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壁畫!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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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觸感好似一塊冰坨子,帶著徹骨的陰寒侵襲蔓延,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便將我整個人徹底籠罩。
如墜冰窟般的感覺,在這一瞬間激得我全身毛發都炸了起來。
這隻手,是誰的?
我不知道,“它”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令人措手不及的恐慌,在一瞬間便纏繞在我的心頭。
在這無限深沉的黑暗中,我隻能僵硬地保持著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也許隻過了一秒鍾,又像是過了很久,我的思維好像終於蘇醒過來,整個人一個激靈,下意識地便將手縮了回來。
下一刻,空氣中一道破空聲陡地呼嘯而來——
一雙手,已經緊緊錮住了我的脖子!
我心中一震,正想要全力反擊,可剛剛有所動作,耳邊突兀地傳來一道帶著寒氣的氣流:
別動!”
你是誰?”
我是誰?我他娘的還沒問你是誰呢!
但我這一刻的疑惑卻完全沒有釋放的機會,隻感覺那雙手傳來的力道如鋼似鐵,緊緊箍住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幾乎要雙眼上翻。
但是,這聲音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我愣了一下,手上還擊的動作陡然停滯在半空,一個人影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遲疑了一下,艱難道:“咳咳…鬆…鬆一點兒……”
我……我是吳…疆,吳疆!”
這句話剛一說完,我便感覺脖頸上纏繞的力道鬆懈了一分,一口氣終於能喘勻了,試探著問道:“咳咳咳……杜、杜思燕?”
吳疆?”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我的耳後傳來,緊接著我整個人便被翻了過去,下一刻,一個柔軟的身體便撲進了我的懷裏。
黑暗中,我能感覺到杜思燕的身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肩膀正在被什麽溫潤的液體慢慢浸濕。
她哭了。
在黑暗中,杜思燕在我的懷裏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我明白她的感覺。
自從進入東海以來,我們這些人跋涉了也不知多久,穿越不知多少距離,這一路以來的艱難險阻、詭譎莫測,已經遠遠超越了常人能夠承受的心理極限。
這無盡的深淵也不知道是在多麽古老的時代以前,經曆過怎樣變幻莫測的地質變化所形成的,其中好似無限大,又好似無限空,而且還無邊的深遠黑暗。
我先是被九頭雄虺吞入腹中,才有機會直抵深淵。而後麵對迷途黑霧,又有神秘至極的影丸指引,也幾乎是九死一生才到了這不知位於何方的祭壇。
更不用說杜思燕等人,幾乎是沿著腐朽的棧道,從懸崖天險一路攀緣而下,最後穿越茫茫黑暗抵達這裏,其中生死誰能體會幾分?
所以這一刻,我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原先無數的疑問、被空虛所籠罩的孤獨感,仿佛忽然間便煙消雲散。
兩個迷途的人在這深淵之中重逢,也許什麽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我隻能緊緊抱住杜思燕。
良久,良久,我感覺懷中的顫抖漸漸輕微起來,隨即懷中一空。過了好一會兒,杜思燕顫抖的聲音響起:“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定了定心神,便將我墜下深淵之後,所經曆的事情向杜思燕一一傾吐,從九頭雄虺腹中逃生,到蠡蛇吞噬血肉,再到遇上影丸……
當我講完不久前所見到的象征輪回與混沌的耶夢加德之蛇,以及那支詭異的出現、又突兀地消失的秦軍時,感覺黑暗中杜思燕的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抓緊了我的手腕。
她的力氣怎麽這麽大?我分神了一瞬間,以為她是出於緊張和恐懼,便輕輕拍著她的手背示意她放鬆一些。
聽完我所經曆的一切,杜思燕卻並沒有開口,隻是沉默著,空氣中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這樣的沉默延續了很久,久到我幾乎無法忍受那樣長久的枯燥。要不是她一直緊緊抓住我的手,我都快要忍不住懷疑杜思燕是不是也消亡在黑暗中。
不知道為什麽,我隱隱感覺杜思燕好像跟之前的樣子,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
你,”半晌,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向著黑暗中杜思燕的方向開口道:“你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隻有你一個人嗎?老夏、謝秋刀、衛青……其他的人呢?”
我的話音剛落,黑暗中變陡然亮起一道微光,柔和的、幽幽的光芒,疏忽間驅逐走了我身前的黑暗。
二極管的光芒中,顯現出一張蒼白的側臉。杜思燕抿著嘴唇,麵上盡是一種病態的蒼白,正冷冷地盯著我,看的我不寒而栗。
他們,很快就要來了。”
她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了我很久,但最後卻收回了視線,低聲道:“我們先走吧,去看看祭壇上麵到底是什麽。”
這樣不好吧?”
