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國公府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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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聞言,甚是欣慰的點點頭,“也不用想著哪一天了,一會兒從宮裏出去,就往平國公府去一趟吧。他們也都知道你與芙蕖最是要好,由你去勸,他們總歸能聽上兩句的。哀家聽聞,平國公府的人昨日上晉王府,也是鬧得不可開交。到底是一家人,打打鬧鬧像什麽樣子。”

    是,您放心,孫媳一定好好勸他們。”若棠聞言心裏一喜,正愁除夕之前怕是找不到時間去平國公府呢。這可真是瞌睡來了,太後就把枕頭遞過來了。

    要說起來,老二也是可憐的,”太後又繼續說道,“平國公兩個是失女之痛,老二又何嚐不是喪妻之痛?哀家也知道,芙蕖性子烈,避到哀家宮裏後,一次也不肯見老二,可她跟老二,到底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就算彼此之間有什麽齟齬,生下孩子後,總是化解餘地的,可如今……”

    什麽化解的餘地,憑晉王對晉王妃做的這些事,不僅晉王妃,就連她想到當日晉王妃母子兩個命懸一線之時,晉王卻還因為他那點男人的尊嚴不肯讓陸正青施救,就夠讓人心寒到底了!

    二哥那邊,有父皇還有太子殿下操心著,您就別想那麽多了。”若棠柔聲勸慰她,“您知道的,父皇最是孝順您了,倘若您因為此事而有個什麽,父皇忙著前朝跟二哥,還要顧著您,隻怕真的要焦頭爛額了。”

    太後聞言直點頭,“你說得很是,眼看就要到除夕了,要忙政務,還要宴請百官,樁樁件件都極耗心力,哀家的確不能讓皇帝再為哀家費心思。”

    這就是了,您好了,父皇才能全心的處理這些事情。”

    太後又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說說,晉王府那把火到底是誰放的?”

    若棠嚇得心裏一抖,手上動作免不了停了停,隨即就又動了起來,“皇祖母,您這可難倒孫媳了,其實孫媳也一直不停的在想,到底是誰,與二嫂又有什麽樣不共戴天的仇恨,連二嫂去了都不肯放過,還要放火燒毀她的屍身……”

    若棠說著,再度哽咽了起來,“孫媳想來想去也不明白,雖然二嫂性子直來直往,確實容易得罪人,可二嫂也知道自己這個性子不好,平日裏也不大願意出門應酬,哪裏能得罪什麽人呢?”

    你剛才也聽到了,成妃一力指證害了芙蕖的人是皇後,你說有沒有可能真如她所言,皇後害怕仵作查驗芙蕖的屍身,查出什麽對她更不利的證據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一把火燒了芙蕖的屍身?”太後推測道。

    成妃這一番的動作與哭訴也不算白費功夫,太後心裏顯然還是信了幾分的。若棠不好回答這個問題,隻搖頭道:“孫媳、孫媳不敢說。”

    怕什麽,你我祖孫兩個在這殿裏說的話,不會傳出去的。”她說著,威嚴的目光在殿內服侍的宮人身上沉沉碾過。“倘若真有那敢胡亂傳話的,叫哀家查了出來,哀家定要誅她九族!”

    說罷,又轉頭去看若棠,眼裏瞬間又變回了慈藹,“好了,你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吧。”

    皇祖母,那、那孫媳就說了,說的不對的,您別笑話我。”若棠扭捏著開口道。

    太後歎口氣,“你說,便是說的不對,哀家也不怪你。”

    皇後娘娘與成妃娘娘各執一詞,成妃娘娘拿出了不少證據,看似皇後娘娘謀害二嫂的證據確鑿,可皇後娘娘卻矢口否認,孫媳瞧著皇後娘娘那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若棠便一臉苦惱的左右為難著,“皇祖母,其實孫媳真的不知道她們兩人到底誰說了真話,誰又說了假話。”

    反正說了這一堆,卻相當於什麽都沒說就對了。不管是皇後還是成妃,她二人的爭鬥,若棠是絕對不願意介入其中的。就算這殿裏的奴才都怕太後,難保總有那不怕死的將她說的話傳出去,不管成妃還是皇後,她都不想得罪。

