一條條數落在她的頭上,最後留給她一個光輝偉大的背影,從此斷絕一切的情誼。
明明自己沒有虧欠過她,到頭來她卻活似自己欠了她多少一般,滑稽又可笑。
陶思然穿著紅色大衣,打扮得精致美麗,但淚痕滿麵的模樣,卻擋不住她失魂落魄的恍惚。
陳眠蹙著眉心,充斥冷漠的眼睛淡淡掃過她,側身與她擦肩而過,淡漠到了極致。
陳眠。陶思然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叫住她。
陳眠站在比她高出兩階的台階上,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等著她的下文。
陶思然轉過身,看著她,嗓音充斥著指責,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媽,為什麽要那麽做
陳眠垂眸漠漠看著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眼底全是譏諷,語調平靜沒有半點抑挫,很簡單,我在捍衛我的婚姻。
那你也不能告訴我媽你明知道我媽身體不好你怎麽可以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陶思然情緒有些激動。
陳眠淺褐色的瞳眸染上冷冽,聲音更是冰冷無情,陶思然,袁東晉是我陳眠的男人,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公,我對你這個小三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
說完,陳眠轉過身,陶思然見她要離開,下意識地想要拽她手,轉身同時抬腳邁步踩上一級階梯,結果因為太過激動,剛碰到陳眠的手,卻被她一避,陶思然抓了個空,腳下又一個沒踩穩,整個人便失去了重心
啊
女人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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