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本將心向明月 第98章 (含1600鑽石合並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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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思然握著手機神情呆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裏空落落的,偌大的房子,隻有她孤零零一個人,從所未有的孤單。 w w w  v  w

    上次從樓梯上滾落,袁東晉不相信是陳眠推了她,她就已經心寒了,不過後來住院的日子,袁東晉經常過來陪她,倒是讓她安慰了許多,總是覺得他的心裏其實還是還在乎自己的。

    可不知為何,他對她越好,她越是覺得不安,這種不安跟多年前的患得患失不一樣,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陳眠已經成為她最大的威脅。

    太太,先生怎麽說要過來陪你一起去醫院檢查嗎

    陶思然回過神,微僵著笑,他公司有事不過來了,我們自己去就好了。

    事實上,她能感覺得出來,他在避著她,至於原因,大概就是因為陳眠吧,想到陳眠,她的心就發慌。

    保姆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心情低落,寬慰了兩句:太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然後把孩子健健康康生下來,其他的不用太在意。

    阿姨,我知道,謝謝。

    陶思然回了房間換好了衣服出來,經過書房的時候,她推門走了進去,在書架上找到那一本素描本,裏麵的鉛筆素描全部都是她,一顰一笑,唯妙唯俏,每一張的最後落款都有時間,是在她離開的那幾年裏,他親手畫的畫。

    這是她不經意發現的秘密,現在成了唯一可以慰藉她的存在。

    陶思然從樓上下來,卻看見了客廳上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太太這位先生說他是您的父親保姆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陶思然手腳微僵,踱步上前,爸,您怎麽來了

    對於這個繼父,陶思然是又恨又怕,這種害怕已經成為一種心理陰影,揮之不去。

    繼父在陶思然出現之前,就已經將這一套房子打量了一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思然啊,你這是要出門

    陶思然看著他,心底跟明鏡似的,爸,您找我有事嗎

    繼父用眼睛看了一下一旁站著的保姆,嘿嘿笑著,陶思然轉頭對保姆說:阿姨,你去忙,一會出門我再叫你。

    保姆點頭,好的,太太有事可以叫我。她看這個男人有點心術不正的樣子,跟陶思然交代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客廳回了房間。

    繼父這才訕訕然地說道:思然啊,最近你媽身體不好,家裏的條件你也清楚,你現在跟這個男人一起,他肯定給了你不少錢,你

    陶思然明白他的意思,開腔問:你要多少

    男人搓搓手,眼底露出貪婪的光,不多,就二十萬。

    二十萬陶思然倒抽一口冷氣,爸,我沒有那麽多錢,你是不是又跟別人借高利貸了

    這個繼父好賭,曾經就是因為他去借高利貸,她差點就被賣給了那些人渣當妓女

    這些錢欠下好些時候了,那些人說,再不還,就要砍了我的手我也是沒辦法,你這有錢,就給我吧。

    我沒有。陶思然吸了一口氣,咬著唇搖頭。

    你沒有你現在住這麽好的房子,還有保姆照顧,吃好穿好住好,過得是大少奶奶一樣的生活,你跟我說你沒錢你騙誰呢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傍上大款,就忘恩負義了

    陶思然看著他驟變的臉,心底露出一種怯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手攥成拳,我真沒有那麽多錢。

    你沒有,但是那個男人有,你開口,他會不給你

    陶思然的指甲紮進掌心,她覺得自己難堪極了,而這些難堪,就是這個繼父帶給她的羞辱。

    爸,我不會問他要錢給你。

    她跟袁東晉一起,不是為了他的錢,她不是在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孩子,她隻是為了她的愛情而已,單純的愛情。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張口跟袁東晉要錢,那樣去踐踏自己的尊嚴。

    陶思然,你不管你媽的死活了那些人要是追上門來,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男人麵容猙獰,陰森森的模樣滲著一陣令人反感的肮髒。

    陶思然呼吸一窒,不由得提高的嗓音,你到底要怎麽樣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媽,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上法庭,讓你進去坐牢

    男人瘮人地一笑,你去告啊,我等著,你看下到底是我先進去坐牢,還是你媽先被你氣死。

    陶思然極力壓抑著心底的恐慌和憤怒,胸口氣息起伏著,眼淚到了眼眶強忍著沒有滴下來,我說了我沒錢,他也不會給我錢,你以為我真有那麽厲害他家裏的老婆厲害,除了給我生活的地方和基本的照顧,一分多餘的錢都給不了我,所以你也不要癡人做夢了