    雖然據說除夕會有大事發生,太子晉王都撈不到好,但那是在前朝,禍不及後宮這個規矩,若棠還是聽說過的。

    太後聞言,倒也不勉強她,“連哀家都說不好,你又能說出個什麽甲乙丙醜來?罷了罷了,不說這些惱人的事了。”

    若棠鬆了口氣,她就猜到,皇太後要聽的,並不是她的意見或建議,倘若她要真的說出皇後跟成妃哪個不好的話來,太後說不定都要疑心她是不是跟皇後或成妃當中的一個暗中有往來了。

    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啊,他們真正相信的,怕也隻有他們自己而已。

    ……

    金碧輝煌的儷貴妃宮中,聽完了打探消息的宮人的回話,容貌絕美的儷貴妃氣急敗壞的將手裏的杯盞砸了出去,“那賤人到底有什麽本事,太後居然單獨留下了她說話?”

    她腳邊跪著正為她捶腿的宮女連忙說道:“娘娘您別鬧,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依奴婢說,那湘王妃也就會點阿諛奉承的本事罷了,您又何必與她置氣呢?”

    那膽大包天的賤人,連本宮都敢頂撞,本宮隻要一想到她那張得意的嘴臉,就恨不得……”恨不得劃花她那張迷惑了湘王的臉!

    那宮女伏在她腳邊,低垂下的眸光輕輕一閃,輕聲說道:“娘娘,過兩日就是除夕宮宴,除夕夜湘王妃勢必要進宮來的,當晚內外命婦一堆人,娘娘若是想……定然能夠心想事成的。”

    儷貴妃憤怒的神色微微一動,“除夕宮宴?你說的沒錯,就算她有個什麽,誰又能懷疑到本宮頭上來,本宮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要如何回報她對本宮的不敬!”

    ……

    若棠出了皇宮,便直奔平國公府去。

    整個平國公府都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當中,便連給若棠引路的丫鬟婆子亦是麵有淒色,餘四少夫人抹著眼淚在二門口迎接她。

    她雙目紅腫的迎著若棠,語音沙啞的問道:“湘王妃這是打宮裏出來的?”

    是,一早去宮裏看了太後,太後十分掛記國公府,便讓我直接過來了。四少夫人,不知道國公爺與夫人眼下如何了?”若棠擔憂的詢問道。

    餘四少夫人拉著她的手坐上了軟轎往後院走去,話還沒出口,眼淚就先落了下來,“母親她昨日去晉王府,悲傷過度暈厥了過去,等她醒過來,聽聞小姑的屍身被一把大火燒的……慘不忍睹,一口氣沒上來,又暈了過去,送回府裏後,一早倒是醒了過來,卻……”

    若棠心急如焚,“夫人到底怎麽了?”

    可千萬別因為放火的事而令李氏有個什麽差池,那她真的沒辦法對晉王妃交代了。

    餘四少夫人歎口氣,眼淚落得又急又快,“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就那麽睜著眼睛不停的流淚。誰跟她說話,她都像聽不到似的,因為小姑去世,父親亦是悲痛難當,母親又是這般,父親急的一夕之間,頭發胡子全都白了……”

    若棠深覺自己是個罪人。

    她原是覺得,若讓國公爺夫妻兩個知道晉王妃隻是假死,會讓他們的悲痛看起來不真實,為了取信於人,她才做下瞞著他們二老的決定。可哪裏能想到,因為晉王妃的死遁,他們會傷心難過成這樣。

    到底,她還是錯誤的低估了真正心疼兒女的父母麵對這樣的噩耗的悲痛程度。

    等真正見到成國公時,若棠才知道餘四少夫人的話一點水分也沒摻,他不僅頭發胡子全白了,腰身似也一夜之間被壓得直不起來了,蒼老佝僂的若棠都不忍看,低頭行禮時,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平國公白發顫顫,“快進去看看你義母,跟她說說話,好歹勸她吃點東西。”

