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且把深情共白首 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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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最反感就是被人監視,總覺得那是對她品行的質疑,動氣也是在所難免。小說

    周旭堯眼眸靜若止水,內斂矜貴的氣場令人無法忽視,溫淡的開口,阿姨隻是見你臉色不好,擔心你所以才告訴我。

    當然,他確實也有跟保姆吩咐過,秦桑有什麽異常情況的話要告訴他,而保姆也一直想他們重歸於好,自然樂意。

    隻不過保姆並非什麽都會說,畢竟她沒有監視秦桑的意思。

    秦桑聞言,臉色緩和了下來,書房你用吧,我要回房睡覺了。

    說罷,秦桑推開椅子站起來,轉身還沒邁開步伐,手腕就被男人扣住了,又寬又厚的手掌,微溫的熱度滲透了她泛涼的皮膚。

    周旭堯觸碰到她手溫冰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嗓音低沉溫淡,發生了什麽事

    他並未很用力,秦桑輕輕鬆鬆就掙脫了他的手,低垂著頭,聲音透著一股疲倦,都說了沒事,我累了想睡了。

    周旭堯了解她的性子,她不想說的時候逼她也是於事無補,隻好作罷,提醒她,記得把藥吃了再睡。

    秦桑點了點頭,好。

    晚安。

    秦桑恬靜的回應,晚安。

    周旭堯盯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唇角的淡笑落了下去,隨手拉開椅子坐下,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視線落在幹淨的電腦桌麵上,猶豫了下還是打開了網頁,很隨意的翻開瀏覽曆史記錄。

    幾乎所有的網頁都是關於植物神經紊亂的內容。

    盛興集團總裁辦公室裏,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裏煙蒂已經堆得很滿,整個辦公室都是香煙的味道,濃得嗆人。

    陸禹行又是一夜未眠,連續工作了十八個小時。

    眼睛盯著電腦已經疲勞得幹澀,眼底全是紅色的血絲,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眸,腦袋隱隱有些疼。

    歇了一會兒,他掀開眼睛坐直,伸手拉開抽屜,伸手去拿藥瓶,卻發現已經空了,再換另一個,也是如此。

    最近不適的症狀越來越頻繁,他吃的藥也越來越多,忙起來也沒發現吃完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把那些空掉的瓶瓶罐罐全部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簍裏,隨手關上抽屜,然後點了根煙用力吸了幾口,仿佛如此就能緩解他的不適感。

    嫋嫋的白霧繚繞散開,一片朦朧裏不經意瞥見桌麵那個相框裏的照片,女孩子青澀的笑靨闖入眼底,他定住了眼睛。

    回憶總是猝不及防的傷人,可也隻有回憶才能慰藉他孤冷空寂的心。

    這個相框是他進來集團上班第一天,秦桑強行送給他的禮物,陸禹行,這個就放在這裏,你工作累了就看著我的臉充電吧

    麵對她的自作多情,陸禹行連眼皮都懶得給一個,任由她折騰,她愛擺著就擺著,隨她喜歡,對他的影響不大。

    話雖如此,之後他搬動了好幾次辦公室,一直搬進了現在這裏,這個相框他也一直留著。

    當時也並沒有想太多,就是那麽自然而然的留下來了,大概就是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而他不喜歡去修改自己的習慣。

    也許對秦桑也是,在她堅持不懈的糾纏之下習慣了她的黏糊,習慣了對她漠視,熟悉到從未覺得兩人的關係有何不妥,甚至以為可以一輩子如此下去。

    到頭來,那個習慣卻不經他同意就擅自離崗,讓他的世界兵荒馬亂。

    發愣間,指間的香煙已經燃燒完,煋火不小心燙了下他的手指,碾熄煙蒂他又重新點了一根,一般抽煙一邊思考,眸色幽暗而深涼。

    一支煙的時間,他忽然起身抓起了車鑰匙和西裝外套,抬步直接往門外走。

    車從地下停車庫開出來,還不到六點鍾,外麵的天色尚未涼透,清晨的空氣微微潮濕,陸禹行一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手帶上藍牙耳機後在手機上撥下了一竄號碼。