    不料繼父卻陰測測的一笑,說話毫不留情,陶思然,你騙誰呢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男人就是當年那個幫你還債的那個小子呢他不給你錢哼鬼都不信

    陶思然咬著唇,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她痛恨死這樣軟弱無力的自己,若是她又陳眠的一半厲害,都不至於被這個繼父欺負她們母女至今,他就是一個噩夢,想要擺脫卻擺脫不了

    繼父繼續說道:你知道你媽一直反對你生下這個孩子跟他在一起,你給我錢,我幫你說服你媽,怎麽樣這也劃算吧,不然就你媽的脾氣,你要生下這個孽障,還不得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你要我重複多少遍,我沒錢

    男人麵容猙獰,惡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將陶思然給撕裂了一般,陶思然,你當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

    陶思然指著大門的方向,使出全身的勇氣,怒吼了一句: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啪

    男人毫不留情地甩手一巴摑在了陶思然的臉上,那一巴掌,可是用盡了力氣,打得陶思然耳朵嗡鳴作響,眼前黑影晃動,腳步往後踉蹌後退。

    痛,痛得發麻,她白嫩的臉頰瞬間就浮現了一個五指印,腫起半邊,嘴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眼淚憋不住,終於掉了下來。

    房裏的保姆聽到動靜,打開門衝了出來,看見陶思然的臉,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太太,你怎麽樣了

    陶思然咬著下唇不說話,她的繼父看見有人在了,隻恨恨地丟下一句:陶思然,你的任性,由你媽來替你受

    說完,他甩手離開。

    陶思然整個人都有些木然,怔怔地在站著,唇瓣有一絲血跡,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著叫人心疼,保姆是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剛一進房間就偷偷給袁東晉打了電話,袁東晉說了會馬上回來,現在看見她這般,隻能隻能期盼袁東晉快點出現。

    保姆把被打懵的陶思然扶到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又去拿了一個冰袋出來幫她冰敷被打腫的臉,太太,剛那位真的是你父親嗎哪裏有父親會對自己的女兒下這麽狠的手啊

    打得她嘴巴都破了。

    陶思然已經收住了眼淚,眼眶紅紅的,苦笑了一下,她不想讓這個保姆知道太多自己的事情,甚至保姆叫她太太,她也默認了,因為隻有這樣,她才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她不是什麽小三。

    袁東晉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保姆還在幫她敷臉,看見他,保姆禮貌地喚了聲:先生。

    袁東晉居高臨下看著陶思然的臉頰,眉宇迅速聚攏了一股陰冷,發生了什麽事

    陶思然心中對他剛掛電話的態度還存在小小的怨氣,因此沒有看他,也不回話,隻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見她不吭聲,他轉身問保姆: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保姆看了一眼陶思然,雖然她躲在房裏,但是那男人的嗓門太大了,她想忽略都很難,於是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給說了,

    阿姨你去忙,這裏交給我就好。

    噯,好的。保姆把手裏的冰袋遞給袁東晉,轉身離開客廳。

    袁東晉歎了一口氣,在陶思然的身側坐下,側目看著她浮腫的臉頰,有些心疼,低低地說道:怎麽不避開

    說話間,一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小心翼翼地幫她敷臉。

    陶思然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心中酸澀難忍,滿腹的委屈和不甘,一遍一遍地折磨她的理智。

    看著她紅紅的眼眶,溫和的眼睛微微噙著笑,淡淡地寬慰著她:他要錢,你跟我說就是,我給他,以後別再跟他起爭執,要是他發起瘋來,傷了你和孩子,得不償失。

    陶思然咬咬牙,說: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我又不是在出賣我自己

    袁東晉一怔,看著她眼底露出受傷的深神情,微微蹙眉解釋:思然,你應該明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我跟你一起就是為錢,明知有你有老婆,還是要倒貼著幫你生孩子,被你養在這裏,金屋藏嬌一樣

    陶思然說著說著,就流出了眼淚,她實在是太委屈了,她都不管不顧別人的眼光,為什麽他就不能多愛自己一點

    東晉,我說過,我可以自己一個人養孩子,退出你和陳眠的生活,是你要把我留下來。

    麵對她的控訴,袁東晉不可置否,好了,別多想,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繼父那邊,我會幫你解決好,你也不用擔心你媽媽。

