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番外:讓我做你一生的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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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裏,那滿頭白發的主任醫生對著方柔的片子連連搖頭,說:“發展得很快啊,要是當初一發現就來就好了,現在已經是晚期了。沒有手術的價值,先做化療吧。”

    我問:“治愈希望有多大?”

    主任醫生看我一眼,說:“你要問生存期有多久?不過你即使這樣問,我也沒法回答你。因為這個跟病人的體質,對藥物的吸收,還有情緒,心態問題都有很大關係。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治療,同時保持樂觀的心態。你是她男朋友吧,在這非常時期,你不僅要照顧好她,還要做她的精神支柱。癌症病人一旦失去求生的欲望,病情惡化是分分鍾的事。”

    所有的檢查做完,製定治療方案,接下來,就是讓人生不如死的化療。不過方柔很堅強,都說癌很痛,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她幾乎沒呻吟過一句。她有強烈到讓醫生驚訝的求生意誌,不止在整個治療過程中十分配合,而且,體質也非常好,對藥物的過敏反應不強烈,醫生對她的病情,也持有樂觀的態度。

    她對我,隻提出一個要求:每天下班後,去醫院陪她至探望時間結束,節假日白天全天候陪護。

    她說:“我讓你沒有時間去找蝴蝶。”

    我告訴她:“你大可徹底放心,蝴蝶已經回老家去了。”是的,已經回老家去了,3號我回深圳打她電話時,她還在那個房子裏,4號保安就告訴我,她已經拖著行李離開——我走之後,曾委托小區保安看到她若離開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是的,她已經離開深圳,或者,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我的心,也跟著她走了,隻留一個軀體,在這花花綠綠的繁華都市。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二個多月。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從醫院出來,約俞桓去喝酒,特烈性的馬天尼,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恍恍惚惚中,我仿佛看到胡蝶明媚的笑著,那顆調皮的下門牙探頭探腦。

    這酒真的好喝嗎?”這是她每次見到馬天尼時必問的一個問句。

    好喝。”這也是我固定的答案。

    可是,這一次,若她還來問,我卻想告訴她:“這酒太辣、太苦,讓我想流淚。”

    我真流淚了,思念的滋味,太辣、太苦。

    我一仰脖又喝了一杯酒。

    俞桓這次卻沒陪我喝下去,他遲疑的看了我一眼,終於說:“羅亦琛的公司,遷回內地了。”

    我似乎聽到什麽碎了,我以為是手上的杯子,然而杯子卻還好端端的在我手上。

    那麽,碎的,是我的心吧,如果我還有心的話。

    他動作可真夠快,他和她已經在一起了吧。本就是深愛著的兩個人,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要分開,而今,那個不得已的原因,已經不複存在了,他當然要和她在一起。從此,他們兩個人,手牽手看日落,背靠背聽風聲;從此,他叫她老婆,她叫他老公,他們就是這紅塵俗世裏一對幸福的男女。

    我爸快不行了,醫生說估計撐不過這個三月。”俞桓見我不說話,又加了一句。

    哦,對不起,在這種時刻,還讓你來陪我。”俞桓後麵的一句話,似乎過了很久才飄進我的耳朵裏,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這時候拉他出來感到抱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桓抿一個口酒,說,“我爸從發現這個病到現在,才一年不到。所以,我覺得,方柔也……也未必會撐更久。到時,反正你已經盡心了,你大可以去找胡蝶。”

    小桓……”我重重的叫了他一聲。

    俞桓卻像個和人賭氣的孩子,任性的繼續說下去:“你不要覺得我好像是盼著她死一樣,我說的不過是事實。這個病,反正是好不了的,既然她要拖著你,你也願意讓她拖著,那就拖唄,熬個一年半載,等一切結束了。你總可以去找胡蝶了吧。雖然我不待見胡蝶,但是我知道,她和你一樣是個自以為善良的家夥,肯定能理解你當初的決定,隻要理解了,八成也就會原諒。到時,你們一樣可以幸福。但前提時,你現在得阻止她和羅亦琛在一起。”

    我被俞桓的設想,說得有一點點動心。這世上,誰不是自私的,誰不渴望幸福,哪怕這幸福是伴隨著死亡一起來的,但也是幸福。

    我的理智被酒精浸漬得有些麻木,所以,此時,我願意從感覺出發。

    怎麽阻止?”我問俞桓。

    你不忍心讓胡蝶知道這些醜陋的真相,你總可以讓羅亦琛知道吧。你別忘了,他曾背後給你使過一個陰招,要不是他,方柔哪有機會把握住那偷稅漏稅的把柄,沒有那個把柄,你又怎麽會向她屈服,你若不向她屈服,恐怕你早已經和胡蝶雙宿雙飛了。若那樣的話,方柔依舊是尊貴的董事長夫人,錢權在手,哪怕沒命享受。你也不會在這自苦的做著誰也不知道的犧牲,處境淒涼。”俞桓一口氣說出這許多,隻怪我不應該在一次酒後把什麽都和他說了。可是不說,我一個人憋著,會發瘋。

    羅亦琛知道又怎麽樣,沒有一個羅亦琛,還會有其他的男人。你不知道,小蝶這一兩年來,飽受來自父母親人的壓力。她跟我說過,去年春節,就進行了無數場的相親。與其讓她跟別人相親,倒不如讓她和羅亦琛在一起。起碼,我相信,羅亦琛能讓她幸福!”

