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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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萱卻捉住了九姐兒的兩隻小手兒,一邊溫聲與她說著抓頭發不好,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又讓乳娘將扇墜兒上的流蘇拿過來給九姐兒抓著玩。
可是九姐兒卻不喜歡,隻要抓林芷萱的頭發。林芷萱虎著臉不許,一邊與九姐兒說著話,又拿旁的小玩意兒來哄她,畢竟林芷萱才梳好的發髻,如今這正要出門呢。
九姐兒見林芷萱不許,還總抓著她的小手兒,便哇哇地哭了起來。
魏明煦出來正瞧著,便讓一旁的乳娘抱過九姐兒,將頭發給九姐兒抓著玩。
林芷萱有些不滿:“哪有成日裏見人就抓頭發的?這樣的習慣王爺還助著她,若是當真出了百歲抱了她出去,見人就抓旁人頭發可怎麽是好?”
魏明煦卻勸著林芷萱道:“她才這麽大,知道什麽?你與她說道理她也聽不懂。況且她哪裏知道什麽是頭發,什麽是不好。也不過時將這個當成跟她的那些玩偶一樣的玩物罷了。喜歡玩就讓她玩去,總比讓九姐兒啞著嗓子哭的好。如今不過是個繈褓嬰兒罷了,等以後長大了自然就好了。”
他也沒見誰抓了人家一輩子頭發。
林芷萱覺得魏明煦說得仿佛有道理,可是卻總覺著哪裏不對。怎得在對孩子這件事上,魏明煦那麽像他舅舅左家人的做派,若不是九姐兒是個女兒,林芷萱隻怕魏明煦能教養出個豪哥兒來。
九姐兒方才也哭累了,乳娘哄著,漸漸消停了些。
林芷萱和魏明煦才出了門,林芷萱一路上默然無語,雖然知道他是因著從前沒有孩子,故而對九姐兒格外疼愛些,可是若是照此下去,怕是日後九姐兒大了,魏明煦也轉不回性子來,隻一味的嬌寵她,對九姐兒畢竟不好。
魏明煦瞧著與他一同坐在馬車裏一言不發的林芷萱問了一句:“怎麽了?”
林芷萱想著終歸還是勸一勸他的好,便道:“王爺畢竟不能將九姐兒養在王府裏一輩子,還是要嫁人的。有些規矩和道理也不能太過出格兒,否則若是傳出個不好的名聲去,對九姐兒不好。”
魏明煦不以為然:“咱們的女兒定然會十分的識大體知進退,才不會與你說的那般,況且就連淑慧都成了親有了駙馬,更別說九姐兒。無論九姐兒如何,日後搶著娶九姐兒的人也能從靖王府排到西直門外去。你何苦操這個心?”
林芷萱略微擰眉,道:“從前隻聽說皇家規矩大,怎得到了王爺這裏,倒是聽之任之了?”
魏明煦輕笑一聲道:“你這丫頭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難不成你一直將我當成一個刻板守舊的人?若是那般,我也不會如今費心勞力地推行新政了。我也與你說過不止一次,那些規矩是用來訓誡下人,卻不是約束骨肉親情的。
等孩子長大了,自然而然就好了,況且不過是個女兒,又不指望著她日後封侯拜相治理江山,何必對女兒那麽苛責。隻不是太出格的事,全憑她高興就好了。”
林芷萱聽著魏明煦的一番言語,何其詫異。
她說的不錯,他的確不是個因循守舊的人,他的眼界開闊,不拘泥於凡塵俗禮,他要推行新政,大刀破斧論革新,甚至對九姐兒都這般的寵溺寬縱。不必學什麽女工刺繡,不必學什麽《女則》《女訓》,隻要她開心就好。
所以他更欣賞烏蘭,會帶烏蘭去西山騎馬圍獵。
或許,他會更喜歡楚楠,甚至雪安那樣不拘一格的女子。
那自己呢?自己在他眼中又是個什麽樣的人?一個出身小門小戶,拘泥於刻板規矩,讓他無法理解,不敢苟同的人嗎?
林芷萱越想越氣,馬車卻停了,魏明煦先下了馬車,伸手來扶林芷萱,林芷萱卻躲開了,徑自下了馬車。
魏明煦有些莫名其妙,雖然林芷萱麵上瞧不出什麽來,可是與她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魏明煦能察覺她的不悅。
可魏明煦思忖了兩遍,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哪裏會惹她生氣。
在他看來,不過是九姐兒想抓一下頭發,林芷萱不想驕縱九姐兒,而自己心疼九姐兒哭得傷心,讓乳娘將頭發給九姐兒抓了一下罷了。
這樣一點子小事,她也能惱了,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些女兒家家的成日裏都在想什麽?
畢竟已經到了莊親王府,魏明煦也不好問林芷萱,隻瞧著魏應祥和王佩珍趕緊從裏頭迎了出來,魏應祥與魏明煦說著話。
王佩珍也拉著林芷萱的手,親昵道:“怎麽忽然就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我預備些你愛吃的吃食。”
雙方都見了禮,魏明煦和魏應祥說著話去了正堂,林芷萱和王佩珍也挽著手在二人後頭一同往裏走,林芷萱問起:“雪安呢?我好些日子沒見她了,怪想的。”
王佩珍道:“她在後頭呢,聽說你來了,已經派人去尋她過來了,這些日子跟她哥哥成日裏弄些花兒鳥兒的,一刻也不得閑。”
魏明煦和魏應祥不知道在說著什麽話,隻聽著魏應祥大笑一聲,道:“我這王府裏別的沒有,可窖藏的美酒絕對是你在旁處喝不到的,都是底下那幾個小兔崽子四處搜羅來的陳年佳釀,還藏著掖著的,前一回我喝了秦岱一壺酒,那小子還敢跟我吹胡子瞪眼的,心疼的不行。”
說著與魏明煦都笑了起來。
王佩珍瞧著那兩個人,直給林芷萱使眼色,低聲道:“多大年紀了,還成日裏就知道喝酒,我又勸不住他,一會兒你好生勸勸你家王爺,可不能縱著他喝醉了。他身子受不住了,好容易休沐,不好生歇歇,又喝酒。”
這話,魏明煦和魏應祥也是能聽見的,魏應祥轉頭瞪了王佩珍一眼,道:“胡說什麽呢?”
王佩珍扁扁嘴不敢說話了,隻給林芷萱使眼色,林芷萱卻揚首瞧著魏明煦,臉上雖然笑著,卻悠悠地道:“我哪裏勸得動王爺,他從來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可勸不了。王爺盡興就好,若是喝醉了就宿在這裏,明日與莊王爺一同去上朝,還有個伴。”