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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有病人來了，楊小天也來得及去多想，就先接診，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一忙起來就是一陣陣的，這一陣忙了有快一個小時才結束。

    剛伸了個懶腰，準備站起來活動下，就見外麵進來一個拎著公文包，戴著眼鏡襯衫西褲看上去很像保險銷售員感覺的年輕人。

    年輕人和楊小天的眼神一接觸，就堆滿了笑容，笑道：“楊醫生你好，我是金星科技的業務經理陶宇鷗，很高興見到你！”

    說著他雙手把名片遞給了楊小天。

    楊小天一臉疑惑的接過名片，邊看邊小聲念著：“金星科技……陶宇鷗？你不是來看病的？”最後一句是看向陶宇鷗問的。

    陶宇鷗連忙笑道：“是這樣，我們公司下個月在揚州有一場學術會議，現在誠意的想邀請你參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說著他又拿出一張紅色的，看上去很正式的請帖遞給楊小天。

    楊小天眨了眨眼，問道：“你們是醫藥公司？”

    “對，對！”陶宇鷗連忙點頭，心想太不容易了哥，你總算是猜出來了，“我們現在在主推金鑼口服液，這個藥也是我們醫院的拳頭產品，療效是很可靠的，絕對不會讓醫生為難的……你看，有沒時間，咱們改天一起吃個飯？”

    楊小天徹底明白了，這個陶宇鷗其實就是醫藥代表，所謂的學術會議，也就是個名字而已，實際上是醫藥公司出錢帶著醫生去旅遊的，算是某種灰色的賄賂。

    “你說你們的主推產品是什麽？”楊小天問道。

    “金鑼口服液！”陶宇鷗連忙說道，“這藥您肯定知道，效果口碑都很好的，感冒、發燒、扁桃體炎、咽炎、嗓子疼什麽的，都能開幾盒……當然，您看的越多肯定是越好的，具體的咱們有時間再詳談如何？”

    楊小天皺起了眉，他在想易佳馨的事，難道把藥從浦地藍改成金鑼口服液，是被這個陶宇鷗給公關了？

    陶宇鷗卻是理解錯了，以為楊小天是有顧慮呢，又連忙說道：“楊醫生，您放心，雖然是想讓您開藥，但咱們的產品質量過關啊，價格也不貴……”

    “停！”楊小天說道。

    陶宇鷗看向楊小天。

    楊小天把陶宇鷗的名片和那個邀請函都拿起來，遞向陶宇鷗。

    “您這是……”陶宇鷗揣著明白裝糊塗。

    “拿回去吧！”楊小天說道。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陶宇鷗說道。

    “嗬嗬……”楊小天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兩聲，“你要是不拿回去，我就直接丟垃圾桶了啊！”

    這下陶宇鷗才接了回去，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笑著說：“楊醫生，您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這樣，我改天再來拜訪！”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出去後陶宇鷗並沒有離開急診科，而是轉了一圈後，趁羅飛辦公室外麵沒人時，打開門一個閃身就走了進去。

    羅飛正在電腦前瀏覽網頁呢，見陶宇鷗進來，指了指門，示意陶宇鷗把門反鎖上。

    等陶宇鷗把門反鎖後，羅飛看了看陶宇鷗的臉，旋即笑了起來：“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你那方法在楊小天那裏沒用的！”

    陶宇鷗在羅飛麵前就隨意多了，他納悶道：“真是見了鬼了，金鑼口服液又不是多差的藥，效果和浦地藍幾乎一樣，價格也都一樣，對醫生對患者都沒有任何影響，而且醫生還能多收到一筆錢！我用這個藥開路是無往不利，他竟然不心動，而且還拒絕去揚州的學術會議！”

    金星科技生產的藥很多，金鑼口服液確實不錯，在療效上算是同類藥中名列前茅的。

    事實上這種藥並不需要公關就能賣的很好。

    但金星科技的銷售最喜歡用金鑼口服液去公關。

    正如他所說，醫生隻要換一個對病人沒有任何影響的藥就能拿錢，這是完全沒有風險的，因為除了名字不一樣，藥效都相同，金星科技也是大廠，質量很可靠。

    這錢不拿白不拿，即便有醫生拒絕也多是因為矜持，多公關幾次總會成功的。

    但像楊小天這樣拒絕的如此堅決的，還是他第一次見。

    或許有人會問，既然金鑼口服液效果不錯，賣的也好，為什麽還要公關呢？

    其實金鑼口服液公關給回扣，雖然不貼錢，但利潤也是微乎其微的。用這個沒有任何影響的藥去公關就是去降低醫生的心理防備。

    之後再用稍微次一點的藥去公關，因為在金鑼口服液上已經是“合作夥伴”了，再公關就很容易了。

    正所謂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到最後就能把最不好賣最差的藥也公關出去。

    這一招說起來簡單，但在人性麵前，確實也是無往不利。

    不說別人，就說陶宇鷗，今年才二十八歲，做醫藥這一行不過才五年，靠著這一手，年收入就已經超過三十萬了。

    所以別看他在楊小天或者別的醫生麵前謙卑，實際收入完全是中產階層了。

    謙卑，隻是因為有利可圖。

    等陶宇鷗發完牢騷後，羅飛才不急不忙慢條斯理的說道：“小陶啊，你還是太年輕了，我就和你說嘛，楊小天這個人不簡單，你用這一招會失利的，你還不信……”

