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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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通緝了我們?”

    徐利宏張大了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崔牧野問道。

    崔牧野臉上沒有表情,點了點頭。

    你……你憑什麽通緝我們?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猛然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

    證明什麽?”

    崔牧野戲謔地看著他,徐利宏不說話了。

    憑什麽?憑的是你結婚證上寫的是莫伊蓮,而和你舉辦婚禮真正結婚的卻是莫憶蓮。我問你,你們舉辦婚禮時,莫伊蓮到哪去了?”

    崔牧野眯起了眼睛,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旦鎖定了嫌疑人,他的目光就象是一隻高翔雲天的禿鷹在盯著自己的獵物,專注而又犀利,誌在必得。

    我們……我……”,徐利宏張了兩次嘴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一直緊緊依偎著他的莫憶蓮則是看了著崔牧野,又看了看岡拉梅朵,“嗚”地一聲哭了起來,把頭埋進了徐利宏的懷裏。

    徐利宏借勢把莫憶蓮摟在了懷裏開始撫慰,不再說話。

    他們必須跟我下山,今天就下山!”

    崔牧野冷冷地看了平江德人一眼,口氣中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平江德人強忍著惱火露出一個應付的微笑,沒有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可是他身後的板上田彥和野村悠見似乎忍不住了,他們倆嘀咕了一陣,拉了一把平江德人,悄悄跟他說了幾句什麽。平江德人拉著臉點了點頭,三個日本人似乎是達成了某個共識。

    平分!”

    平江德人突然說了這麽沒頭沒腦的兩個字。

    沒門!”

    一直盯著他們的索南達傑狠狠地甩出了這兩個字。

    崔牧野抬起手示意索南達傑稍安勿躁,然後“哼”了一聲看向了平江德人。

    你們憑什麽平分,要記住這裏不是日本而是中國,我們也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國人。”

    我們既然上來了,那就一定要分到東西。我們一半,你們一半,必須這樣,否則……”,平江德人這一回很堅決,似乎剛才和另兩個日本人溝通時獲得了信心,他的態度突然變的強硬了起來。

    否則怎樣?”

    索南達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挺直胸膛橫眉冷對平江德人,“要記得這裏是中國,滾回你們日本去,休想在這裏挖礦。哼,否則我們絕不客氣!”

    就是,你們有什麽資格要求平分?這裏是中國,這裏的東西都屬於中國人。”沙老師也站起身附和道,他身後的岡拉梅朵也默默地站了起來,一起看向了日本人。唯有散木旦喇嘛坐在那裏沒有起身。

    散木旦上師,你說呢?我們可不可以平分?”平江德人見狀,把話題引向了散木旦喇嘛。

    這裏的水晶是自然環境的一部分,最好不要隨意破壞。”散木旦喇嘛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然後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

    我們佛家講究的是一個“緣”,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有緣,你們自然可以分得一部分,但前提是你們能得到中國法律的允許。”

    在這裏,你們就是法律,隻要你們允許了,我們就可以帶走我們的一半,你們帶走你們的一半。”平江德人繼續鼓惑著這邊的人。

    呸!你還真是會分啊,還每人一份,怎麽就沒有我和睡蓮的?沒有我們,你們還在不知道在那個犄角旮旯裏蹲著呢,你們還真會‘過河拆橋’啊,忘恩負義,呸!”徐利宏在旁邊聽的有些急紅了眼,立刻跳出來罵道。

    他悻悻地把原本倒在地上的黑水晶和藍水晶開始往自己背包裏裝,一邊裝還一邊朝著日本人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們休想打這些水晶的主意,這些水晶都是睡蓮的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關你們屁事!”

    板上田彥幾步走到徐利宏跟前,衝著他大聲喊道:“你們倆會去坐牢,這些東西裝了也是白裝!”

    徐利宏被徹底激怒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發泄出來的怨氣終於爆發了。

    你才去坐牢呢,你們全家都去坐牢!”

    他拽起背包順手一甩向著板上田彥頭部砸去。板上田彥躲閃不及,一下子被砸的頭破血流。

    板上田彥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看見自己手上都是血,也被激怒了。他“嗷”地一聲尖叫,衝著徐利宏就揮去了一記老拳,正好打在了昨天徐利宏被索南達傑的石頭所傷的地方,打的徐利宏慘叫一聲,新傷舊痛一起發作,一陣眩暈幾乎摔倒。