    電話那端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來,傳來女人剛醒的沙啞聲音,喂。

    姚醫生,我現在過去找你,方便嗎

    現在

    嗯,他一夜不睡的嗓音越發黯啞,你的治療方案,我願意配合。

    聽見他這麽一說,姚醫生震驚的一時間沒有了聲音。

    你今天會有空嗎

    有,你過來吧

    好,那一會兒見。

    清晨的道路通暢,幾乎沒有什麽車輛來往,陸禹行的車速便加快了些,然而,開到中途的時候,他頭部緊縮的重壓感更嚴重亂寫,短時間的頭暈麻木,視線忽然一暗。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耳朵聽到有刺目的鳴笛聲,他倏然睜開看向前方的時候,前麵一輛卡車已經近在眼前。

    從席助理找上門那天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秦桑仍然是沒有想好該怎麽跟陸禹行碰麵規勸他去治療,而這三天裏,她顯得心不在焉,周旭堯看在眼裏,也沒有過問太多。

    早上六點多,秦桑醒了過來,掀開眼簾,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留下的一條縫隙上偷溜進來,房間裏很安靜,她看了眼孩子,正睡得香甜。

    覺得喉嚨很幹,起身想要倒杯水喝,卻發現備好的溫開水已經喝完了,隻好起床下樓。

    保姆也還沒起來,秦桑感覺整座房子都回蕩著她的腳步聲,她走進廚房倒了一杯開水,轉身的瞬間,秦桑的心口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端著杯子的手一鬆。

    緊接著砰一聲,杯子砸在地板上應聲而碎,撒了一地,開水還濺到了她的腳,燙得有點痛。

    秦桑眼神怔忪的盯著地板上的碎玻璃,心底莫名的溢出一股不安,這種令人全身寒栗的感覺,似曾相識。

    她搖了搖頭蹲下身,想要把碎玻璃撿起來打掃幹淨,卻被尖銳的碎片紮傷了手指,鮮紅的血液瞬間冒了出來,滴在地板上砸開一朵小小的花。

    不吉祥的預兆,秦桑的心底更加不安了,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你在做什麽

    正在她發呆的時候,一道低沉慍怒的嗓音從頭頂響起,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手已經被男人給抓了過去,下一刻就被一條毛巾給摁住了傷口。

    秦桑抬眸望去,隻見男人墨黑的短發滴著水,顯然是剛洗完澡,她呐呐的開腔,我隻是來倒杯開水。

    先站起來,去把傷口用水衝洗幹淨。周旭堯皺著眉頭說道。

    噢。秦桑慢吞吞的起身,擰開了清洗台的水龍頭,把手指伸過去衝洗,涼水漫延而過,傷口的部位隱隱作疼,她不由得蹙眉。

    周旭堯把她帶出廚房,讓她坐在沙發上又轉身去拿來家庭藥箱,在她的麵前蹲下來,伸手出來。

    秦桑看著他,一言不發的伸出受傷的手指,她的皮膚白嫩,割破的傷口還蠻大,並不深,隻要消毒下貼個創可貼就行,周旭堯很快就處理完畢。

    腳上有被燙到沒有說話間,他已經低頭去查看。

    秦桑動了動,沒有。

    因為不是剛煮開的水,剛濺到的時候有些疼,現在已經完全沒事,我口渴了。

    周旭堯看了她一眼,合上藥箱然後轉身去給她重新倒了一杯開水。

    秦桑小口的喝水,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習慣了。他的生物鍾比較早,很少會有睡到很晚。

    秦桑不再接話。

    周旭堯在一旁始終皺著眉頭瞧著的她的臉,須臾,他似不經意的開口說道,桑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可以直接說出來。