    陶宇鷗立即豎起大拇指：“羅主任，還是你厲害！這樣，一會兒咱們出去吃飯，邊吃邊聊！”

    “這個點吃飯？晚了點吧？”羅飛似笑非笑道。

    陶宇鷗笑了起來：“羅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

    “我才來辦公室，現在就走，不太好吧？”羅飛又說道。

    “哎呀，羅主任，你是主任，誰敢管你啊？”陶宇鷗再次說道。

    羅飛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陶宇鷗先走，十幾分鍾後羅飛才走出去，直奔陶宇鷗那輛黑色的奧迪a4l。

    “這車還真氣派啊，不過小陶，你不攢錢買房子，先買車是不是有些不明智？房子是升值的，車這玩意兒是貶值的啊！你這車二三十萬，都夠首付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坐這車了，羅飛還是發表自己的意見。

    陶宇鷗心想這老頭子真煩，都六十多了還老不正經，偏偏還話最多，喜歡囉裏囉嗦的……

    心中雖是如此想，他還是笑著說：“羅主任，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做銷售這行的必須得這樣！很多人都是先看車後看人的！我來醫院還好，隨便怎麽都能進來，要是去單位裏麵，我走路去，門衛都不讓我進，我開車的話，門衛連問都不問！”

    羅飛點頭：“確實如此！”

    奧迪a4l直奔金碧輝煌ktv，金碧輝煌不是量販式ktv，而是會所式ktv，據說老板黑白兩道都有後台，裏麵的節目很是淫穢，但生意很好，門口不但各種豪車，還有很多遮擋住車牌的車呢。

    片刻之後，二人就在一個包廂裏。

    茶幾上放著果盤洋酒，羅飛老當益壯，左擁右抱身邊有倆年輕的妹子，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頭湊向那個的耳邊說著悄悄話，逗得妹子咯咯直笑，完全看不出在辦公室裏正派的樣子。

    相比之下陶宇鷗就低調多了，旁邊就隻有一個妹子。

    唱了會兒歌，陶宇鷗拍了拍羅飛旁邊的一個妹子，示意妹子靠邊讓讓。

    “哎呀，人家還要陪這位哥哥嘛！”妹子雖然嘴上如此說，但巴不得離開呢，誰願意陪年紀能做爺爺的人啊？

    她也沒離遠，就靠著陶宇鷗坐了下來，大腿緊貼著陶宇鷗的大腿。

    這位就不一樣了，年輕，多金，伺候好了小費多多，說不準還能長期飯票呢。

    “來，羅老板，我敬你！”陶宇鷗端起酒杯和羅飛碰了一杯，在這裏沒人會叫主任什麽的，來的每一個都是“老板”。

    陶宇鷗繼續說道：“羅老板，你說楊小天那裏……該怎麽辦呢？其實我覺得您直接命令他開這個藥不就行了嗎？他還不得聽你的啊？”

    羅飛摟著妹子的腰，微微一笑：“楊小天這個人啊，我研究過，他和趙院長關係很好，在局裏也有關係！我這樣說你懂嗎？”

    “你的意思是說，他雖然年輕，但關係很深厚？”陶宇鷗試探性的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年少輕狂嘛，而且肯定不缺錢，你拿錢去找他，他能答應你嗎？”羅飛說道。

    這下陶宇鷗急了：“那豈不是沒辦法了？”

    “嗬嗬，瞧你急的，年輕人就是坐不住！我告訴你啊，是人，都有弱點！這人他不貪錢，但他總得貪點別的吧？我這樣和你說吧，他才來我們科裏沒幾天，就和科裏的女醫生女護士傳出緋聞了，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陶宇鷗恍然大悟：“明白明白！”

    “嗬嗬，所以我說啊，這件事你出馬不行，得換人，換年輕的妹子啊！”羅飛灑脫的說道，然後老當益壯的拉著旁邊的妹子的手，放到自己胯下，發出嘿嘿的笑聲。

    易佳馨心情很好，哼著小曲就走進了辦公室。

    楊小天本來心情就不爽，見易佳馨還哼著小曲，就哼了聲，冷冷的問道：“你很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