    莫憶蓮見狀立刻衝了過來,舉起雙手就朝板上田彥的臉上撓,板上田彥並不在乎莫憶蓮是不是女孩,直接飛起一腳狠踹在了莫憶蓮的肚子上,疼的莫憶蓮幾乎背過氣去。

    啊……”,她慘叫一聲摔在了地上。

    徐利宏看見莫憶蓮的慘狀,立刻紅了眼,“嗷……”地一聲怪叫就朝著板上田彥衝了過去,兩人劈頭蓋臉撕打在一處。

    莫憶蓮強忍著疼痛站起來,看見徐利宏挨了一拳吃了虧,又一扭身撲了上去。

    野村悠見和平江德人見狀,急忙過來想幫板上田彥拉開莫憶蓮。崔牧野、沙老師和索南達傑一看日本人衝著女人動了手,都忍不住一甩胳膊衝進了戰團,場麵立刻一片混亂。

    一會是崔牧野和板上田彥在施展拳擊互毆,一會又是徐利宏和索南達傑在並肩對抗平江德人和野村悠見。

    沙老師左右支撐,看見哪邊自己人力量稍弱一些就幫哪邊,一會跳到這,一會跳到哪,不是幫著崔牧野就是在幫著索南達傑。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散木旦喇嘛大聲喊著,幾次想插進手去把雙方拉開,但是群毆的場麵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

    喀嚓--轟隆……”

    不知道什麽人在沒注意的時候撞上了一根石柱,這根石柱承受不住衝擊發出巨大的聲響倒了下來。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響了起來。

    眾人急忙停住了手,一個個都鼻青臉腫地向著發出慘叫的地方看去。

    散木旦喇嘛不看則已,一看就大叫一聲:“悠見--”,衝著那邊狂奔了過去。

    悠見!你怎麽了!快醒來!悠見!快醒來!弟弟!快說話!你能說話嗎?弟弟……”

    礦洞中的另外兩個日本人露出了笑容,而其他人則是全部石化,互相驚詫地看看彼此,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因為散木旦喇嘛嘴裏說的,居然也是日語。

    沙老師看向了崔牧野,他想看看崔牧野作為一個警官是否會有意外和驚訝,但是他並沒有從崔牧野臉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崔牧野隻是皺著眉頭看散木旦喇嘛對野村悠見施行急救,對他滿口的日語似乎並不意外和驚訝。

    沙老師問道:“崔警官,散木旦上師是日本人,這個您知道嗎?”

    聽見他的問題,索南達傑和岡拉梅朵,徐利宏和莫憶蓮,四個人的八隻眼睛都一起看向了崔牧野警官。

    崔牧野的眉頭沒有展開,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散木旦喇嘛是日本人,但是我不知道鍾乳石下麵的是他什麽人,看上去好象是他的一個親人。”

    徐利宏立刻接話道:“那是他弟弟,他一直喊著弟弟!”

    崔牧野看了看徐利宏,想了一下,問徐利宏:“散木旦喇嘛的原名叫野村心遠,他弟弟的名字叫什麽?”

    野村悠見!”徐利宏回答道。

    沙老師嗤笑道:“名字雖雅,心卻不正!”

    崔牧野聽見沙老師這麽說,有些奇怪,問道:“怎麽講?”

    沙老師有些輕蔑地說:“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來自於陶淵明非常著名的一首詩,表達的是歸隱田園不問世事的隱士精神,可你看看他們,為了水晶都從日本跑到了中國的大雪山裏來了,哪裏有什麽文人雅士的感覺。”

    索南達傑一直在震驚於散木旦喇嘛的日本人身份,聽到這裏,兀自不太相信地問道:“散木旦喇嘛,他……他不是為了水晶吧?他是嘉措活佛的徒弟,都在巴貢寺修持了很多年了。”

    沙老師看了看崔牧野,崔牧野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同意索南達傑的話。他認識的散木旦喇嘛是一個刻苦鑽研藏傳佛法的虔誠信徒,似乎和跑到這裏來挖礦石找寶藏的其他日本人有本質的差別。

    沙老師想了想,說道:“我不熟悉他,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樣的人。不過,聽徐利宏剛才所說,他們這次來到這裏挖礦石是這幾個日本人在背後支持的。那這些日本人是怎麽知道在這麽偏遠的西藏大雪山裏還隱藏著一個曆史悠久少有人知的苯教遺址的呢?難道不是這裏的人告訴他們的?”

    沙老師的意思很清楚,這個遺址的事情如果沒有西藏這邊的內部人介紹,外人是根本無法知曉的,而這些日本人在西藏的內應,恐怕就是在西藏苦心研究佛學二十多年的日本人散木旦喇嘛了。

    崔牧野的眉頭越鎖越緊了,他剛才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他不願意相信。

    巴貢寺一向戒律森嚴,僧人們在藏地的口碑極佳。嘉措活佛精通佛法,一生行善無數,不知有多少藏地的百姓家中供奉著他的畫像。作為他的關門弟子,大昭寺授予學位的格西,散木旦喇嘛即使是日本人,在藏族百姓當中的尊崇也一點都不差,他怎麽可能是告知別人來挖水晶找寶藏的人呢?