    他在轉移話題,陶思然明白。

    她別開臉,你工作忙,不用管我了。

    袁東晉的手僵在半空,無奈地歎息,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工作我推掉了,今天陪你去醫院檢查,然後陪你一起吃晚飯,別生氣了,嗯

    剛在電話裏,保姆已經告訴他,她今天要去醫院檢查,想到這裏,他多少有些愧疚,畢竟,他也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陶思然聽到他丟下工作不管,低聲下氣地哄著自己,擦掉眼淚,工作真的沒關係嗎

    沒事,我讓周助理幫我處理了,今天陪你。

    陶思然這才露出一絲的笑容。

    可袁東晉卻想笑不出來,他心底,隻有說不出口的澀然。

    陳眠和溫紹庭吃過早餐後,帶著溫睿一起開車出去采購。

    這是陳眠第二次和溫紹庭一起逛超市,這一次更是多了一個小不點。

    溫紹庭今天著裝很閑適,少了西裝革履的嚴謹嚴肅,他冷漠的氣質被削弱了幾分,然而那張一張禁欲的臉,清貴優雅的模樣,依舊是成了所有人目光的集中點。

    這個社會上女人都愛看帥哥,尤其是現在年輕的小姑娘,壓根就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陳眠不過就是走開了幾分鍾,再回來,就看見溫紹庭抱著溫睿站在原地看著貨架上的零食,父子兩在低聲說著話,溫紹庭十分配合溫睿挑選了一些他喜歡的零食丟進購物車,而他們的周圍,不知何時已經湧出了一群年輕活力的女孩子,那架勢,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明星。

    不過那些女人也膽怯於他身上的冷氣,僅僅是圍在他的周邊假裝在挑選東西,陳眠眼尖地看見有人拿著手機在偷拍他,眉頭顰了顰,邁開步伐上前。

    好了,走吧。

    溫紹庭把溫睿放下來,溫睿主動牽住陳眠的手,綿綿,快走,二爸說了,一會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陳眠抬眸淡淡地看了下冷漠疏離的男人,那清淺的眼神仿佛在勾引人,勾得男人的心頭微癢,微軟。

    看電影這男人在別墅裏弄了一個家庭影院,那麽舒適寬敞,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他現在是要跟被人一起擠在人群裏看電影

    溫紹庭單手推車,另一手十分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嗓音低沉暗啞,買完了

    陳眠頷首,把手裏的購物清單拿出來看了一眼,阿姨寫的都買齊了,你有什麽要買的麽

    這一幕,落在外人的眼裏,就成了格外溫馨的一家人模樣,而她,渾然未覺。

    溫紹庭眼角餘光瞥見了一道人影,薄唇勾勒幾分笑意,很淺,陳眠卻盯著那一道笑,驀地瞪大眼睛。

    一個麵癱忽然笑了,你知道那是什麽感覺

    驚悚。

    除此以外,陳眠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溫紹庭垂眸盯著身邊的小女人,深邃的眼眸,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亮,他勾了些微的笑,嗯,有。

    陳眠總覺得溫紹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餘光淡淡掃過周圍那些似嫉妒似欣羨的眼神,恍然頓悟。

    感情他這是利用她在擋桃花

    其實他這麽做真是有些多此一舉,陳眠暗暗腹誹。

    要買什麽要不你自己過去拿,我先去排隊結賬陳眠此時此刻隻想跟他分道揚鑣。

    不用,要買的東西在收銀台可以拿到。說罷,摟著她,推著購物車往前走。

    這是zr的地下商場,人流量有些多,收銀台都有人在排隊,陳眠牽著溫睿,找了一個人少的隊伍,對溫紹庭招手,溫先生,這邊

    陳眠今天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衣,衣領上有一圈白色的法蘭絨,墨黑的卷發被束成一把馬尾垂在腦後,巴掌大的臉蛋被襯托得更小,白皙的皮膚透著點粉色,她的容貌不算出色,但那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尤為醒目,她這般高舉著手朝溫紹庭呼喚的時候,真有點青春小女人的味道。

