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千辛萬苦回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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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蘇宛便接到了婆婆從老家打來的電話,一是感謝蘇家人的盛情款待,二是表示對小兩口的關心。婆婆一口一個宛兒的叫著,親熱至極,便是蘇宛自己的媽也沒如此肉麻地對待過她。
蘇宛非常激動。
房東太太說婆婆生就一幅刻薄相,定會虐待媳婦,讓自己小心一些。
現在看來房東太太真的說錯了,雖說他們結婚婆婆不肯出錢,但程明不是說了嗎?老太太是農村老太婆沒有見識,以為程明現在在機關工作,就是當官了,一切都有政府買單,並非真的舍不得為她花錢。哪個婆婆會對媳婦這樣好?反正她認識的朋友裏沒有,自己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腦袋一熱,蘇宛當機立斷地表示:“媽,那二千塊錢我已替你還給我媽了,下次來不用帶啦。”
“哎喲,這怎麽好意思!”婆婆的開心毫無隔阻的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程明心滿意足地坐在房東家的小板凳上:“你看我媽對你多好,以後可得孝敬她老人家!”
蘇宛認真地點頭,可頭還未點完,那邊的笑聲已換成了歎息。
“宛兒啊,你說你們的婚禮,隻有媽媽一個人去參加”婆婆快哭了。
蘇宛此時已經昏了頭,全然忘記之所以隻來婆婆一個人來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不在蘇家公公和兄嫂打麻將的打麻將、炸金花的炸金花,鎮上最後一輛班車要開了牌還未打完,隻能打個電話來說聲抱歉,送句祝福奶奶是婆婆不要她來,人太老了,上不得台麵,會丟兒子的臉。
可是包子女的天性,讓蘇宛忽略了上述事實,竟將錯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真是不好意思,那怎麽辦呢?”
“你們回老家請次客吧,明結婚,不請親戚朋友總是不好的,人家也請過我們!”婆婆十分幹脆。
蘇宛也十分幹脆:“好!”
“我們這裏的煙酒太次,你從家裏帶來吧,就帶你們這次請客的那種。”婆婆咯咯地笑,“至於菜錢嘛,媽媽來出好了。娶了這樣好的兒媳婦,媽媽無論如何也要出份力的。”
這豪氣衝天的話語若被旁人聽到,一定以為蘇宛的婚事都是由婆婆一手包辦的。
果然讓程明說中了,婆婆之前是不懂,所以不肯花錢,現在竟是主動要求呢,可見她老人家對自己還是滿意的。熱血澎湃下,完全忘記在農村請客需要這樣好的煙與酒嗎?
蘇宛幾乎沒有遲疑:“好!謝謝媽。那帶多少酒,多少煙?”
“少帶一點,家裏客人雖多,也不能全喝好的抽好的,五箱酒、十條煙吧。”
蘇宛心中恪登了一下。按批發價200塊一瓶,五箱酒也要六千塊,何況還有十條中華煙?算算竟有小一萬了。
“怎麽了宛兒?”婆婆著急地問。
蘇宛一咬牙:“沒事!煙酒我會帶來的。”
不是她財大氣粗,實在是收了不少禮金,足足五萬多塊,可以買半套九十平米的房子了,所以這點錢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內,實際上她更希望的是拿這錢置個家,但婆婆熱乎乎的,不答應似乎說不過去。
算了,反正結婚請客不會吃虧,聽媽說,這次請客的成本一共不過一萬出頭,賺了兩萬多塊呢。
婆婆早已挑好了日子:“那國慶放假就回家辦吧,大家都有空!”
蘇宛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隻是說:“我得與父母說一下,我弟弟也要將手上的工作安排好,得提前通知他。”她弟弟在叔叔的公司跑供銷,常年在外,確實比較忙。
婆婆急忙攔阻:“宛兒,就別驚動你家人啦!”
蘇宛愣了一下:“為什麽?”
“農村條件不好,怎麽好意思請他們來?”婆婆找了個借口。
蘇宛傻乎乎的:“我爸媽也是農村出生,從來不在乎這些”
婆婆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宛兒啊,你們在城裏辦喜事,你公公奶奶哥哥嫂子侄兒都沒去,你爸你媽他們要來”
蘇宛恍然大悟,原來婆婆是不歡迎她家裏人!