    崔牧野將目光看向了散木旦喇嘛,散木旦喇嘛正從自己的登山包裏翻找可以止血的藥品和繃帶,在高海拔的雪山上,本來氧氣就少,如果再加上流血,那這個人將會有生命危險。

    打好結的登山繩,熟悉的掛鉤,還有那一串精致的工具和瑞士軍刀,散木旦喇嘛掏出來放在背包旁的東西一下子刺激了崔牧野,他猛地想起了什麽,不禁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兩道目光象電一般射向了正在包紮的散木旦喇嘛,眼神中露出了無法置信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散木旦喇嘛告訴了這些日本人苯教遺址的秘密?

    當年,那場令他終生難忘的山難之後,中日聯合登山隊的野村心遠並沒有返回日本,而是通過登山隊向中國政府提出在巴貢寺出家拜師的想法。經過幾番往複,這位年青的日本登山隊員終於如願以償成為巴貢寺的一名比丘。據說他曾經在嘉措活佛的座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終於打動了嘉措活佛收他為徒。

    人們隻知道這個當年曾經廣為流傳的故事,但是崔牧野知道,當時接受散木旦喇嘛成為巴貢寺活佛的關門弟子,其中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當時的中日邦交正常化紀念活動。外交部同意野村心遠拜在藏傳名刹巴貢寺主持活佛的名下,是為了展示中國政府對日本人民的誠意和信任。

    在當時,廣為流傳的是這個年青的日本人因為登雪山遇到了佛母,佛母見他有佛緣為他開示,使得他突然對藏傳佛教產生了如癡如迷的興趣,一下子皈依做了巴貢寺活佛的徒弟,令無數信仰佛教的藏地百姓歡喜讚歎,以為是菩薩顯靈。

    今日看來,真的是這樣嗎?崔牧野看向散木旦喇嘛的眼神漸漸變的有些猶疑,不過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多久,他還是不相信散木旦喇嘛是那樣的人。

    他的目光停在了徐利宏的臉上,盯著他問道:“你是怎麽認識這幾個日本人的?別說你們是登山認識的,我看你一點都不專業。”

    當然不是!”徐利宏回答的很幹脆,“是他們找的我,是他們告訴我這裏有一座苯教遺址,也是他們告訴我這個遺址其實是價值連城的寶石和水晶礦藏,如果能挖出來,一定會非常值錢,他們願意出高價收購。”

    平江德人,就是頭上裹了紗布的那個,他們說他家裏是專門做珠寶生意的,願意購買這裏所有的黑水晶和藍水晶,他說賣水晶的錢足夠我和睡蓮過幾輩子的了。”

    那另外一個是什麽人?”崔牧野示意了一下平江德人旁邊的板上田彥。

    板上田彥,以前是登山隊員,現在是日本登山協會的,他是專家。”徐利宏介紹道。

    原來是他,板上田彥!”崔牧野點點頭說道。

    崔警官,這個板上田彥你認識嗎?”沙老師好奇地問道。

    他當年和岡拉梅朵的爸爸多吉次仁一起登過山,是中日聯合登山隊日方的隊員。”崔牧野說著,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岡拉梅朵。

    沙老師也憐惜地看了岡拉梅朵一眼,接著又說道:“原來這個板上田彥和散木旦喇嘛一樣,都是多吉次仁的隊友。那這個苯教遺址礦洞的消息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呢?是多吉次仁告訴他們的嗎?”

    崔牧野眼睛一暗,歎了口氣:“肯定不是多吉次仁告訴他們的,要是多吉次仁告訴了他們礦洞的事情,他們就不會現在才來這裏了。二十幾年時間都沒有來,偏偏莫憶蓮拿到了這個遺址的地圖他們才來,說明即使他們之前知道有這麽個遺址,也不知道具體位置在那裏。”

    那是散木旦喇嘛嗎?畢竟他是和嘉措活佛接觸時間最長的人,而遺址地圖又是從巴貢寺出來的。”沙老師有些不肯定地問道。

    崔牧野看了沙老師一眼,把目光又投向了散木旦喇嘛,沒有說話。

    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談話的索南達傑和岡拉梅朵有些震驚,但他們還是不願意相信散木旦喇嘛和這件事有什麽瓜葛。

    岡拉梅朵搖搖頭說道:“我記得爸爸在日記裏說過,當時的中方隊員和日方隊員關係都很好,他們曾經在一起訓練長達三四個月的時間,雙方的感情都很深厚,他對日方隊員刻苦鍛煉和忍受高原極端天氣的印象非常深刻,一直都很讚賞日本隊員的能力。”

    索南達傑等岡拉梅朵說完了,張張嘴隻說了一句話:“他是嘉措仁波切的弟子。”

    在他的心中,嘉措活佛是菩薩一樣的存在,他實在是不能相信嘉措活佛的弟子是一個覬覦寶石水晶礦藏的小偷。

    幾個人都沉默了,對於他們來說,施不動明王法救助岡拉梅朵恢複記憶的嘉措活佛是真正慈悲而又無私的人,是象佛祖一樣舍生取義的人,這樣的人的徒弟,怎麽可能是小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