    秦桑一怔,抬頭看著他。

    周旭堯不等她開口,又繼續補了一句,我會幫你。

    明知道她是為了什麽才會如此魂不守舍,他的心底也很不痛快,隻不過仔細想想,她會困擾糾結也是人之常情,他的心情也就平靜了下來。

    秦桑杯子擱在一旁的茶幾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回房了。

    這段小插曲,打消了秦桑的不安。

    然而意外總是令人那麽猝不及防。

    五個小時後,秦桑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席助理打來的,她很快接了起來。

    席助理的聲音沙啞而暗沉,隱隱帶著壓抑,小姐。

    秦桑的心髒一緊,席助理,怎麽了

    你能來一趟醫院嗎陸總他出車禍了

    秦桑拿著手機,腦子忽然短暫的空白,緊接著就仿佛被一桶冰冷的水兜頭淋了下來,手腳徹底的冰涼下去。

    喉嚨緊了緊,微啞著聲音問道,嚴重嗎

    電話的那端,是冗長的沉默,像是死寂了一般,久久得不到回應。

    許久之後,秦桑聽到了六個冰涼的字,搶救無效死亡

    秦桑的臉色驟然褪去,蒼白如紙,她像個溺水的人,用力的往水麵掙紮,張口想要大口的呼吸,喉嚨卻被灌進了冰冷的水,瞬息將她湮沒。

    席助理後麵還說了什麽,秦桑已經聽不清楚,她的腦海中隻剩下兩個字,反反複複。

    死亡。

    這個世界上,平均每天就有十多萬人死亡,這個數字聽起來大得恐怖,然而平均分散到每個角落,也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而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死亡,更變得有些遙遠。

    秦桑從來沒想過,這種意外會忽然離她那麽近那麽近,擦身而過。

    她握著手機,整個人慌亂得像是無頭蒼蠅,胡亂的奔出了房間,下樓的時候險些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坐在在客廳沙發裏跟周旭堯討論工作的容旌聽到動靜也抬頭看了過去,看見秦桑那灰敗的臉色也嚇了一跳,而周旭堯更是被嚇得直接從沙發上彈起身,一個箭步往樓梯那邊衝了過去,把從樓梯上衝下來的秦桑單手扣住,大概是被她嚇壞了,沉怒的吼了出來,秦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要去醫院,秦桑一把抓住了周旭堯胸前的衣服,把車鑰匙給我,我要去醫院

    周旭堯低著頭,一張俊臉陰沉沉的,你去醫院做什麽出什麽事了

    他死了秦桑的身體不自覺的輕顫著,唇色蒼白的幾乎透明,出車禍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周旭堯卻隱約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見她情緒好像是要崩潰了一般,估測也無法問得更詳細。

    周旭堯摟住她的腰,別急,我送你過去。然後對那邊怔楞住的容旌吩咐,容助理,開車。

    一路上,周旭堯都握住秦桑的手,她的手很涼,像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棍,兩眼發直的盯著前方,似乎想著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沒想,有些空洞。

    四十分鍾後,秦桑到醫院找到了席助理。

    一向西裝革履的席助理身上穿著居家服,顯然他出門走的時候很急,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黑發也微微淩亂,一臉沉凝的看著秦桑,眼底似乎有些紅絲。

    周旭堯看見席助理,心底的猜測已經有了答案,隻是死了這種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秦桑看著他,心頭那種寒栗感又湧了出來,遲鈍的開口,他呢

    已經轉到了凍庫裏。席助理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胸膛裏的酸疼一點一點變得明顯,秦桑的身體明顯晃了一下,周旭堯及時環住了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為其他的男人難過,周旭堯卻沒有任何不高興,而是對席助理淡淡說道,帶我們過去吧。

    席助理在前麵帶路,而周旭堯就半摟著秦桑緊隨其後,秦桑已經沒有什麽力氣,每一步都像踩在雲上,沒有真實感。

    站在森森沉沉的凍庫裏,冰冷的空氣直往毛孔裏鑽,低溫似要把人的血液凍結凝固。

    秦桑沒有勇氣上前看一眼,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周旭堯的身上靠了過去,像是尋求溫暖,白皙的手揪著周旭堯的衣服,骨指泛白。