    這個戎馬生涯一輩子的到老了也沒彎下他腰身的老人背過身去抹掉眼角的眼淚,喪女之痛徹底的將他打垮了。若棠咬住唇,才沒脫口將晉王妃的事當眾說出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勸義母,您也要保重身體,不然姐姐知道了,定然要擔心心疼的不行的。”若棠勸了一句,不敢再多看國公爺一眼,逃也似的進了李氏的房間。

    李氏果如餘四少夫人所說的那般,便如全然沒有知覺了一般,隻是躺在床上,原本略有些豐腴的臉頰深深的凹陷了進去,雙目無神的望著帳頂,眼神麻木而茫然,無聲無息的流著眼淚,仿佛將自己放逐到了全然悲痛的世界中,再不理會身旁人的感受。

    若棠對跟著進來的餘四少夫人說道:“能不能讓我跟義母單獨呆一會?”

    雖然她的要求有些奇怪,但餘四少夫人還是二話沒說,將屋裏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自己親自將門從外麵關上前,認真的拜托若棠道:“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母親,太醫說了,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隻怕……”

    你放心,交給我吧。”若棠對她保證道。

    屋裏隻剩下若棠後,她急急返身回到李氏身邊,握住李氏的手,輕聲喚她:“義母,是我來了,我是阿棠啊!”

    李氏毫無反應,若棠又說了兩遍,李氏依然呆木木的眼也不眨的流著眼淚。

    若棠想了想,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義母,姐姐沒有死。”

    她一連說了好幾遍,李氏依然半點反應也沒有。

    若棠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起來,“義母,您相信我,您的女兒芙蕖,她並沒有死,她還好好地活著,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他們娘兒兩個都好好的!”

    她緩慢又加重語氣的一字一字的對李氏說道。

    說完這句話,李氏茫然的眼神似終於有了點焦距,她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若棠見狀,連忙又將剛才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您知道我的,我騙任何人,也絕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來騙您。芙蕖姐姐真的沒事,她沒死!”

    真、真的?”李氏終於將若棠的話全聽了進去,聞言就要坐起身來,緊緊反握住若棠的手,那種渴望又害怕的眼神,眨也不眨的望著若棠,“可是,可是我親眼看過的,那棺材裏躺著的,就是我的女兒芙蕖……她,她氣息全無渾身冰冷,又怎麽可能還活著?對了,還有那場大火,我也看到了她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

    說到這裏,李氏又激動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上不來氣一般。

    若棠連忙伸手拍撫她的後背助她順氣,一邊急急地解釋道:“你先前看到的的確是姐姐沒有錯,她服用了假死藥,才會氣息全無渾身冰冷。後頭那場火燒起來的時候,我們就從靈堂下的密道裏,將姐姐換出來了,被燒的那具屍體,是從亂葬墳裏找出來的,不是姐姐!”

    李氏猶自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若棠,“真的?你說的,可全是真的?”

    義母,我怎麽敢拿這樣的事情來哄你?”若棠扶著她,耐心的與她說道,“您有多愛姐姐,我還能不知道嗎?我這會騙了你,到時候拿不出個姐姐來賠你,可要怎麽辦?”

    那現在芙蕖在哪裏?她可是安全?身邊都有什麽人?”李氏又急急的追問道,也不等若棠回答,就硬要強撐著起身,“不行,我得親眼看到她,看到她我才能相信……”

    義母,您先別急,聽我說好嗎?”若棠將語氣放的更柔和了些,“您現在還不方便去見姐姐,您沒聽明白我的話嗎?姐姐吃了假死藥,在世人眼中,您的女兒,晉王府的晉王妃已經死了,您明白嗎?”

    李氏愣了愣,這才抓住了重點:“假死藥?芙蕖為何要死遁?”

    因為晉王要謀反!”若棠貼著她的耳朵,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倘若姐姐不吃假死藥,晉王謀反,到時候,姐姐才真的活不成了,您現在明白了嗎?”

    李氏這一輩子也是經了風浪的,聞言便明白了過來,她一把捂住了嘴,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她看向若棠的眼裏滿是激動、驚喜、欣慰還有感激:“好孩子,你救了芙蕖,就是救了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