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托婭笑容一僵，眼底有什麽一閃而過。

    沒等娜仁托婭開口，她左側坐著的一名男子便嘖嘖兩聲，頗為不讚的看著娜仁托婭，道，“這怎麽成，娜仁托婭公主一杯酒就能敬汗王和未來王後兩個人，這也太沒誠意了吧！”

    說話的男子長相不錯，但在耶律哈丹和哈斯麵前還是大打折扣。看他胸前的圖騰，應該是與王庭最不對盤的韃靼部的使臣，韃靼王子阿爾斯楞。

    “可不是，娜仁托婭也覺得這不合適呢！”娜仁托婭的目光飛快的與阿爾斯楞交匯了一秒，接過話頭，笑容謙恭，“請汗王原來娜仁托婭失禮，待娜仁托婭敬過宓幽姑娘，自會雙倍敬汗王以示賠罪！”說著，酒碗往上抬了抬，看向宓幽。

    這意思很明了，宓幽這杯酒不喝不行！

    在這幾人說話間，宓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羊大骨，還扯過手帕細心的將手擦拭幹淨，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盯著那盛滿酒的大碗。

    “宓幽姑娘莫不是覺得娜仁托婭誠意不夠？那麽……”見宓幽沒反應，娜仁托婭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隻見她放下碗，飛快掏出腰間的匕首往掌心上一劃，鮮血滴落，在酒中暈染開來。

    娜仁托婭再度端起碗遞向宓幽，“以我娜仁托婭之血，對宓幽姑娘表示尊敬！”

    血酒，乃是北狄對客人最崇高的敬意。哪怕娜仁托婭的出發點是刁難，宓幽的這碗酒要是不喝，第一個試煉就算失敗了！

    “娜仁托婭公主，”耶律塔娜看不下去了，“王嫂連酒都不會喝，更別說血酒了，你這不是刻意刁難麽！”

    “格根塔娜公主此言差矣！”之前開口的阿爾斯楞又道：“娜仁托婭公主隻是用咱們北狄的禮儀對未來王後表示尊敬而已，這怎麽能叫刁難呢？”

    “對啊！”坐在娜仁托婭另一側的一名臉色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子附和道：“若是這血酒不喝，就是看不起娜仁托婭，看不起喀爾喀，看不起北狄，那咱們還承認這個王後幹嘛！若她不喝，也就對不起格根塔娜的這聲王嫂了！”

    宓幽聽蘭朵說過，北狄十二部的貴族男子個個健壯有力，唯有亦魯特的王子自有體弱多病，愁白了亦魯特首領的無數頭發。那麽，第二個為娜仁托婭說話的，便是亦魯特的王子查幹了！

    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令三個部落的使臣同時發難，耶律塔娜臉色有點難看，“查幹王子這樣說，會不會小題大做了一點！”

    “中原不是有句俗話叫‘入鄉隨俗’麽，”見韃靼和亦魯特的王子都為自己說話，娜仁托婭的底氣越發硬了，“宓幽姑娘既要做我北狄的王後，難道連我北狄的血酒都接受不了麽？塔娜公主你說對不對？”

    “你，話雖如此……”耶律塔娜又急又氣，偏偏無從反駁。

    “既然塔娜公主都如是說了，那麽宓幽姑娘，”娜仁托婭嘴角勾起一起不易察覺的冷笑，“請——”

    耶律哈丹眼底閃過一抹厲光，轉向宓幽時，已然變成濃濃的擔憂。哈斯眸子眯了眯，狀似無意的掃過一唱一和的三人，眸光深邃。

    王帳裏越發安靜，眾人或期待或嘲諷或不屑或擔憂的目光落在宓幽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突然，宓幽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