    周旭堯把她抱得緊了些,低聲說道,過去吧。

    秦桑是麻木的被周旭堯帶上前的,視線漸漸的觸及躺在那裏的人,熟悉的五官,薄唇挺鼻,眉眼俊美,隱隱有些寒氣凝成白霧,朦朧了她的眼睛。

    陸禹行安安靜靜的,若不是那已經發紫的唇色和無溫的臉,秦桑覺得他隻是睡著了。

    就那麽呆呆的看著他,心尖溢出密密麻麻涼,有些窒悶,有些疼。

    她忽然想起了秦有天撒手人寰的那天,周圍的空氣也是這樣冰冷的,呼吸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就好像是看了一部黑白色的電影,隻是裏麵的主角從秦有天換成了陸禹行。

    後悔,懊惱,一下子就充斥滿了她整個腦袋,逐漸膨脹翻滾。

    席助理淡淡開口,隱約透著些悲傷,今天一早,陸總的車和一輛大卡車正麵撞上,肋骨斷裂刺穿心髒,搶救了六個小時,最後失敗了

    秦桑安安靜靜的,片刻之後,才淡淡說道,讓我自己在這兒待一會兒。

    席助理抬眸看她一眼,那我去辦理一些相關手續。

    周旭堯垂眸凝著她的臉,把自己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什麽也沒說。

    秦桑其實很害怕這種地方,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這裏,四周沉寂的可怖。

    良久之後,她蒼白的唇輕輕蠕動著,低聲問他,陸禹行,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禹行暗地裏還跟秦家那些黑曆史有所沾染,考慮到逃命和自身安全,他學習了很多東西,秦桑基本上都知道,所以他也有跟人賽車的經驗,可以說開車技術過硬。

    而他也是一個謹慎的人,不玩賽車的時候,他開車一向很平穩,不會胡來,可是他現在卻喪命在一場車禍事故中。

    為什麽他會跟一輛卡車正麵撞上,以他的技術,即使不能完全安然無恙,也不至於正麵相撞,他一定能夠避免這種最糟糕的狀況。

    可是為什麽沒有

    他已經無法給秦桑答案,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真的是意外,還是他有意為之,隻有他自己知道。

    秦桑沒有哭,也沒有笑,大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種結果,也無法相信這一切,兩眼盯著那張永遠沉睡下去的臉,逐漸放空,蒼白的唇色變得微暗。

    陸禹行你這算對我的報複嗎

    聲帶仿佛撕裂了一般發疼,秦桑雙手捂住臉,能不能不要惡作劇了能不能不要鬧了

    秦桑已經說不下去,她的腦袋裏混亂成一片硝煙的戰場,無數的聲音交雜響起,她聽不清楚,也看不見,隻覺得頭痛欲裂。

    她無力地蹲了下來,雙手用力揪著頭發,頭皮發麻,仿佛如此就能緩解那些洶湧的情緒。

    周旭堯站在外麵抽了一支煙,沒有給秦桑太多的時間,折返回來就看見她蹲在地上,麵容冷凝的走過來,從她的身後單手環抱住她的肩膀,桑桑,我們先回去。

    秦桑麻木的任由周旭堯帶離醫院,她始終安靜著,除了臉色蒼白,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好像隻剩下一具沒有的軀殼。

    一直回到別墅,秦桑始終也沒有說一句話,回了房間以後就把自己鎖在了裏麵。

    周旭堯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沒有去打擾她,拿著手機給k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警局那邊了解下具體的情況。

    秦桑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到晚上七點鍾也毫無動靜,周旭堯敲了敲門,桑桑,把門打開,出來吃點東西。