    很迷人,很誘惑。

    溫紹庭淡定從容,不慌不忙地推著手推車拐過去,瞥見那人推著車跟了過來,菲薄的唇瓣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他走過去,正好輪到他們結賬,陳眠沒注意到男人身後那一道身影,溫婉的語調帶著嬌軟,隨口問了一句溫紹庭,你要的東西拿了嗎

    溫紹庭英挺的眉梢輕輕一揚,長臂伸向一旁的貨架,微微粗糲的手指滑過貨架,然後拿幾盒避孕用品遞給陳眠,陳眠也沒注意看,伸手接過放在收銀台上才注意到他買了什麽東西。

    刹那,她粉嫩的臉蛋布滿了紅霞,羞紅得要滴出血來,剛要抬頭,卻聽見一道熟悉的溫柔的聲音,東晉,你怎麽了

    陳眠渾身一僵,抬眸,袁東晉陰沉得要吃人的眼睛,像一隻巨獸,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將她吞下。

    陳眠。袁東晉咬牙切齒,你這是報複我

    陳眠楞了楞,收回目光,對他視而不見,繼續把東西往收銀台上放。

    袁東晉盯著她,從剛才的羞郝,到見他以後的冷漠,心中那股怒火蹭蹭地冒著,嫉妒的火苗燒的旺盛。

    收銀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一下子看到這麽多的俊男美女,也有些吃驚,一邊掃條形碼,一邊看著他們。

    陳眠目不斜視,等收銀員掃完所有的商品,正要從包包裏掏出卡付錢,又猛得頓住,轉而對溫紹庭,微微一笑,付錢。

    溫紹庭不可置否,掏出卡,遞給收銀員,收銀員刷完之後,他轉手把單據遞給陳眠,你來簽字。

    這一來二去,兩人顯然是親密無間到引人眼紅,尤其是在後麵的袁東晉,看著陳眠溫柔笑著,接過了單子刷刷地簽上名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

    溫紹庭提起一旁的東西,陳眠自然就是牽過溫睿的手,三人準備離開,袁東晉卻丟下陶思然,大步追上去,一把扣住陳眠的手腕。

    力氣極大,陳眠微不可察地顰眉。

    陳眠

    抬眸,對上他瞳眸,那憤怒的眼睛,劇烈的縮起,捏住她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加重,陳眠的心底溢出苦笑。

    他總是這樣,每一次都是弄疼了她而不自知,在他的眼底,大概隻有他自己的情緒和感受才會被放在首位。

    溫睿看見他凶神惡煞地拉住陳眠,小小的身軀往前一站,小手拽住他的衣服,仰著小臉,黑曜石般的眼睛,澄澈不見一絲汙染,小小的氣勢吸引了袁東晉的目光,你放開我媽媽

    媽媽

    袁東晉冷笑,陳眠,你去到底哪裏來的本事,去弄一個野種來氣我

    啪

    野種兩個字,無疑是激怒了陳眠,她動作比大腦快,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他的俊臉上。

    陳眠拉回溫睿,將他護在身後,眼眸冷漠涼薄到極致,袁東晉,閉起你肮髒的嘴,收起你齷齪的思想我不是你,沒有你那麽廉不知恥

    陳眠一直都是一個懂分寸,知輕重的女人,以往,不管袁東晉再下作,再過分,隻要有人在場,她都會收斂自己的臉色和脾氣,給足他男人的麵子。

    她的準則是,不管夫妻之間鬧得再難看,想要怎麽掐死對方,也必須關起門來打。

    而這一次,她在商場裏,當著來來往往許多陌生人的麵,賞了他一巴掌。

    羞怒難堪,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東晉,你怎麽樣陶思撲過來,麵露擔憂。

    袁東晉一動不動看著陳眠,扣著她手腕的力道不鬆反重,陳眠忍耐著,一聲不吭。

    溫紹庭上前,修長有力的手指,掐著袁東晉的手腕,狠狠用力,強迫著袁東晉鬆了手,冷漠的眼神淬了寒意,你捏疼她了。

    袁東晉眉眼深寂陰冷,似警告,又似威脅,溫紹庭,你別忘記她的身份是我老婆,我跟她之間,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外人。