目前隊友下落不明,我們如果就這樣進入祭壇,感覺十分不妥。倒不是說我信不過杜思燕,而是我們兩個人勢單力孤,萬一有什麽變數危機,我怕應付不來。
而且,你要不要把二極管關了?”我四下裏環顧,我們這微弱的光源不過隻能照亮三五步的距離,再遠便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黑暗之中,還會不會有什麽潛伏爪牙的異獸?而且那個突然消失的影丸,此刻也是行蹤未定,不知道伺機隱藏在什麽地方。
我們的光源在黑暗中實在是太過顯眼,位置簡直暴露無遺。但杜思燕卻好像全無顧忌,隻是說不妨事,邊挺身向著祭壇而去。
她一個人我更不放心,隻好跟著她走。
二極管的光芒,在黑暗中緩緩移動,我這才看清,原來我剛才撞上的便是祭壇的底座,一塊塊巨大的條石交錯重疊,嚴絲合縫地鑄成一道一丈多高,深厚無匹的石質台基。
隨著光源的移動,灰白色的底座四麵,漸漸顯露出若隱若現的花紋還有一些雕刻,刻畫著攝人心魄的天地雷霆,詭譎難言的夔龍玄鳥……
獰厲怪異的紋刻好像蘊含著某種神異的力量,散發著一種幽遠沉重的壓迫感,竟在這深淵之中營造出一種嚴肅靜穆、詭秘陰森的氣氛。
光影變幻中,陰陽交錯的雕刻手法,在灰白色的底座上勾勒出無數氣勢恢宏、波瀾壯闊的圖畫——這是壁畫!
這四周滿滿都是充滿了敘事意味的壁畫!
停、停一下!”我拉住了杜思燕,輕聲道:“別忙著走,看看這上麵刻著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我拉住杜思燕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視線投注在壁畫上的那一刻,眼中的神采突兀地暗了一瞬。
但這詭異的變化隻存在了一瞬,下一刻便從杜思燕的臉上消失,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舉著二極管示意我觀察。
但我隻不過看了一會兒,便立刻察覺到這幅壁畫,同我們曾在甬道中見過的壁畫大有不同。
我眼前的圖案和雕刻痕跡,沒有使用後者那麽多繁複精細的技巧,也不如甬道中的浮雕那樣栩栩如生。但整個意象卻顯得更為質樸和古拙,刻痕轉圜之間,不自覺中便綻露出一種曆經歲月洗禮的厚重感。
我幾乎可以判定,祭壇底座的壁畫,年代必然更為久遠,很可能是在信史之前的時候建造的。
但這個不是重點。
我沿著壁畫的隱約紋路,尋找到壁畫起始的地方,開始解讀起來。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幅壁畫的第一個部分,竟然也刻畫著一片漆黑空無的混沌,這種深不見底的黑色顏料與周圍灰白色的祭壇顏色交織輝映,突顯出一種超乎尋常的詭異感。
我知道,這應該是代表萬物出現之前的混沌,代表先民尚未誕生的恒久的洪荒。
第二個部分,描繪著無盡高遠的天空,一望無涯的漆黑冥海,環繞四極的冥海之中,有遼闊而充滿神秘感的島嶼,正隨著萬丈的驚濤,沉浮不定。
但奇怪的是,海中卻又有好幾片連綿的巨**影,仿佛四肢般從島嶼底部的深海中延伸出來,在無垠的冥海中撐起了沉重的島嶼。
這怪異的景象,竟令我想起傳說中背負五座仙山漂浮於冥海中的巨龜靈鼇。
這,刻畫的是祖洲嗎?
我不得而知,所以隻好繼續看下去。
壁畫的第三部分,依然是天與海連為一片的壯闊景致,但這次,畫麵中終於出現了人物的活動——不,那不是描繪的人!
這上麵刻畫的是神!
蛇首人身、鳥身人麵的兩個“神”,刀槍交錯,在祖洲的上空廝殺著。
冥海中驚濤駭浪、暴風驟雨連綿不絕,破空的雷電在虛空中照亮了陰沉沉的海麵,電光火蛇在半空中激蕩。
神的戰鬥引發了極強烈的地震、海嘯甚至是海底火山的噴發,畫麵中的祖洲甚至因為巨大的浪濤,開始緩緩在冥海中傾沒。
居住在祖洲上麵的先民,在一位穿著華麗、身形纖瘦的祭司帶領下,聚集在城池中的某個巨大深淵麵前。
密密麻麻的人影全數跪伏在地,仰麵吟唱著什麽,仿佛是在祈求神靈的寬恕。
第三幅壁畫到這裏就完了,但我的視線卻久久無法從壁畫中移開。
這幅壁畫描繪的手法極其寫實而且傳神,幾乎達到了栩栩如生的程度,但我隻是緊緊地盯著那個披著彩色鳥羽的祭司。
通過這幅壁畫,這個祭司纖瘦的身形、充滿柔和美感的臉龐在我的腦海中仿佛勾勒出了一個具體的形象——
這個人,
不,這個女人,
她,她怎麽這麽像是——
杜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