    等了幾分鍾,房間依舊沒有回應,周旭堯轉身吩咐保姆,把備用鑰匙過來。

    保姆很快就找到了鑰匙交給周旭堯,他打開門,房間裏昏暗一片,走進去順手打開了燈,隻見床上隆起一團,她整個人都埋在了被褥裏。

    周旭堯走上前,將被子拉開了些,讓她的臉露了出來,桑桑。

    秦桑像是受到了驚嚇,雙眼倏然睜開,惺忪惺忪茫然的眼睛透出一股深深的恐懼,呼吸微微急促。

    怎麽了

    周旭堯,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她的聲音很沙啞,溫軟慵懶。

    周旭堯目光沉沉的凝著她的臉,溫熱的大掌輕輕撫上她微紅的臉蛋,光滑的觸感,令人愛不惜手,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溫柔的呢喃了一聲她的名字,桑桑。

    他的手很厚很舒服,秦桑蹭了蹭,像一隻受傷了的貓在尋求安慰,我居然夢見陸禹行死了,說著她低低笑了一聲,你說我是不是太惡毒了,居然做這種夢。

    桑桑。周旭堯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攫住,力道逐漸收緊再收緊,他料到她一定會難過,隻是沒想到她會難過得選擇逃避現實。

    他已經死了,桑桑,那不是夢。

    現實總是很殘酷,已經死了的人永遠解脫,而活著的人則需要承受那些痛苦,被煎熬折磨,卻不得不接受,周旭堯沒有給她機會欺騙自己。

    秦桑驀地安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他,耳朵裏又響起了很多很多的聲音,那麽熟悉又陌生。

    那麽多聲音裏,秦桑隻聽出了一句

    對不起。

    男人的聲音低沉的清淡溫漠,反反複複。

    秦桑什麽都記不起來,隻記得上一次見麵,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他跟她說的那一句對不起。

    現在,那一聲道歉,成了最後的訣別。

    她側躺著,半張臉都埋在了被褥裏,聲音嘶啞,我沒想過要他死,真的沒有。

    即便不能愛了,即便他脅迫糾纏讓彼此都痛苦,但她仍然希望他活的好好的,甚至一直都希望他可以走出那些束縛和陰影,重新遇到一個好女孩子,陪伴他走完以後的人生。

    然而

    周旭堯看著她,別想那麽多,不是你的錯,那隻是一場意外。

    是的,隻是一場意外,他努力掙紮地活了下來,最後卻結束在一場意外裏,這麽的諷刺。

    陸禹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親人,唯一的牽連,也就是秦桑和秦揚兩人了。

    秦桑的狀況不太好,而秦揚更是沒有那個能力,所以喪禮是由席助理和周旭堯一手操辦的。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商場上有合作來往或者合作過的人,另外一部分是上不得明麵活動的人。

    陸禹行一直都是獨來獨往,除了席助理也再無其他友人,他就是那麽孤獨,孤獨了短暫的一生。

    天氣很熱,秦桑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胸前別著一朵白色的菊花,臉色淡得幾近透明,她作為親人站在一旁接受前來吊唁的人的安慰,同時麻木的回以道謝。

    節哀順變。

    這個蒼白的詞,說出口的人,大概心底都沒有悲傷,畢竟他們與陸禹行隻有利益的關係,他的死,其實跟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

    周旭堯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強行讓她下去了休息了。

    秦桑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高跟鞋,秦小姐,你還好嗎

    秦桑抬頭,認出她是那位姚醫生,陸禹行的主治醫生,姚醫生,謝謝你能來。

    姚醫生瞧得出她並不好,陸先生出車禍那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秦桑一僵,眼底泛起了漣漪,他說了什麽嗎

    也許,姚醫生能讓她明白,他出意外的原因。

    他說他願意接受治療。

    其實姚醫生並沒想過要跟秦桑說這些話,她也不知道周旭堯怎麽會找上她,得知了陸禹行和她談話的內容之後,就拜托她來跟秦桑談一談。

    他出車禍的時候,正是開車去找我。姚醫生看見秦桑就明白了周旭堯的苦心,所以,這真的隻是一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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