    這兩個字,對溫紹庭絲毫不起作用,但無可否認,他心底浮起一陣冷意,而在一旁的陶思然看著袁東晉盛怒的模樣,卻是徹底被傷了心。

    這個男人,何時曾為一個女人這般不顧場合地鬧騰甚至陳眠掌摑了他,他除了震驚之外,也不見得有多憤怒,而麵對溫紹庭這個男人時,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的身份和主權。

    若果不是因為愛,又怎麽會這般惱怒。

    陶思然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沒辦法擁有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的資格,卻也沒有得到他的愛

    溫紹庭睨著袁東晉,眉宇間凝聚了冷冽的輕蔑,略帶不屑的口吻,漫不經心地說道,袁少爺是不是被寵習慣了,忘記了她已經正式給你送上離婚協議了

    英俊冷漠的臉上,男人的深眸暗沉沉,菲薄唇微微一扯,涼薄地的字眼句句是抨擊,勸你還是趁早同意離婚,畢竟我兒子等著我娶他媽媽回家,你這樣讓我很難辦。

    袁東晉看著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的凜冽地氣場,而陳眠乖巧地躲在他的身後,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曾經何時,她也會躲在一個男人的背後,尋求庇護

    然而此時,她就這麽做了,沒有了以往凜然一切的傲然和毅然,溫軟恬靜的帶著一個孩子,站在一個男人的身後,防備地看著他。

    心,猝不及防地驟然撕痛。

    袁東晉暗而散漫的眸凝著她,良久,蹦出一句:離婚做夢

    站在他身旁的陶思然,終於受不了他這般的執拗,抬手一巴落在他的臉上,袁東晉你混蛋

    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陳眠和溫紹庭冷漠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出鬧劇,袁東晉卻渾身發僵。

    還不去追不擔心她出事麽陳眠的櫻唇挑出幾分淺弧,溫涼的目光似水平靜。

    袁東晉咬牙,終究是轉身選擇了去追陶思然。

    說不難過,顯然是不能。

    陳眠看著他糾結猶豫,最後的選擇還是陶思然,她的心有些疼,很輕,更多的是冷。

    圍在一旁看戲的人,全然搞不懂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況。

    溫紹庭單手提著東西,一手攬過陳眠的肩膀,走了。

    陳眠本想拒絕,撥開他的手,但抬頭看見很多人都在圍觀著他們,便淡然地牽著溫睿的手,一言不發,和他並肩走出了大門。

    坐在車上,溫睿眨了眨眼睛,綿綿,剛剛那個叔叔就是和你結婚的人嗎他好凶,你不要他了,不然被他欺負了。

    陳眠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屁孩,你懂什麽。

    誰說我不懂溫睿皺了皺鼻子,我不喜歡他

    陳眠微微一笑,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木木想要看什麽電影

    妮妮說她媽媽要帶她去看小王子,綿綿,我們也看這個吧

    我沒問題,你問下你二爸。

    溫睿轉過頭,二爸,你覺得怎麽樣

    溫紹庭其實不喜歡聒噪吵鬧,然而溫睿從上車開始就跟陳眠嘰嘰咕咕地說不停,陳眠也不厭其煩地回應著溫睿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這麽一來二去,他不但不覺得煩躁,反而覺得異常的平和。

    他淡淡地說:聽你的。

    這一部電影剛上映沒多久,很熱門,電影院裏隨處可見家長帶著孩子過來觀影,溫紹庭把溫睿舉在懷裏,排隊購票。

    陳眠站在他的身側,低頭和遠在歐洲的秦桑發微信,沒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將他們的聊天內容全部看了去。

    兩人也沒有聊什麽,不過就是秦桑給她發了一些照片,去滑雪了,高處眺望的雪景十分的壯觀美麗。

    秦桑問她:要不要來過來散心

    陳眠十分幹脆利落的拒絕。

    她怕冷,那麽厚的雪,去了凍成狗,隻能窩在屋裏取暖,傻子才去。

    溫紹庭買了票,回頭看見陳眠還在聊,淡淡地打斷她,要喝什麽

    陳眠這才抬眸,瞟了一眼,咖啡。

    你的身體不能喝咖啡。

    噢,那就橙汁吧。其實大冬天,這些玩意都是冷冰冰的,她都不想喝,不過似乎沒得選了。

    在溫睿的強烈要求下,溫紹庭買了一份大桶的爆米花,並沒有給陳眠買橙汁,吩咐她拿著票等著,然後下了樓。

    陳眠帶著溫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她好多年沒碰過爆米花了,嘴巴饞得跟溫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沒過多久,就看見溫紹庭的手裏拿著一杯喝的回來。