她再包子也不禁有一點不高興,但想了想,還是咽下了嘴邊的話這是在房東家打的電話,房東太太坐在不遠處看著呢。自小爸媽就告訴她,家醜不可外揚。
程明看她臉色不對,連忙站起來,衝著她笑:“不去就不去吧,我家那條件,鎮子又離得遠,你家人去了也沒地方住,何必叫他們受罪?媽也是為我們考慮。”伸手搶過她手中的電話,對著話筒說了句:“媽媽,蘇蘇說聽你的。”便掛了電話。
蘇宛有點不高興,但她哪裏禁得住程明的甜言蜜語和連哄帶騙?一個小時後又笑容燦爛了。
十月一日,陽光明媚,小夫妻踏上了回家之旅。
本來,如果和家裏說一聲他們要回程明老家,蘇爸爸會叫叔叔安排車子送他們。但程明生怕回家辦酒的事被蘇家人知道,所以沒肯說實話,隻說與蘇宛出去度蜜月了為了前途,程明沒肯休婚假,現在用國慶長假來彌補,蘇家人也沒有生疑。
隻是,他們帶的幾箱酒令客車司機很是惱火占了地方不說,程明又不肯讓人家坐在上麵,少帶了好幾個客人。
蘇宛隻得一直陪著笑臉道歉。司機還算講理,聽說他們是回老家擺喜酒的,便也沒那樣計較了。
他們在縣城的新汽車站下了車,要想坐上回鎮上的車子,還得到老車站去。距離雖然不到三公裏,關鍵東西太多。在蘇宛的堅持下,程明才舍得叫出租車,又侃了半天價,這才順利出發。
到了鎮上,程家人沒有如預約過來接她們。可蘇宛還沒來得及生氣,程明已先拉下臉,口中念念叼叼:“怎麽回事,還有好幾裏路呢,天這樣晚,又沒車肯進村,我們怎麽回去?”
蘇宛反過來還得勸他不要生氣,背包往身上一挎,就幫程明搬酒村公交在一個點隻停一小會兒,慢了,司機和乘客都有意見。
望著絕塵而去的村公交,蘇宛重重地吐了口氣,渾身都要濕透了,她何時受過這種罪?
“蘇蘇,讓你受苦了。”程明討好地笑,又變臉罵自家人說話不算數,說好來接也不出現。火氣十分大,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蘇宛這樣的包子女能抱怨什麽?隻能一再表示沒關係,不過她也實在累了,關鍵渾身都是汗非常難受,讓他趕緊去打電話回家叫人。
程明答應著一溜煙跑了。
於是,鎮上多了一道風景。所有過往的路人都看到,一個服飾時尚、披頭散發的城裏姑娘垂頭喪氣地坐在行禮箱上,守著幾箱酒,孤零零地向著遠方期盼地眺望。
半個小時後,蘇宛終於看到了程明的身影,同時來的還有一個蹬著三輪車的老頭。
“蘇蘇快叫大伯!”程明興奮地跳下車,手忙腳亂地搬東西。
蘇宛累了一天,反映都遲鈍了。直到東西裝上三輪,兩人又跟在車後走了若幹分鍾,她才想起問程明怎麽一個電話打了那麽久。
“家裏沒人接。”程明淡淡地說。
蘇宛這次真的不高興了:“怎麽會沒人接呢?昨晚打電話不是都話說好了嗎?”聲音一高,便帶了一些火藥味。
程明壓低了聲音:“你小聲點,大伯在前麵呢!”他是個要臉的人,在認識的人麵前絕對要維持自己的權威。
蘇宛一聲不吭。
見她全然不開口,程明也換了聲氣。於是程家無人來接的事,在他口中一轉,卻又成了好事:“蘇蘇,幸好沒打通電話,不然等他們從家裏來,最少又要半個小時。你真是有福氣呢,恰好大伯上街賣菜,可以將咱們捎回去。”
有福氣個屁啊!
蘇宛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但也僅止於此了。相對於其他包子女,她連最起碼的嘴凶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