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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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筱怡初見程智安的時候, 是在25歲的時候,在一個興趣班的畫室裏。

    程智安在堆滿練習作品的畫室中央, 坐在一張高凳子,一手拿著色盤,一手拿著畫筆, 在畫架上的畫紙上揮動著。那天他穿著淺灰色的T恤和米白色的寬鬆中褲,穿戴著一條沾滿顏料黑色圍裙。

    那天下午, 陽光正好,柔和的光線照在程智安身上,他那純黑的頭發,顯露淺淺的棕色。

    劉筱怡那天穿著全黑的服飾,淡淡憂愁的表情,說句不好聽的話, 就像死了老公的寡婦一樣。

    沉迷畫畫的程智安突然抬起頭,看到劉筱怡, 和煦的笑容特別好看:“你好,我叫程智安,是這個課室的美術老師, 你是新來的學生吧?”

    十七八歲的程智安和二十五歲的程智安外貌上有一點分別, 十幾歲的他陽光、稚嫩, 二十歲的他儒雅、溫暖。

    程智安和劉澤恒不一樣, 劉澤恒就像移動的冰山, 走到哪裏, 旁人都感覺到他冰冷的磁場, 一副拒人千裏的撲克臉,讓人不敢靠近。程智安像個小太陽,單單就他溫暖招人喜歡的笑容,不知道治愈了多少少女的心,那時候在興趣班的時候,上專業培訓課的年輕學生都很喜歡跟程智安聊天,封他為男神。

    那時候,劉筱怡報的是一對一課程,程智安一個開朗又積極的男人,而且話也很多。最初認識的時候,程智安覺得劉筱怡很麵熟,忘了在哪裏見過。程智安是一個帝都長大的非帝都戶口的人,經常問劉筱怡是不是去過帝都。劉筱怡從小到大沒有出過省,說沒有去帝都。後來程智安問她是不是在江中讀書,因為程智安在江中讀過書。那時候劉筱怡剛認識程智安,印象裏的高中好像沒有這號人物,對他存有一些戒心,自己的事情不輕易告訴別人。劉筱怡會說青陽市的話,她稱自己是在青陽市長大的。

    真沒想到程智安真的在江中混過,不是跟她套進的話。不過江中一個年級就一千人,她以前在2樓的物理班,而他在4樓走廊盡頭的地理班,幾乎不會有交集。加上她以前整顆心撲向劉澤恒,不怎麽留意別的男生,對程智安沒有印象也是無可厚非。

    劉筱怡的畫畫基礎是程智安教的,她是程智安的教學生涯裏年紀最大的學生,劉筱怡對畫畫一竅不通,程智安很耐心地教導她,大約半年後,劉筱怡的畫功有很大的提高。相處久了,兩個人成為了朋友,經常一起聊天或是在培訓學校附近吃飯,有了正常社交的劉筱怡,病情有所改善。

    後來,程智安收到國外美術學院的碩士入學通知書,沒有在培訓學校當老師了,劉筱怡也因此換了一個美術老師。但是新來的老師是一個比較高冷的女人,除了指出劉筱怡在畫畫上的缺點,其他都不談。

    “程智安,你坐在那裏。”班主任指了第三組最後一個空座位。

    劉筱怡和劉澤恒坐在第二排的後排,剛好是劉筱怡左手邊的座位。

    程智安從講台下來,走到教室的後麵,把書包放在指定的座位,跟同桌的男同學打招呼:“嘿!”

    然後,坐下來。發現剛才在早餐鋪遇到的女生居然跟自己是同班的,笑著對劉筱怡打招呼:“嗨,我們又見麵了。”

    處於回憶中的劉筱怡回過神來,向程智安點頭。

    班主任轉過身麵對黑板,拿起地上寫滿習題的小黑板掛在大黑板前麵,劉澤恒問劉筱怡:“你認識他?”

    劉筱怡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認識25歲以後的程智安,可是不認識17歲的程智安。也不知道怎麽跟劉澤恒解釋,說:“早上買包子的時候掉錢包了,他幫我撿起。”

    “哦……”劉澤恒依舊是麵無表情,看著小黑板的題目,思考解題步驟。

    劉筱怡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大冰山解釋這麽多,他似乎都不在意。

    下午的課是X科,地理班是一個混合班,學生分去好幾個地方上課。地理科就留在本教室上課,美術生去美術室,音樂生去音樂室,體育生去操場。

    江中是市內綜合排名第一的重點高中,文化課成績特別好,但對藝術生栽培不多。像高三級有一千名學生,美術生隻有15名,音樂生隻有5名,另外還有體育生7名。

    江戶市有專門的藝術高中和體育高中,那些從小有意向往藝術和體育發展的學生,已經在中考的時候做出選擇了。明知道江中不重視藝術生和體育生,也不會來這所學校。

    不過也有一些人在高中才發現自己喜歡什麽,將來要去做什麽,所以學校還是尊重學生的選擇,開設這些X科班。

    上美術科的時候,大教室裏麵隻有15個同學,加上新來的程智安,一共是16名。

    今天老師布置了現場作業,素描靜物。16個同學擺弄畫架,在老師擺放水果前桌子,圍成一個圈。

    程智安特意把畫架搬到劉筱怡旁邊,說:“沒想到你也是美術生。”

    “嗯。”劉筱怡點頭。

    劉筱怡的冷淡沒有讓程智安覺得受挫,他在褲袋裏麵掏出一樣東西,故意吸引劉筱怡注意力:“伸手,給你。”

    劉筱怡看著程智安捏著拳頭,好像包裹東西在裏麵,問:“草莓糖嗎?”