    牛奶,熱的。把杯子遞給她,然後霸道的將他們手裏的爆米花撈了回來,眉宇微蹙,你嗓子最近不舒服,不要吃太多。

    顯然,這話是針對陳眠,因為陳眠最近有輕微的咳嗽。

    陳眠接過牛奶,和溫睿對視一眼,頓時覺得溫紹庭真是一個管家婆,他管得真寬。

    不讓我吃,你買這麽多,給溫睿自己吃陳眠抱怨了一句,看著他的眼神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貓喜歡吃魚,你倒好,拿著一條魚讓貓負責看,不讓它吃,這不是生生的折磨麽

    變態。

    這是繼小氣麵癱以後,他給她的再一個感覺。

    然而,陳眠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排斥他這樣的態度和行為,隱隱的,心中覺得有雀躍和感動,甚至,有一絲絲奇異的情愫縈繞纏綿,綿延不絕。

    陶思然被袁東晉送回公寓以後就躲進了房間,把門給反鎖了,任憑袁東晉如何哄勸,就是不開門。

    袁東晉煩躁挫敗,隻好轉身進了書房,杵在窗邊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整個書房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從站著改為坐著,看著遠處的晴空萬裏,回想起許許多多的事情,心中有了決定。

    保姆做好晚飯,敲了書房的門,先生,可以吃飯了,但是太太還是不肯出來。

    袁東晉拿起備用鑰匙,你去布菜,我馬上帶她下去。

    保姆應了聲好,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先生,太太懷孕了,難免會多想,你多哄一下她就好了。

    袁東晉一怔,點了點頭,轉身用鑰匙把門打開,裏麵是一片黑暗冷寂,他伸手打開燈,明亮的光線瞬間充盈房間,他看見陶思然躺在床上睡著了。

    踱步至床邊,女人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看來是哭得累了睡著了,他在床畔坐下來,伸手將她臉頰上的頭發撥開,神色很平靜。

    思然。他幽暗的瞳眸鎖住她的臉,我安排你出國吧。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陶思然,藏在被子下的身軀微微一震,驀地掀開眼皮,紅著眼眶,微微顫著唇,你這是什麽意思

    袁東晉頓了好一會,臥室裏寂靜得仿佛銀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一聲回應,陶思然一顆心被扼住,呼吸不順暢。

    他的英俊的五官倒映在她的眸裏,那一雙深沉似海的眼睛,再也不如從前的少年那般焦躁不安,那黝黑的盡頭,藏匿著許多她無法觸碰的秘密,那是一種全然的陌生和抗拒,她的心,在他開口之前,一沉再沉。

    他掀眸看著她的臉,聲線溫和低沉,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可以安心生下孩子。你父母這邊,我也會幫你安排好,不用擔心。

    所以陶思然的眼眶不知不覺慢慢地浮現一層紅色,爾後,一行行的眼淚默默地掉落,你這是要將我譴走

    袁東晉也並不好受,陶思然這般安靜哭泣的模樣,總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從來不會哭的陳眠,可那個從不掉眼淚的女人,才更讓他揪心,心疼她的固執和倔強。

    時至今日,看著她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尋求庇護和安慰,他才驚覺自己無法接受她成為別人的人,雖然發現得晚了一些,但是幸好一切都來得及。

    思然,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還能怎麽辦

    他竟然說對不起,恐慌如黑洞,迅速地侵蝕著她。

    你是不是陶思然被子底下的手,悄悄地握成拳,指甲一點一點沒入掌心,幹燥的掌心沁出一種濃稠的膩感,她哽咽著,顫抖著,用力的調整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問出了那一句她一直不敢去問的話,愛上她了

    她看著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痛苦和狼狽,心痛到無法呼吸,鑽心的疼,像無數跟針同時紮進去,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引起一陣痙攣。

    袁東晉的眼眸一陣驟縮,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底是隻有滿滿的愧疚和自責。

    他緩緩地,清清楚楚地,從喉嚨裏溢出一個字,是。

    原來除了一見鍾情,還有日久生情。

    她早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進駐他的心底,占據了最重要的那一個位置。

    思然,對不起,我不能失去她,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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