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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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澤恒電話通知劉筱怡,實驗室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可能要晚幾天才能回去老家。

    幾天後,就連恒爸生日,劉澤恒還是沒有回來。家長們也看得出她的失落,安慰她:“澤恒這孩子就是這樣,太過專心工作,不過他也是為了未來打拚。”

    關於劉澤恒和陳雪璐的事情,她沒有誤會,她相信他的為人。劉澤恒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男人,當年兩人睡過一晚,縱使是他知道她是故意設計的,從來都沒有說出怪責她的話,還帶她回家約見雙方父母請求同意他們在一起。如果他是那種背著妻子出軌的男人,那當年就不用多此一舉,完全可以不用承擔這種責任,直接跟他的白月光在一起。

    深夜,劉澤恒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這幾天實驗室的事情忙飛了。他發現屋裏燈光亮著,劉筱怡在客廳的沙發開著電視機,人卻睡著了。

    她怎麽回來了?不是在老家嗎?

    夏日炎炎,外麵的氣溫很熱,屋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微冷。女人穿著單薄的睡衣睡在沙發上。

    有時候,劉澤恒少看一眼,她就是這樣粗心大意。剛剛病好了,現在又不注意一下空調室內保暖。這幾天她大姨媽準備來了,免疫力下降,就該多注意才對。

    劉澤恒抱起她回臥室,輕放在床上。

    小白兔自動自覺送上門來,劉澤恒自然不會放過,洗過澡之後開始享用美食。

    “嗯……”劉筱怡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人吮咬著全身,多年來也習慣了,她伸手抱著對方的身體。

    “醒了?”

    劉筱怡一雙迷糊糊的眼睛看著壓著她的男人:“嗯……”

    劉澤恒伸手去床頭櫃,拿出一個小雨衣。

    “澤恒,爸媽他們說盡快要一個孩子……”

    劉澤恒拆開小雨衣,套好,說:“明年吧……”

    已經說了無數次明年了,總覺得明年是遙遙無期的。

    年複一年的等待,任誰都覺得疲倦。

    “澤恒,我好累……”劉筱怡喜歡跟他水|乳|交|融這種事情,但是她現在厭倦了,覺得一切沒有意義了。她心裏的惡魔甚至想讓她說出“不生孩子的話,以後都不要做|愛!”

    她沒有這個膽量,去要求他。

    劉澤恒對她的身體狀況很在意,就算是累,也要尋找原因:“是不是大姨媽快來了?”

    “嗯。”她單純隻是心理上反感,不敢說,隻能用這個借口。

    劉澤恒也沒有強要,抱著她軟柔的身體,等到體力的燥火滅掉,再去衛生間處理。

    劉澤恒處理好自己的私事之後,回到床上抱著劉筱怡睡覺。

    漆黑裏,劉筱怡突然冒出一句:“對不起……”

    劉澤恒以為她因為沒有盡到妻子的義務而內疚,原本抱著她的腰的手,來到她的後腦勺,撫摸她的秀發,看見溫柔的語氣:“沒關係。”

    對不起,我不想再愛你了……

    *

    周日的清晨,劉澤恒早早起來外出跑步,消耗多餘的體力。劉筱怡也跟著起床,做家務,準備好早餐,還有兩份離婚協議書。

    劉澤恒跑步回來,劉筱怡已經做好早餐擺放在餐桌上,坐在餐廳裏等他回來。

    “我很快就好。”劉澤恒快步走去衛生間洗澡,換了一套舒適的居家服。

    劉澤恒剛剛坐下,劉筱怡推了一下她麵前的文件袋給他,說:“吃完早餐後,看一下文件,簽字吧。”

    “什麽東西?”

    “吃完早餐再看吧。”劉筱怡拿起一杯牛奶喝著,這是她跟劉澤恒最後一次早餐,至少不要那麽猙獰。

    早餐期間,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劉澤恒吃完後,打開文件袋一看,臉一沉:“你什麽意思?”

    劉筱怡淡淡地回答:“累了,不愛了。”

    劉澤恒怎麽也沒想到從小到大一直嚷著要撲倒他、嫁給他的鄰家妹妹,突然有一天對他說累了,不愛了。他覺得劉筱怡這個舉動很不理智,劉澤恒試圖跟她分析情況,她真的不適宜離婚。

    “筱怡,我覺得你這麽衝動很不理智,首先你年紀不小了,沒有學曆,又沒有工作經驗,你連贍養費都不要,你將來要怎麽生活?還有,你父母是下崗工人,這幾年都是我給生活費的,你要離婚的話,你讓他們怎麽辦?”