    程智安錯愕一下,問:“你怎麽知道的?”

    劉筱怡想起若幹年後,程智安也是這樣逗她的,這舉動這麽多年都沒有變。

    程智安攤開手心,裏麵有一顆粉紅色糖紙包裝的瑞士糖。劉筱怡年輕的時候愛吃糖果,婚後劉澤恒跟她說吃太多糖果對身體無益,讓她減少吃糖果。

    劉筱怡伸手拿過程智安手心的瑞士糖,道謝:“謝謝。”

    “你怎麽知道我有草莓糖?”程智安想不明白。

    劉筱怡笑著說:“我聞到的。”

    “這鼻子比狗還靈!”程智安開玩笑。

    劉筱怡反駁:“你才狗呢!”

    以前,他們兩人也是這樣無厘頭地小吵小鬧。

    “咳咳,安靜點。”美術老師拿著木凳子坐在教室某一處角落,看著書,稍微警告一聲。

    劉筱怡向程智安吐了一下舌頭,拿起畫筆,開始畫畫。

    程智安被劉筱怡的俏皮逗笑了,微微一笑,拿起畫筆,開始畫畫。

    畫室裏的學生都是沒有美術基礎的,也就是高二分科的時候開始從基礎學起,也就一年畫齡。當然,他們的水平和隔壁的藝術高中的水平沒得比,但是他們是全市第一重點學校的學生,文化課成績普遍比藝術學校的學生高,如果他們美術聯考達到合格線,文化課成績很高的話,還是可以選擇一些不錯的學校。

    劉筱怡畫齡也就兩年,不過她的啟蒙老師是程智安,是一個耐心有責任心的男人,讓她打下很好的基礎。

    程智安大學的時候,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畫家。

    07年的兩三年後,新社交網站微博興起。程智安利用這個新社交網站,把自己優秀的作品發在這個網絡平台,加上本人外貌陽光帥氣,很容易吸粉。他的作品也就這樣備受關注,畢業後,利用自己網絡上的名氣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美術培訓學校,專門指導參加美術聯考的學生,偶爾也會開設幾次成年人興趣班。

    劉筱怡那時候狀態不是很好,有些怕社交交流,去培訓學校指定要一對一指導,恰好培訓班安排程智安指導她。

    學無止境,後來程智安選擇海外留學了。後來在新聞看見程智安獲得幾個國際性的美術大獎,為國爭光。不得不說,十年後的程智安的確是很有成就的。

    劉筱怡畫畫的時候,瞄了一下程智安的作品,這……

    他是過來搞笑的吧。

    感覺在座的每一個美術生都比他畫得好多了,居然把素描畫得像抽象一樣,什麽都看不出來。眼前這位以後還是個名畫家……

    劉筱怡想起程智安提過,他高三的時候才開始學畫畫的,用了半年時間練好基本功,美術聯考的時候勉強及格。他學美術的原因是在他高二的學期末,他喜歡了一個同級的美術生,那女生說除非他考上某某美院,才答應跟他交往。程智安因為戶口的問題不得不回來父母的老家參加高考,後來他考上了某某美院,可是那個女生已經交到男朋友了。

    程智安發現劉筱怡在看著他畫畫,對著她自信地一笑。劉筱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把視線放在自己的畫紙上,假裝很忙很認真。

    放學鈴聲響起,很多同學都沒有畫好,就算老師讓其放學,還是有一半人留在畫室裏把素描完成,劉筱怡和程智安也在裏麵。劉澤恒知道劉筱怡下午上美術課的話,會留下來完成作品。怕她肚子餓,特意在學校附近的麵包房買了兩個奶黃包,給她墊肚子。

    “筱怡。”劉澤恒拎著裝著兩個包子的透明膠袋,站在畫室門口叫劉筱怡出來。

    劉筱怡聽到喊聲,停筆,站起來,走向畫室門口,開到劉澤恒麵前:“怎麽了。”

    劉澤恒把兩個奶黃包交給她,說:“墊著肚子。”

    劉筱怡接過包子,道謝:“謝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很快就完成了,你等等。”

    “不急,你慢慢來。”

    “哦……好的……”

    程智安看到劉澤恒給劉筱怡銷兩個包子,說:“你男朋友給你帶吃啊?”

    劉筱怡撇撇嘴,說:“才不是男朋友呢,你餓不餓,分你一個?”

    程智安遲疑:“你同桌會不會介意的?”

    劉筱怡白了一眼他:“你想太多了。”

    劉澤恒怎麽介意她把包子分給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