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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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防盜章, 補齊未購買的章節,就可以看到正文內容, “乖。”他誇一句,撿起球繼續練習。
“這個家, 也就隻有你,笨得要死還喜歡我。”他漫不經心喃了聲。
呆呆察覺到沈昂語氣的變化, 立刻走過來,用腦袋去拱沈昂的腳,求撫摸。
沈昂踢開拖鞋,用柔軟的腳掌踩了踩呆呆的腦袋,算是愛撫。
又打了幾拍子, 頓覺索然無味, 他收起球拍回房間, 躺床上望天花板發呆。
心煩意亂。
當初去省隊,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逃離這個家, 逃離老爸的管束。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媽媽, 媽媽在生他的時候,因為突發的羊水栓塞, 去世了, 很多年以後,家裏又來了一位女主人, 沒多久, 有了個小弟弟。
爸爸讓他打乒乓的願望近乎偏執, 從小對他嚴格訓練,似乎一定要把他培養成世界級冠軍。
沈昂叛逆,沒少跟老爸吵架,也沒少擲過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撿了起來。
他起身走到一堵牆的架子邊,木質的架子擺滿了他這些年拿過的獎杯獎牌,大大小小,參差錯落。
可是...卻連一個陸禮安都打不過。
你們,有什麽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沒有這些獎杯,沈昂就什麽都不是了。
他隻有它們。
“叮”的一聲,手機短信進來,沈昂伸手從枕頭下麵摸到手機,懶懶地看了一眼。
小燈盞:明天練球嗎?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時間。
小燈盞:下午一點到兩點,晚上放學後到七點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撐著膝蓋,專心致誌編輯短信:“七點就回家?太早了吧!”
“沒辦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業肯定多。”
沈昂又編輯了一連串的文字,嘲諷她乖乖女好學生,不過他指頭粗大,手機屏幕又小,而且他極少打字不大熟練,編輯出來一連串錯別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隻發了一條:加個微信。
發完這條消息後,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過微信。
添加微信,聊騷,保持曖昧,發展戀情...目的性異常明確。
當然沈昂的拒絕也非常果斷幹脆,理由簡單隨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盞: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鍾,她說不用微信!
這分明就是他拒絕女生的慣常套路。
操了。
巨大的挫敗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沈昂居然也會有被拒絕的一天。
拒絕就拒絕吧,借口也是隨便得叫人心塞,編個稍微有誠意一點的理由很困難嗎?
她把他當隨便上來搭訕的陌生人,就這樣潦草應付?
這年頭,就連爸媽那一代都用上了微信,她怎麽會沒有?
一連串的問號,無解。
沈昂冒火了,立刻給她打電話,不過電話剛撥出去,就被他掛斷。
質問還是發泄,我沈昂要跟你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眼睛是不是長在屁股上,居然這樣不識好歹?
算了吧。
他扔開手機,往床上一躺,他們什麽關係,連朋友都不算,她給他當陪練,不外乎為了團委那點工資,再不然就是跟他偷師學藝,能有什麽情什麽意,什麽交往聯係需要用到微信。
沈昂摸到手邊的粉色女款鴨舌帽,胡亂地往床下一扔,同時腿用力蹬了蹬棉被。
就在他氣悶了約莫三分鍾之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閃爍跳躍著“小燈盞”三個字,他心神一凜,正要接電話,但是想到她剛剛的短信,一咬牙,算了。
手機扔在床上,響了一分鍾左右,斷了。
這下子,沈昂更是心癢難耐,暴躁抓狂,索性起身在房間裏做起了俯臥撐!
哼哧哼哧,哼哧。
他十分鍾後,他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呼吸漸漸粗重。
終於,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往床上一躺,抓起手機給她撥回去。
那廂,朱盞坐在書桌邊埋頭寫作業,一盞節能燈孤零零地陪伴著她。
沈昂的電話突然進來,電話裏,他呼吸聲粗重:“是我。”
“我知道。”
......一陣沉默。
朱盞問:“你在哪裏。”
“床上。”
“在睡覺嗎?那我不打擾你了。”
“不是。”沈昂立刻道:“在運動。”
......
在床上,運動,哼哧哼哧。
朱盞的臉頰鬼使神差地紅了一片,然後她更加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一個人?”
“你傻啊,兩個人怎麽運動?”
......
“剛剛我看到你的未接來電。”沈昂不自然地問:“找我有事?”
“沒什麽事,怕你多想,跟你解釋一下,我手機不支持安裝微信。”
她拿的是諾基亞的老人機,款式很老了,除了打電話和發短信,還有玩貪吃蛇這類簡單的遊戲,沒其他多餘的功能。
“我才沒有多想。”
沈昂悶悶地說,可是心卻安了,之前的躁動和鬱結頃刻煙消雲散。
“那就好。”朱盞柔聲道:“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麽事。”他別嘴:“好了我去洗澡,一身汗,掛了掛了。”
“唔,好。”朱盞正要掛電話,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等一下。”
沈昂又連忙接起電話:“什麽?”
“白天已經這麽累了,你...要注意節製哦。”
沈昂:???