    劉筱怡做事很衝動,腦子也不靈活,隻想著離婚後不能占劉澤恒便宜,根本沒有考慮這麽多東西。她的未來和父母的生活費,她沒有考慮到。

    父母是早兩年下崗,還沒到退休年齡,還不能拿退休金。她要是離婚的話,劉澤恒就不會繼續給她父母生活費。

    劉筱怡垂下頭,思考了一下,問:“你可以借我20萬嗎……我開間小餐館賺本了還你……”

    劉澤恒現在身家千萬,劉筱怡覺得借二十萬的話,他應該不會吝惜,更何況他們結婚五年,他不會看著她過得不好吧?

    “不借!”劉澤恒態度也很強硬,說:“我不會離婚的。”

    劉筱怡聽到他說不會離婚,她心裏很沒有底……

    是不是他心裏住著她,所以他會挽留?

    “我答應過你爸媽,要照顧好你的,我不會食言的。”

    劉筱怡冷笑,他不會食言?他食言的事情還少嗎?每次提出要孩子,他總是說明年又明年……

    不說這種破事,就說上一個星期,他原本答應一起回去老家的,他的白日光一個電話,他也可以拋下五年的結發妻子。

    他大概沒有在意她開車技術不怎麽好,以前發生過一場小小的交通事故,還有一些心理陰影,她她有些恐懼上路,最後是叫了一個代駕司機開車回老家的。

    他看似很關心她,其實關於她的事情已經掌控不多。這些年來,她不吵鬧,不矯情,很多事情她都是忍著不說,他也一直忙著工作,大家都不再像以前那樣了解彼此。

    劉筱怡喃喃地說:“你食言了很多次了……遠的不說,你這次沒有跟我回老家。”

    劉澤恒覺得她是沒事挑事:“我不是跟你說,實驗室有事嗎?”

    “那為什麽回家那天,你跟陳雪璐一起去看婦產科,還默認是她的丈夫?”劉筱怡知道劉澤恒和陳雪璐一定是沒有關係的,可是她控製不了自己往壞的方向去想。

    或者,真的是她一直以來,她看錯人呢?

    劉澤恒難以置信地看著劉筱怡:“你跟蹤我?”

    “你跟做出這種事,就不要怪別人知道。”劉筱怡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劉澤恒解釋:“她有些事情,不得不這樣而已。”

    劉筱怡少有地激動,把話說完:“天大的是也不會像她那樣,不經過別人的同意,借別人的丈夫,說是自己的!”

    “如果你隻是介意陳雪璐的話,我以後就避開她,不再跟她見麵,你也沒必要離婚。”

    她覺得委屈的事多得去了,又不隻是眼前那麽一兩件。不想離別的時候大家都撕破臉,劉筱怡收斂自己的情緒,說:“劉澤恒,我不愛你了,你放我走,好嗎?”

    “筱怡,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下,你這樣的決定是不明智的。”劉澤恒說完,從餐椅上站起來收拾餐具拿去廚房。

    劉筱怡看著劉澤恒的背影: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不明智的事情。

    *

    晚上,劉筱怡喊李梨去酒吧喝酒解悶。劉筱怡把李梨叫過去,關於吐槽或者訴苦什麽都沒有說,倒了一杯又一杯啤酒把自己灌醉。

    劉筱怡酒量又不好,一下子就喝醉了。李梨剛剛確認懷孕,本來不應該來這種空氣混濁,又吵鬧的地方。可是,她又不放心劉筱怡,現在劉筱怡喝醉了,她一個孕婦又不好送她回家,無奈之下撥打給劉澤恒。

    劉澤恒很快就到了,一臉焦急地進來酒吧找到劉筱怡。劉澤恒跟李梨道謝後,扛著劉筱怡一隻手臂走出酒吧。

    酒吧開在江邊,出來就是江堤。

    劉澤恒的車在對麵馬路,他扶著劉筱怡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劉筱怡好像發現來人是劉澤恒,一副厭惡的表情、踉踉蹌蹌地推開他,往相反的方向走路。

    少女時期的劉筱怡十分叛逆,叛逆到劉澤恒有時候真的很厭煩,總希望她性格能改善一些。後來劉澤恒跟她交往之後,她開始改變自己的性格,不會再叛逆,做他身後聽話的小女人。

    這些年來,她太乖純了,劉澤恒也忘記了曾經她是一個矯情,又中二,又叛逆的孩子。

    “筱怡,回家!”劉澤恒長腿走幾步趕到她身邊,握著她手臂不讓她前行。

    這女人,深夜不回家,電話也關機了,劉澤恒在家急得不知道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她平時跟什麽人聯係。他們結婚的事隻有家裏兩邊親戚和劉澤恒一些關係比較近的朋友知道,劉澤恒不確定劉筱怡有哪些好友,他們幾乎是沒有共同好友。

