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死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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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會因為離別就放慢了腳步,它還是匆匆走到五月。在這個月裏,羅亦琛出國了,孫莉莉不明原因小產了,偽娘父親查出了肺癌晚期。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月份,盡管,在這個月的20號,我和阮臻是計劃要去民政局領小紅本的。

    要不,我們還是往後推一推?”我和阮臻商量,因為偽娘要照顧父親,公司的事基本撒手不管,而新來的銷售總監做事總不如羅亦琛得心應手,阮臻幾乎是忙得焦頭爛額。

    傻瓜,結婚是人生頭等大事,哪能說推就推的。你放心,雖然忙是忙點,但我還能應付過來。等我們領了證,擺了酒,如果那時俞叔叔的病情穩定了,就讓小桓在公司坐鎮,我們按計劃去度蜜月;如果俞叔叔情況還是不好,估計度蜜月就真的要推遲了。”阮臻微笑著寬我的心,他這段時間神容疲憊,笑的時候,眼角居然有了細細的皺紋。

    嗯。”我點頭,心裏在盤算著要不要辭職。一個家,如果男女主人都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或許,我應該換個輕鬆點的工作,多花時間在家裏,好好做個賢內助。

    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再好好補償你。”阮臻看我不出聲,以為我心生不滿。

    我沒事,我隻是看你太辛苦。”我說,很心疼他的疲憊。

    這不算什麽,比起起步階段,已經輕鬆太多了。你不知道,剛開始時,我每天都隻睡五六個小時,昏天暗地忙了大半年,才漸漸有了起色。”這個公司,他實在是花了太多的心血。

    那時你年輕,身體吃得消。”

    哦,你是說我現在老了,吃不消了?”阮臻笑得不懷好意,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別,難得回來早點,還不好好休息。”

    我是想向你證明一下我是不是還吃得消。”阮臻笑著親一下我的麵頰。嗯,我們是有好久沒親熱了,難得的溫馨時光。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就像過節一樣,過了這個節日,下一個節日,又是漫漫的等待。阮臻越來越忙,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我打起精神等他,回來時居然是夜裏2、3點。他看我等,又感動又愧疚,會笑著安慰我,不過,他的笑裏,那勉強的成分,我甚至一眼就能看穿。

    是不是公司遇到什麽困難了?”我問,有很強烈的不好預感。

    是有點小問題,不過你不要擔心,我能處理好,隻是需要時間。”

    什麽小問題?”我繼續問,如果真是小問題,又怎麽會吃不好睡不著憂心忡忡焦慮重重,忙得連人影都難看到一個。

    現金流出了點問題,不過很快就能解決了。”阮臻說得輕描淡寫,我有點吃不準到底是真是假。不過既然他不願讓我擔憂,我就裝作不擔憂好了,隻是,更極盡溫柔賢惠之能事,晚上不管他回來多晚,都有熱乎乎的宵夜等著他,早上,也早早起床做好早餐。有時他起來得早點,我們可以一起吃個早餐,有時他還在睡著,我便留了紙條告訴他早餐熱在鍋裏。

    隻是,縱使阮臻說結婚是大事,我們領證的日期,還是推遲了。說實在的,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且不說520是個好日子,念起來愛意滿滿,單就推遲的理由,就足夠讓我心生怨忿了。

    阮臻說:“最近忙得太狠,形象大打折扣,不如等等,調養一段時間再說。”

    這樣的理由,實在是牽強,但我能說什麽呢?總不能給他脖子上架把刀,趕著他和我去民政局吧?我唯有裝作大度的笑笑,說:“沒事,等你忙過這段時間再說。”

    其實我很恨我的虛偽,明明心裏不滿得很,惴惴得很,偏要裝作沒事人一樣。時間又在這種惶恐中度過了半個月,深夜晚歸,阮臻的強顏歡笑更加明顯。我漸漸竟害怕起來,搞不清楚到底是他公司出了事,還是我們的感情出了問題。

    終於扛不住了,我給偽娘打了電話,問他公司是不是出了問題。電話裏偽娘很驚訝,問:“阿臻什麽都沒跟你說?”

    我訕訕笑著,老老實實回答:“他隻說現金流出了點問題,能解決,不過,我看似乎沒那麽樂觀。”

    偽娘沒有笑,說:“是不樂觀,你還是等阿臻回來親自問他吧。”

    掛了電話,我的情緒跌落到低穀。雖然有的事情,阮臻不告訴我,是怕我擔憂。但是我們住在一個屋子裏,他的壓力,我總是能感覺到的。這樣不說開,不是更增加了我胡思亂想的機會嗎?而且,我們既然已經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難道不應該有同甘共苦的決心嗎?雖然他公司的事,我未必幫得上忙,但和我說說,起碼我能安慰他、鼓勵他,總好過一個人扛著。還有,他說的現金流問題,究竟嚴重到什麽地步?會不會破產?如果破產,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這對他該是多麽嚴重的打擊!

    我焦慮到極點,似乎連晚上都等不下去了,想著現在就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個清楚才好。哪知我電話還沒撥呢,阮臻倒先打了過來。

    小蝶。”他在電話那頭叫我的名字,聲音溫柔。

    臻,我剛才給小桓打了電話,他說……”

    我知道了,小桓跟我說了。”

    到底怎麽回事?”

    這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今晚我早點回來,回來和你細說。”阮臻安撫我的情緒,“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事情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好,那你幾點回來。”我雖然擔心他公司的事,可是聽說他要早點回來,還是好開心。

    爭取下班就回吧。你也別加班,下班 就回來。”

    嗯。”我的心幾乎雀躍起來,完全忘了他是要回來和我談那不容樂觀的話題。

    下班了就急急往家趕,想著晚上要做什麽菜好呢。湯肯定是要煲一個的,阮臻喜歡喝湯,那就煲個烏雞湯好了,剛好昨天周日休息,買了一隻烏雞在冰箱存著;炒菜就弄個小炒黃牛肉,雖然我覺得不放辣椒的黃牛肉有暴殄天物的嫌疑,不過隻要阮臻喜歡就行;還有蔬菜,這段時間這麽忙,搞個清炒苦瓜敗敗火也不錯。

    到了家裏,阮臻卻先回來了,正在廚房裏忙碌。那一刻,真覺得自己好幸福啊,對平凡的男男女女來說,還有什麽,比下班就能廝守在一起更讓人開心滿足的呢。雖然我對阮臻的事業心表示理解,但是骨子裏,卻希望能盡可能多的和心愛的人呆在一起。

    愉快的洗了手,跑到他身邊幫忙。哇,居然心有靈犀一點通,準備的三個菜一模一樣耶。隻是牛肉,阮臻還洗了辣椒在旁邊備用看來是打算遷就我的口味了。

    幹嘛還放辣椒啊,你又吃不習慣。”我嬌嗔著,其實心裏很歡喜。

    你那條舌頭,沒有辣椒哪能伺候得了。”阮臻調侃我,聲音愉悅,看來心情頗好。

    我嘿嘿笑著,也不反駁,在一旁看他認真切菜的樣子。他最近清瘦了很多,即便笑著,臉上也難掩疲憊之色,我說不出的心疼,說:“你去休息,我來就行。”

    說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把他推出廚房。阮臻無奈的笑笑,自去客廳看電視。

    不過,等我把煲好的湯端出來,他卻在沙發上睡著了。我輕手輕腳走過去,給他拉了條毯子蓋上,屋裏開了空調,還是挺涼的,他這樣睡著,其實很容易感冒。不過,看他這麽累,我也不忍心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