朱盞想起別人說沈昂在省隊每天晚上擼管被舉報的事情,又聯想到剛剛...不禁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沈昂莫名其妙地掛了電話,看到被他扔在牆角的鴨舌帽,連忙撿起來,拍了拍灰,往自己腦袋上一戴,躺在地板上,表情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想到剛剛那一通電話,他的心尖尖莫名竊喜。
不就是沒回你短信嗎,還上趕子打電話來解釋,瞧你那小樣兒。
越想,他越樂,將帽子挪到臉上蓋住,深呼吸,手摸到了身下的褲子裏,逍遙快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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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盞每天放學都要陪沈昂來上幾局,每次都能累得滿身大汗,酣暢淋漓。沈昂以前也沒跟朱盞這麽拚的對手打過,跟她打,除開技藝方麵的缺陷不說,第一就是痛快,這是乒乓這項競技運動能帶來的快|感,那樣一個質量輕體型小的圓球,承載著兩個人最極限的速度與力量。
朱盞的技藝進展迅速,短短兩個月,她學到的東西比過去好幾年都多,無論是與沈昂的實戰經驗的累積,還是他有意無意對她的點撥訓練,讓她受益匪淺。
而朱盞當然也盡全力地幫助沈昂,她去網吧看陸禮安的所有比賽視頻,記錄下他的失分球,結合自己過去跟他對打的經驗,分析他的薄弱環節,做好筆記。
時光匆匆,轉眼十二月到來,南方的小城很少下雪,但是寒冷程度依舊不亞於北方。尤其是那一陣陣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似的要把人淩遲處死一般。
教室裏開著空調暖氣,熱烘烘的,英語老師操著一口帶著鄉音的口語念讀課文,調子就像一灘平靜的死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朱盞昏昏欲睡,明明手還做著筆記,勾畫著單詞短語,接過畫著畫著,線就歪到十萬八千裏。她眼睛一眯,腦袋一偏,然後馬上又醒來,又擺正位置繼續勾畫,如此幾番,課本已經不忍直視。
“同學,你是不是很困?”英語老師突然拔高了調子,快速切換語言,打瞌睡的同學們精神一凜,左右觀望,尋找“中獎”的那個同學。
同桌葉青芙連忙用手肘戳了戳朱盞,她一個激靈,醒過來,抬頭就撞上英語老師憤怒的眼神。
“呃。”
英語老師怒聲道:“出去把瞌睡醒了再進來!”
朱盞拿著英語課本,訕訕的走出了教室,來到走廊邊上罰站。
不遠處幾個男生吆五喝六去操場打籃球,穿著黑色羽絨服的沈昂正走在他們的前麵。他主要訓練乒乓,沒事也會跟人還打籃球踢足球,興趣很寬泛。
幾人經過高一二班的教室門口,沈昂立刻注意到牆邊罰站的小女孩。
朱盞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個子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她手裏拿著書,腦袋磕在牆壁上,正呼嚕呼嚕地打瞌睡。
也是厲害了,站著都能睡著。
沈昂漸漸興起些意味,起了要捉弄她的壞心。
他將籃球遞給朋友,讓他們先離開,兀自走到朱盞身邊,湊近了她的臉龐,準備在她耳邊大吼一聲,嚇嚇她。
卻不曾想,就在他將臉遞過去,深呼吸憋了口氣,一聲中氣十足的“嘿!”還沒喊出來,朱盞猛地睜開眼,側過頭,跟他來了個臉貼臉的對視。
冰天雪地,飛沙走石!
時間仿佛也凝固在了她看向他的那一眼中。
剛剛憋足的氣一下子敗了,沈昂張著嘴,對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哈’了一口熱乎乎的白霧。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經蓄了一灘汗水。
手臂承載著身體的重量,顯露出無比流暢的肌肉線條,他的手背寬大,隱隱可見淡青脈絡,指甲蓋寬大而圓潤。
他天生一雙乒乓選手的手掌,可這狂躁的表現,卻不是一個專業運動員應有的心理素質。
沈昂緊皺著眉頭,呼吸急促,單手做一個俯臥撐,念一聲:陸禮安。
剛才還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一回頭,就躲起來偷偷發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懣。
暮色四合,夕陽透過天窗灑落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抹斜暉也消散無蹤。
突然沈昂抬眸,與朱盞隔著斜暉中洋洋灑灑的塵埃,遙遙相望。
一百萬年的時光雲湧奔騰,全世界的記憶都在隨之消散,無影蹤。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遠鐫刻在了她的心頭。
總之,要多謝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盞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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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是南方的一個水鄉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華與快節奏,這裏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這裏的時光靜悄悄,慢悠悠。
滿城香樟樹,風一吹,沙沙響。
七拐八彎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鏡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兩杯馥鬱濃茶,一盤棋,就是一場金戈鐵馬。
這裏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來遊客過來休閑度假。當然除了旅遊業,東南區的煤炭工業同樣發達,這裏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還是全國著名的乒乓之鄉,前後出過兩位世界級冠軍。南城的居民對乒乓的熱愛,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聽見乒乒乓乓的落球聲。這項運動沒有門檻,即使沒有正規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隨意搭建,也能夠擺出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財力在乒乓運動員的梯隊建設上,每個學校,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都有開設乒乓校隊,希冀能夠再多培養出幾位世界冠軍,為小城爭光,這其中就包括朱盞所在學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隊。
朱盞騎著藍色的舊自行車,拐進一個小巷子。
巷子深處,九十年代老建築,既有曆史年代感,散發著陳舊木梁與濕潤空氣發酵的腐朽黴味。
回到家,進門正對的餐桌上擺著粥和番茄炒蛋,母親秦麗珍摘下圍腰,對朱盞道:“四寶回來了,吃飯吧。”
朱盞依言,乖乖坐到飯桌上,悶頭吃飯。
“開學一個月了,高中的課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盞點頭:“可以的,剛開學課程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