    劉澤恒差去報警的時候,剛好高中同學李梨打電話過來,讓他過去接老婆。

    沒交往之前,劉筱怡喜歡各種聚會,總是喝酒,借醉酒打電話撒嬌讓劉澤恒去接她。因為那時候沒有交往,劉澤恒對她這種行為不管束,交往後才對她有要求不能跟別人喝酒,這麽多年她也滴酒不沾。

    今天她特別不乖,吵著要離婚,又來酒吧喝酒。

    他想不明白,她想嫁給他,剛好他也喜歡她,他娶了;她學習不好,他學習好、又能賺錢,還養她全家;他不嫖不賭不毒,一直以來都那麽上進……

    為什麽她就突然說不愛呢!

    “放手!”劉筱怡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地走到江堤的防護欄,衝著青陽江大喊:“劉澤恒,你這個沒良心的大冰山!”

    大冰山?

    劉澤恒跟在她後麵,無奈一笑,虧她還給他起了個綽號。

    劉筱怡看著燈光四射的江景,心裏特別委屈,不知不覺地留下眼淚:“死混蛋,這個是什麽鬼負責任,我瞎了狗眼才嫁給你!”

    劉澤恒在後邊抱著手臂,挑挑眉,聽她在訴說。

    “明知道我不喜歡在家,還天天讓我一個人在家呆著……”

    “每晚煮好飯菜等你回家,你一句忘記告訴我,就每當一回事,你沒想到我在餓肚子等你回家嗎?我說吃了,你也信……”

    “別人天天跟老公一起逛街散步,一起去旅遊……你呢?隻會呆在實驗室!同學朋友聚會從來不帶我去,讓別人老以為你單身有機可乘。不讓我跟別的男人說話,你卻陪女同學看婦產,你這雙標狗……”

    劉筱怡漸漸大哭:“劉澤恒,我真的很難受,我那麽愛你,為你付出那麽多,你真的沒有感動過嗎?”

    “你一定是不喜歡我,才不願意跟我生孩子,5年了,你總是說明年再明年……你知道我再過兩個明年就三十了嗎?高齡產婦耶!還是你想等兩年再跟我提出離婚,拋棄我,報複我?嗚嗚……”

    “你在說什麽啊?”劉澤恒前麵聽著有些慚愧,他很多時候忽略她的感受,但是後麵他不承認,他壓根沒有跟她離婚的念頭。

    報複?

    他為什麽要去報複她?

    “嘔……”劉筱怡彎下腰,向著大江嘔吐。

    劉澤恒從西裝褲的褲袋裏掏出紙巾,幫她擦她弄髒的嘴臉。

    “不要碰我……”劉筱怡推開他,神誌不清,喃喃地說:“離開我好嗎?我不想喜歡你了,可是我一見到你,我又忍不住自己的心……我真的很沒用,為什麽管不好自己的心……”

    劉澤恒執意地給她擦幹淨臉,負責她,說:“筱怡,我們回家。”

    “不回!”劉筱怡抽回她的手:“那不是家,冷冰冰的,才不是家……”

    “沒丈夫,沒孩子……算什麽家……”

    “回去,還不是我一個人呆著……”

    “我不做教授了,我陪你,我天天陪你在家,好不?”劉澤恒哄著她。

    “不要,你一定恨我的,恨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恨我不讓你去做科研……算了,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你也不用理我了……”

    劉筱怡擺擺手,踉蹌走了幾步,前麵防護欄在維修,沒有東西攔著……

    劉澤恒伸手過去——

    “噗通!”

    沒有抓到她。

    又一聲“噗通”。

    是劉澤恒跳下水去救人。

    可是,漆黑的江水,沒有劉筱怡的蹤影。

    *

    劉澤恒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悶熱,放在床尾的台式風扇,嗡嗡響工作。他在自己的房間,準確來說,是老家的房間。書架放滿著各種學習資料,牆壁還貼滿了很多科比的海報。

    他瞥了一眼月曆,2007年7月。

    他身邊還躺著一個少女,少女穿著吊帶短褲,一隻手一隻腳壓在他身上。

    劉澤恒想起,高二暑假那年,劉筱怡夜裏偷偷地鑽進他的房間睡在他床上,第二天早上醒來,他一點憐香惜玉都沒有,一腳把她踹下床。以後幾年,劉筱怡都不敢爬上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