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誰說我不懂

字數:3752   加入書籤

A+A-




    秦琅把那晚在睦州行館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溫浮歡。 ()

    溫浮歡聽了後,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說,姚采涵約了我在行館後院見麵,為了等我才差點被四皇子侮辱?嗬,這個四皇子,還真是對誰都敢下手!”

    聽出她話裏有話,秦琅眉目一凜,問道:“怎麽?他莫不是也招惹你了?我替你教訓他去!”

    說話間便欲出門,被溫浮歡攔住了。

    “他倒是想招惹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啊!”

    她眼神輕蔑,言語間盡是對李奕顥的不屑,不過隨即便把話題重新轉移到了姚采涵的身,問道:“你確定她是約了我?”

    秦琅點點頭,問道:“怎麽?你不知道嗎?”

    溫浮歡皺眉搖了搖頭。

    “這怪了!如果不是與人有約,深更半夜的,她何苦一個人在行館後院苦等,還差點讓四皇子把清白奪了去?難道她約的人不是你?穗兒或許是為了掩飾什麽,才不得已說是等你的?”

    “你剛才說誰?穗兒?”

    溫浮歡驟然想起,在睦州行館那一夜,穗兒的確來找過她,但當時她正在沐浴,是李曦瑤傳話給她的,說是姚采蓮約她去喝茶。

    這麽說來,是李曦瑤向她撒謊了?

    聽了溫浮歡的猜測,秦琅思路稍清,道:“興許是早前姚采涵幫著姚修廷誣陷你的事情,讓三公主對她心生芥蒂,覺得她定然不安好心,這才沒有告訴於你吧!隻是沒想到由此便生出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

    溫浮歡讚同的點點頭,目前也隻有這個解釋最合情合理了。

    “你……要不要去向姚采涵解釋清楚?”秦琅問。

    “解釋?解釋什麽?解釋我之所以沒有去赴約,是因為曦瑤並沒有帶話給我?還是說我壓根兒不知道她約我見麵的事情?”

    看溫浮歡的態度,她似乎並不想去解釋什麽。

    “難道任由她一直這麽誤會你?然後想方設法的報複你,以泄當初差點受辱的心頭之恨?”秦琅挑眉問道。

    溫浮歡用手指作梳,輕輕理著半幹的秀發,似有所感道:“人若是想要變壞,旁人再怎麽阻攔,也是攔不住的!況且,她未必隻是因為那件事才想殺我……”

    她這麽一說,秦琅愈發不明白了。

    姚采涵和溫浮歡並無甚過節,除了睦州行館的事,還能有什麽事,能讓她對溫浮歡動了殺心呢?

    “……別忘了她姓什麽!”溫浮歡提醒道。

    秦琅頓時恍然大悟。

    姚慶獲罪,姚家一幹人等全都受了連累,姚采涵也不例外,而她的長姐正是長孫家的大少夫人,對她最是了解不過,三言兩語便能說進她的心坎裏,讓她同溫浮歡反目。

    “不過是舊怨之又添新仇,沒什麽大不了的!”溫浮歡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道。

    旁人或許不明白,但秦琅卻清楚,她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背後,隱藏了多少數不清的陰謀和陷阱,以及多少層出不窮的暗算和刺殺。

    她選擇走得這條路,注定不平坦,注定要蹚著成河的鮮血、踏著累累的白骨,一步一步艱難的行進。

    秦琅有些於心不忍。

    “歡兒……”

    他扳過她的肩膀,眼神認真而鄭重的說:“你跟我走吧!我們放下一切仇怨,離開這裏,離開帝京,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他有滿腔滿腹的話要說,卻在觸到溫浮歡驟然冷冽的眼神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既知道我所背負的仇怨,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秦琅,你是名門之後,你迄今為止的人生是那麽的順風順水,你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仇怨,當然可以說放下放下,可是我不能!”

    溫浮歡扯出一個苦澀的自嘲的笑。

    “溫、顧兩家那麽多人,數不清的冤魂都在天看著我呢!我怎麽可以什麽都不做?又怎麽能心安理得的去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怎麽能?”

    溫浮歡幾乎是緊鎖住秦琅的雙眼,聲淚俱下的說出這番話來,纖薄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顫動。

    秦琅想抱住她,想緊緊的擁她入懷,可是他向前邁了一步,溫浮歡卻向後退了一大步。

    她依然望著他,被仇恨侵染的雙眸,讓他有一種說不來的心疼。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知道你想要報仇,可是歡兒,你可曾想過,為了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而賭自己的一生……值得嗎?你要報溫家的仇,可以,我沒意見,可是顧家當年的冤情,不該由你一並來承擔!”

    “我不來承擔,誰來承擔呢?如今這世,還有誰會承擔這些呢?”

    “可你隻是一個口頭承諾下來的娃娃親,你甚至都算不得顧寒昇未過門的妻子!”

    溫浮歡倏然逼近秦琅,定定的望著他,厲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麽?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到底是誰?”

    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不應該說的,秦琅抿緊了唇,許久後方道:“不管我知道多少,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歡兒……”

    他抬起手,想要輕撫她因為發怒而有些蒼白的臉,卻被她再次的後退躲開了。

    溫浮歡轉過身,背對著他道:“秦琅,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不指望你能幫我,但請你起碼不要阻止我,否則——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了!”

    秦琅渾身一震,目光既受傷又驚愕。

    不等他開口,溫浮歡已經打開門,大步邁出了營房。

    秦琅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當啷”一聲輕響,竟是一枚玉玦從袖口裏無意間滑了出來,掉落在了地。

    他彎腰撿拾起那枚、確切的說是半枚玉玦,摩挲著麵繁複的龍紋,不由得抬起手,把它朝著牆壁丟了過去。

    預料的玉碎聲沒有傳來,他到底沒有舍得毀了它。

    秦琅的雙臂無力的垂下,頭也微微低垂著,如墨的青絲散亂下來,被風吹的遮住了他俊美的容顏,亦遮住了他眸底難以言喻的傷痛。

    “……誰說我不懂!誰說…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