    你就是這樣,什麽都考慮別人,到頭來受傷的全是你自己。你這叫活該,活該你知道嗎?”俞桓恨鐵不成鋼,一口氣喝光了杯裏的酒,把酒杯重重摜在桌子上。

    你不告訴羅亦琛,我來告訴他。我把前因後果說給他聽,我就說,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現在你在替他善後,他呢,就好好的,幫你守著那個叫胡蝶的女人,最好別有非分之想。”俞桓賭氣一般的說完,拿起手機,開始翻電話號碼。

    眼看他已經打了出去,我一把搶過,正待切斷,卻聽到一個思念已久的聲音:“喂,您好,哪位?”

    是胡蝶,他們已經住到一起了?否則,這麽晚,她又怎麽還能幫他接電話。

    我拿手機的手有點顫抖,腦子裏嗡嗡的,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我千百次設想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可親自證實了,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喂,羅亦琛出去了,我讓他等下給您回過來,好嗎?”胡蝶依舊在禮貌的問。

    我的元神稍稍歸位了點,正打算無聲的掐斷電話,卻聽到一個男人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小蝶,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能用手機打電話。”

    我剛歸位的元神又出了竅,她懷孕了?她居然懷孕了?這麽快,她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她和羅亦琛的孩子。未來的某一天,當他們牽著孩子的手走出去的時候,會有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說:“這孩子好可愛哦,是像媽媽多一點呢,還是像爸爸多一點?”啊,這個我每次想起就覺得幸福得心裏冒泡泡的場景,此時,卻讓我無比的心酸和想流淚!

    喂,哪位?”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清晰的響起,平穩而禮貌的。

    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還是掐了吧,否則能說些什麽呢,恭喜嗎?此時我怕沒這個心情。

    隻是,我掐的卻是這樣遲疑,是因為還想從電話那頭,聽一聽那個讓我黑夜裏無數次回想的聲音?

    然而老天爺不會再青睞於我,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對不起,我等下給您打過來。”

    緊接著,我聽到蹬蹬的腳步聲,還有漸漸遠去的聲音:“你不是說想吃醪糟湯圓嗎?怎麽一聞到味又吐了。”

    看來,是害喜的女人,深夜嘴饞,而關心她的男人,冒寒風去給她買。買回來時,卻還沒吃就吐,男人心急得連電話都來不及摁斷。

    我在電話這頭,靜靜的聽著那些細細碎碎的聲音,仿佛在窺探別人的幸福!

    坐我對麵的俞桓,見我久久不出聲,一把搶過電話,聽了不到五秒,就把手機扔桌子上,瞪我一眼,說:“你有病!”

    我可不是有病?我苦笑一下,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誰也不會知道我的心情。

    大概十分鍾後,俞桓的手機又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又看看我,臉上陰晴不定。終於,他站了起來,想必是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

    我且由了他去,如果我沒猜錯,那電話,應該是羅亦琛打過來的。俞桓要在電話裏說些什麽,我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了,我所有的神經,全都被一個孕吐嚴重的孕婦牽走了。原來,當我看到心愛的女人有了屬於她的幸福之後,我沒有大度到要祝福,也沒有想過要分享她的喜悅,我有的,是失魂落魄和滿滿的心痛心傷!

    足足過了半個鍾,俞桓才走了過來。而我,已經在這個過程中,又喝了好幾杯酒,整個人的神智,即將進入了一種醉酒狀態。

    俞桓就站在那裏,看著醺醺的我,他的眼圈,似乎有點紅,難道他哭過?不對,他臉上的神色,明明是歡喜的。

    你跟他說了什麽?”我問。

    沒說什麽。”他答。

    那他跟你說了什麽?”我又問。

    沒說什麽。”他還是這句話。

    我忽然氣恨起來,摔了一個杯子,衝俞桓喊:“你不是要告訴羅亦琛,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嗎?你為什麽不說?你不是要告訴胡蝶,我從頭到尾,都是愛她的嗎?你為什麽不說?你為什麽要看著他們幸福?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而我,做夢都想和她生個孩子!”

    我想我是發酒瘋了,隻有趁著這股酒瘋,我才敢把心底那最真實最自私的想法宣泄出來。什麽方柔,什麽救世主,什麽良心,我統統都不管了,我隻想要我和胡蝶的幸福。

    服務生顯然被我這邊的動靜驚到了,走了過來。俞桓微笑著致歉、買單,又叫來代駕,然後半拉半攙的把我帶出酒吧。

    我似乎真喝多了,頭被冷風一吹,痛得厲害。

    好在車裏暖和。

    放張國榮的蝶,我要聽《芳華絕代》。”我說。

    代駕顯然不會弄,俞桓和我坐後座,他探身向前找到碟片,又快進到《芳華絕代》。

    狹小的空間很快傳來性感又熟悉的旋律。而我隻想聽那一句“顛倒眾生,吹灰不費,收你做我的迷。”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女王,我的女王不是蒙娜麗莎,不是伊麗莎白,不是夢露蘇菲亞,我的女王是一個黑眸紅唇的平常女子,隻是,今生,恐怕她再也不會屬於我了。

    顛倒眾生,吹灰不費,收你做我的迷。”我的腦海裏,反反複複是這一句旋律。胡蝶,既然不能將你擁有,那麽,就讓我做你一生的迷,我隻願在有夢的時光裏,都有你相伴!

    我在這旋律裏,就著那股醉意,竟醺醺然的睡去,我想去夢裏,找我愛的女人。

    朦朦朧朧中,卻似乎有人在耳邊低歎。

    阿臻,好好的去照顧方柔吧,如果陪伴她最後這段時光,能讓你安心。”

    阿臻,羅亦琛是個真男人。”

    阿臻,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